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啊!這件事由我一人承擔,跟他沒關系——”何箏哭著說。
“不必再說,我意已決。”教主道。
“不——”她哀嚎。
“來人啊,給我未來的兒媳婦,換好妝。司諫!好好準備你的婚禮。”
誒?
怎么回事?
“還不明白?我是要成全你們兩個。”他笑說。
……
因為她稀里糊涂把司諫連累進去,他一直很排斥這樁婚事,連帶著也變得很不待見她——雖然自從她表白以后,就沒多少待見她的意思。
后來她慢慢學會用毒,大著膽子幫著魔教處理武當派和其他門派的俘虜,把屈服的俘虜組織起來,對付武當派,在魔教有了她的一席之地,情況才一點一點好了起來。
現在想起來,前教主把他們倆撮合在一起,未嘗沒有讓司諫斷絕對武當山的念想的意思。
扯遠了。
不過,不管什么時候,能影響魔教決策,她何箏都還不至于到這個高度。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甩鍋了。
在陶茵和這個男的進去包間沒多久,陶茵有叫到他的名字。
王桔。
何箏想了下,魔教還真沒有這個名字。
那只有兩種可能:
一、這是假名。
二、她真的已經待在家里太久了。
話說回來,若是第一種可能,為什么男的用假名,而陶茵不用假名呢。
雖然陶茵不是什么大名人,但還是有不少人認識她的。
何箏沉吟著,緊貼墻壁,想繼續發掘有用的信息。
兩個人就當前武林的形勢扯了一大堆車轱轆話。
總結起來就是:王桔認為司諫對武當的策略是受到蒼山派的影響,而魔教和蒼山派的關系又是建立在和何箏的夫妻關系上的,而他本人又是因為策略調整才失寵于司諫,只要兩個人的夫妻關系解除,那么王桔自然就有機會出頭。
至于陶茵這邊嘛,她覺得沒了蒼山派,武當打魔教,自然就好打。
再提煉一下這次對話的精華,那就是王桔身處魔教高層,被排擠,不得重用,想投機倒把,留條后路,掙個出路;陶茵想埋暗棋順便打探消息。
兩個人雖然不能說是一拍即合,馬到成功,但至少不能算是一無所獲。
但何箏這邊卻是收獲頗豐。
不僅知道了魔教內有內鬼,還知道了內鬼是怎么搭上陶茵這條線的:各派弟子入門前的本家散落在鄉間,組成宗族,哥哥死前得罪的人里面就有王桔的本家,在武當派中,與父親有宿怨的人借哥哥的事打擊蒼山派,憑著這個契機,王桔通過本家牽橋搭線認識了武當派。
武當派借此在魔教中布置了一張消息網。
值得慶幸的消息是,這些人大多是邊緣派,不是司諫的核心班子。
但她更知道了,為什么何錚那么恨父親害死了他的養父,但父親一死,卻立刻不怕麻煩,硬要管蒼山派這個爛攤子——彼時蒼山派臭名昭著,人人喊打,盡管它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但是門中有不少弟子,已經投往別派了,蒼山派是江河日下,越來越走下坡路了。
事情還得從哥哥說起。
哥哥生前不學無術,闖了禍之后,為了嚇唬來報復的人,失口透露過一個秘密。
何家每一代掌權人會有一層咒印,這層咒印的力量只有在達到一定條件之下才能釋放出來。
倘若再搭配蒼山派祖傳的武林秘籍,就可以輕易擊敗江湖中任何一個人,甚至以一當百。
而這本秘籍中,還藏著開啟蒼山派寶藏的密碼。
但秘籍只有持有咒印的才能得到它。
而咒印可以憑持有人的意志轉移給別人。
但如果像何家現在這樣,父親、兒子都死了的情況,咒印就會自動跑到何箏身上。
而釋放咒印的條件是什么,王桔卻沒有提及。
但他提到了一點,如果有人不是何家人,但又滿足了釋放咒印的條件,那么,只要是持有人自愿轉移,轉移完成的那一霎那,力量可以立即釋放。
這個,是陶茵從何錚那邊的信息推斷出來的。
看來陶茵盯著這條消息很久了。
不過,陶茵為什么要親自趟這趟渾水呢?
何箏正疑惑,墻外這時仿佛和她心靈感應一般,王桔來了句:“陶小姐聰穎,鄙人拜服,但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吻。”
“請說。”
“這些事由掌門派人來做即可,陶小姐何必事必躬親呢?”
哇,這么及時雨的嗎?
陶茵沉默少許,才說:“我與他曾經情投意合,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送死。”
她摘下胸中玉佩:“這枚玉佩,是我與他的定情信物,自從他叛離武當派,我一直跟人說,我絕不與魔教人為伍,哪怕這個魔教人是他也不行,可是每次,我想把這枚玉佩扔掉的時候,我還是沒有辦法騙自己,我還是忘不了他。王教頭,倘若他不肯與蒼山派一刀兩斷,改過自新,魔教中一定要見血的話,請留他一命。”
“陶小姐放心,不到萬不得已,我們絕不會走這一步棋。”
何箏皺起眉頭。
看來,事情不止是他們站隊的問題,還是涉及到司諫性命的事。
但沒想到,陶茵說:“王教頭,你武功蓋世,若不是阿諫有眼不識泰山,恐怕你早就不只有今日的成就,你本應該有更高的天地,雖然我和他有著從小到大的情分,但是看了這些天,他的所作所為,我也知道,我不能再騙自己,我知道,他現在已經是無藥可救了,事到如今,我也只有盡人事,聽天命,”她嘆了一口氣,又接著說,“可我知道,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比魔教中任何一個人更有資格坐阿諫現在的位置,只有你,才能真正拯救魔教,拯救武林,拯救江湖。”
王桔連忙說:“陶小姐過譽了。”
陶茵搖搖頭:“請一定要好好考慮我的話。我從小沒經過什么大風大浪,比不得你們這些胸懷大志,見多識廣的江湖人士,我所求的,不過安穩度過一生罷了,若是事情真走到逼他讓位這一步,他若放手,我就只要和他退隱江湖就好,若是不能,我們就只好來生再做一對苦命鴛鴦了。”
原來這才是她的真實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