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峣白微笑，伸出手：“你好。”

韶諶瞥他一眼，敷衍抬手握了一下。

“我們見過的。”林峣白揚眉，“我叫林峣白。”

韶諶撇頭：“我不瞎。”

“……”

林峣白識趣地不再出聲。

遲休沉口氣，平靜道：“那今天就先這樣。”

“好，明晚見。”

“嗯。”

遲休移步離開。

走出樓，遲休邁了兩級臺階，倏忽回頭。

“你，有事嗎？”

韶諶把外套搭在肩上，故作漫不經心地路過遲休。

“自作什么多情，忙著呢。”

“……”

遲休默默站在原地，看著韶諶往另一棟樓走去，剛靠近門，對面樓里突然跑出一個男人沖他大吼。

“韶諶！你他媽是智障嗎？！這邊兒！！！”

韶諶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淡定掉頭。

“……”

沒管他那么多，遲休看一下時間，準備打車返回工作室。

晚上。

遲休邊和鄭連依通電話邊等電梯，韶諶緩步站到她身旁。

不經意間瞄他半秒。

大概剛運動完回來，頭上的發帶還沒摘下。

“……話說你跟韶諶住那么近，你倆就沒整出點什么動靜？”鄭連依正在吃東西，說話聲音有些含糊。

遲休眼角掠過韶諶。

“沒有。”

“我還以為他會繼續追你呢。”

“不會。”

鄭連依又換上八卦語氣：“聽你這意思，你還期待過？”

“……”遲休垂頭，“沒。”

“那你現在對他是什么感覺？總不能一丁點兒心動都沒有吧？”

電梯門開，兩人走進。

遲休抿唇：“不清楚。”

“哈？你自己喜沒喜歡過人家都不知道？”鄭連依覺著荒唐，“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又不是小孩子，哪來那么多不知道？！”

遲休偏頭瞄了一眼正在看手機的韶諶，莫名緊張。

她戴著耳機，韶諶自然聽不見鄭連依的聲音，但畢竟是當他的面說出對他的感覺，還是會覺得局促。

“干脆點兒！”

“我……”

遲休不自覺壓低了聲。

“喜歡。”

話一脫口，遲休視線淡定掃過韶諶，卻發現韶諶也在往這邊看。

忙收回視線。

“說我壞話了？心虛什么？”韶諶一臉戲謔。

“沒，不敢。”

“誒我去？！他就在你旁邊兒？！”鄭連依興奮，“直接表白得了，別磨磨唧唧的！”

“……算了。”遲休垂眸，“不太好。”

到了九樓，韶諶悠哉跨出門，遲休則仍站在電梯里發呆。

她反復思量自己剛說過的話。

日久生情嗎？

似乎不是。

又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喜歡他。

不止現在。

-

次日夜晚。

國苑廣場。

遲休一行人應邀前往林峣白訂的餐廳――一家小有名氣的古風主題火鍋店。

“本來還挺糾結吃什么，但想來對于我們來說沒必要太過拘束，就找了火鍋店。”林峣白替兩位女生拉開椅子。

“你有心了。”遲休落座，“不過你請客，你說了算。”

林峣白正看菜單，突然抬眸掃視眾人。

“能喝酒嗎？”

盛葉：“喝的。”

雨聲曉：“我開車。”

遲休：“隨意。”

“好。”林峣白把菜單遞給服務員，“啤酒行么？”

“嗯。”

……

盛葉面色微紅，雙目仍然光亮：“你們初中就認識了？！”

林峣白放下酒瓶，含笑點頭。

“遲休成績不錯，高中去了一中，我就只考上了湛橋七中。”

遲休捏著啤酒罐不說話。

“……對吧遲休？”

遲休被驚醒，也不知道眾人到底聊到什么話題，只得茫然點頭。

雨聲曉見狀，忙問：“遲休姐喝多了嗎？”

“沒。”遲休搖搖頭。

但兩瓶半確實有點暈乎。

手機振響。

遲休瞇眼看了看備注，本想接通，卻不小心滑到掛斷。

反射弧連通，遲休倏忽意識到自己不經大腦思考的行為，忙點開通話記錄撥回去。

“您所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

遲休腦子慢了一拍，掛斷，又撥通。

還是打不通。

再掛斷。

如此反復幾次。

遲休剛想放棄的間隙，手機再度振響。

接通。

“遲處秋，你玩兒我呢？”電話那頭是韶諶強壓不耐的聲音。

遲休平靜：“不是你給我打電話嗎？”

“……”

韶諶無語：“你在哪兒呢？這么晚沒回。”

遲休想了想，認真道：“我也不知道。”

“……”韶諶忍下郁悶，“旁邊有人嗎？去問問。”

遲休點點頭，身子向盛葉那邊斜了斜。

“這是哪兒啊？”

盛葉皺眉：“國苑廣場……C樓三層？”

遲休如實說與韶諶。

“你喝酒了？”

“嗯。”

韶諶那邊忽又消了音，半晌才出聲。

“結束了？”

“好像……快了。”

“行，等著。”

