鄔妄被怪物按在身下，黑色的長發散開，眉眼如秋月，他目光看見遲寂，浸染上光，笑了下。
下一秒，怪物猛然用力，鋒利的牙齒近乎要咬碎鄔妄抵擋它的刀，鄔妄被嵌到土里，臉色慘白。
細碎的石子硌破鄔妄的皮膚，鮮血滲透土地，遲寂淡定的移開視線。
不看血，瘋不了。
-咔嚓
刀刃碎裂的聲音清晰入耳，鄔妄被逼到退無可退，怪物的口水滴到他的身上，惡心感立即上涌，鄔妄隨手摸起地上的刀片碎片扎向怪物。
沒有用。
鱗片太堅硬了。
那張骯臟的臉近在咫尺，就在鄔妄的腦袋即將被咬碎時，下一秒，怪物潰散。
遲寂眸底溫潤，像波瀾起伏的海色，海面之下，蘊含著深不可測的冰冷與危機。
“先生，您該練一下防身術了。”
鄔妄：“……”就這怪物的兇悍程度，是防身術可以解決得了的嗎？
鄔妄剛要起身靠近遲寂，謝謝還沒說出口，差點被遲寂哽得一口血吐出來。
“先生，請離我遠點，您的身上……”
處于淑女的素養，遲寂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口。
鄔妄：“……”
遲寂一提，衣服上的口水帶給它的惡心感瞬間漫過遲寂救了他的雀躍。
鄔妄臉更白了。
鄔妄小心翼翼的脫下外套，白色的里衣被血洇得通紅，甚至分辨不出他穿得是白衣。
鄔妄隨意的將藥抹在身上，沒敢在遲寂面前瞎蹦噠，亦步亦趨的跟在少女身后。
兇猛的怪物在遲寂手里同脆弱的瓷器般，根本沒有殺傷力，鄔妄看著笑瞇了眸，唇角弧度帶著些許驕傲。
他的阿遲好厲害。
封玉和司淼淼抱團躲在房間里抵抗怪物，刺耳巨大的砸門聲，聲聲敲在耳畔。
司淼淼看向封玉，語氣焦急：“吳安呢？”
“她不是說發現了一些線索嗎？”封玉被問懵了，冷然的小臉皺起來，“還說喊你一起去看看的啊？”
“什么時候？”司淼淼砍斷妄圖從窗戶伸進來的手，抽空回道：“她沒跟我說啊，外面這么危險，她還受著傷呢！”
人要作死司淼淼也沒辦法，嘆了口氣轉而問道：“鄔妄和小姐姐呢？”
出地下室的時候封玉沒看到鄔妄，沒等他自己就回來了，“他們兩個應該在一起。”
“我看見小姐姐了！”
“樓要塌了！”
兩人同時出聲，顛簸的地面讓房子搖搖欲墜，燈和電視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往外跑！”
“往外跑！”
意見達成一致，封玉打開門，揮舞的長刀在怪物的鱗片上擦出火花，他沒有戀戰，劈出一條道路便急忙往外沖。
兩人帶著成群的怪物向遲寂奔來，流光兇悍，不分敵我的迎戰，嘶吼的叫聲剛起，本體便湮滅。
看著殺紅眼的流光，封玉內心有一瞬間猶豫。
不是，照這進度面前這位是連他們一并殺啊！
誒誒！他們是友好的同伴！
別誤傷啊。
流光擦肩而過，冷冽的風削鐵如泥，殺意濃得讓人戰栗恐懼。
封玉累得雙手撐在地上，司淼淼也不好過，傷痕累累，遲寂眼眸含笑，低眸瞥了他們兩眼。
指骨微緊，遲寂面色如常，開玩笑般言說。
“禮行大了，兩位。”
封玉：“……”
司淼淼很給面子，從地上蹭得爬起來，“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此禮何足掛齒。”
沒有計較懷疑，也不在意遲寂是否認識宋祁聲。
遲寂雙手插兜，輕笑聲，目光看向遠方。
“吳安？”
司淼淼瞇眼望向遠方，女孩纖細的身體在怪物群中矗立。
那道身影格外眼熟，瘦弱乖順，還帶著傷口未恢復的病態，明明一折就斷，偏生沒有怪物敢上前去。
司淼淼不太相信，扭頭問封玉，“那是…吳安嗎？”
“好像。”封玉擰眉，抓住司淼淼的袖子防止她沖動上前，“怪物，為什么沒傷她？”
遲寂一步步上前，吳安注意到了，站在高地看向少女，那張慘白的臉上再無怯弱與恐懼，閃爍著大計得逞的光。
“謝謝你們。”吳安笑了笑，陰冷而詭異，聲音卻仍是柔柔的，聽得泛涼，“為我前進的道路，供奉鋪墊的石子。”
吳安往身上摸索，遲寂淡定的看著她，忽而伸手，控制器穩穩當當出現在少女的手中。
音質清雅而含笑，在怪物嘶吼聲中傳開，“偷竊者小姐，你是在找這個嗎？”
“炸藥的控制器。”遲寂語氣溫柔，像是忠告，“可不要放在房間的內閣里，很容易被發現的。”
遲寂慢條斯理的搭上炸藥控制器，語氣仿若在逗不聽話的孩子，“偷竊者小姐猜猜，我按下去，是炸，還是…不炸？”
當然是不炸，他的技術還用得著質疑嗎？
鄔妄內心腹議，下意識搭上腕骨，被疼得一哆嗦。
疼疼疼！都忘記還有傷口了。
遲寂低眸按下遙控器，司淼淼和封玉兩人驚得眼睛都快掉下來了。
誒！遙控拿到手里了還按什么啊？！
沒有響動。
沒有異樣。
仍是那般平靜，除了猙獰的怪物。
吳安當然認出了遲寂手里的遙控器，緊緊攥著手，冷笑，“你甚至做了兩手準備，還都展示給我看，難為你了。”
遲寂沒有接話的興趣，她注意著周圍，視線偶爾打量著吳安。
“吳江和秦綰是偷竊者小姐殺的嗎？”
“你不是猜到了？！”吳安柔柔的面相浮現陰冷的怒意，“你一開始就猜到了，對嗎？”
“一開始只是懷疑，畢竟我聽司小姐講過鬼牌設定。”
還有將文物運送到長古街的主線任務……
長古街可是文化流失的地方。
運送到這，和偷竊有什么區別。
遲寂語氣淡淡平靜，夾雜著無意識的、溫和的笑意，“其實吳安小姐的這場局，在沒有確切的指向時，十分完美。”
“那你怎么猜到的？”
“懷疑。”流光開始蓄勢，遲寂淡然自若的回答吳安，不急不緩。
“人們能從懷疑的裂紋中挑出無數的毛病，或大或小，卻一日日在內心扎根，直至無法忍受，最后揭穿所謂真正的你——在懷疑的裂紋中夾縫求生的你。”
吳安像是大夢初醒，臉上近乎扭曲，“你一直在監視我？！”
她聲音帶著嘲弄，“我倒是忘了，在怪物中自若行走的除了我，還有實力足夠強悍的你。”
“我就不該為博得你信任替你擋傷！我就該讓你慘死在城市主人的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