電話被掐斷，遲休盯著屏幕不明所以，而后又繼續喝酒。

許久，眾人終于打算離開。

林峣白被電話喊走，盛葉也被男朋友接回去，雨聲曉扶住喝得暈乎的遲休下樓。

“遲休姐？”

“嗯……”

“你家在哪兒啊？”

遲休沒應他。

雨聲曉看著遲休的側臉，移不開眼。

“遲休姐，你真的有男朋友了嗎？”

“……”

“沒有的話，你喜歡什么樣的啊？”

“……”

遲休略微皺眉，努力拉扯意識。

“你看，你能不能……”雨聲曉說著，悄然紅了臉，“考慮考慮我啊？”

“不能。”

雨聲曉一驚，立時感覺后衣領被人向上拽住。

他連忙回頭，韶諶正垂眸看他，眉眼冰冷。

“你……你誰啊？”

“你管挺寬。”

韶諶拉過遲休，全然不顧滿臉疑惑的雨聲曉。

遲休似乎清醒了一瞬，抓住韶諶的衣襟茫然抬頭。

“……韶諶？”

韶諶挑眉：“喲，還沒成醉鬼？”

雨聲曉不悅：“遲休姐，你認識他嗎？”

遲休強忍醉意，微微點頭。

“豈止認識。”韶諶壓低聲音，語氣戲謔，“還兩情相悅。”

雨聲曉聞言眉心一跳。

“行了。”韶諶俯身把遲休的包拿在手里，又把人往自己身前攬了攬，“承蒙關照。”

“人我就先帶走了，告辭。”

雨聲曉怔在原地，望著韶諶扶住遲休悠悠往街口走去。

遲休走著走著，突然抬頭看向韶諶。

“韶諶。”

韶諶看她：“干嘛？”

遲休卻垂下頭不作聲。

“想說什么就說，怎么喝醉了還這副德行。”

遲休仰頭，靠在韶諶胸前，盯了他的下巴幾秒。

“韶諶。”

“說。”

“你……”遲休到嘴邊的話又噎住，再次低頭。

“遲休，我說你這習慣什么時候能改改？”韶諶扶住遲休的肩，無奈皺眉，“到底跟誰學的吊人胃口？”

“……”遲休終于悶悶出聲，“……我想喝水。”

韶諶望了望四周，最后鎖定不遠處的超市。

拖著站不穩的遲休，他緩步朝目標移動。

剛準備進門，韶諶想起之前那次遲休喝醉，不放心地轉身，把門外的遲休也捎上。

買好水，韶諶擰開瓶蓋遞給遲休。

誰知遲休盯住礦泉水瓶幾秒，別過臉。

“你又干嘛？”韶諶蹙眉，把瓶蓋擰回去，“你不說要喝水？”

遲休搖頭。

“那你要干什么？”

遲休躊躇片刻，上前一步，額頭抵在韶諶胸前。

韶諶垂眸：“怎么？”

僅隔了一層襯衫衣料，遲休溫熱的鼻息從胸前清晰傳來，微妙的觸感讓韶諶不禁心癢。

少頃，遲休仰頭，下巴抵在他胸前，染上迷離的雙眼直視韶諶。

“韶諶。”

“說。”

忽地，遲休又把臉埋下，抬手摟住他的腰。

“就……”遲休悶聲道，“能不能，幫我……”

“什么？”韶諶垂下頭，語氣放軟，“大聲點兒，聽不清。”

遲休的話音越來越小，最后干脆閉口，額頭抵在韶諶胸前蹭了蹭。

韶諶眉梢輕挑。

遲休這是在跟他。

撒嬌？

“喂，遲休。”韶諶戲謔道，“你話都沒說清楚，光撒嬌有什么用。”

一頓，遲休再次仰頭。

“我想。”

“嗯？”

“喝奶茶。”

“……”

韶諶失笑：“合著你還打這主意呢？”

遲休沒說話，直愣愣望著他。

“行吧。”韶諶揉揉遲休的頭，“看在你這么誠懇的份兒上。”

找到一家奶茶店，韶諶抓著遲休，排在隊伍最后面等待。

遲休老實了些，安靜靠在韶諶身側。

驀然間，她注意到韶諶手里的東西。

“這……什么？”

韶諶應聲低頭。

在來找遲休的路上買了一杯冰美式，忘在手里沒動過。

“想喝？”

遲休望他：“甜嗎？”

韶諶彎唇：“甜。”

遲休伸手接過杯子，在韶諶的注視下抿了一口。

韶諶笑出聲：“甜嗎？”

“……”

遲休皺眉，把咖啡塞回韶諶手里。

“不甜。”

韶諶接過杯子，按耐不住笑意。

隊伍終于輪到兩人。

韶諶不清楚遲休喜歡喝什么，問她也只是暈乎著說不清，便隨便買了一杯。

“行了，拿好。”

韶諶把奶茶杯塞到遲休手里，拉上人往停車場走。

把遲休拖進車，扣好安全帶，韶諶也在駕駛座上落座。

遲休抱著奶茶，遲遲沒喝。

韶諶瞥她：“怎么不喝？”

遲休偏頭。

“你喝嗎？”

“不喝。”

“為什么？”

“太甜了，膩得慌。”

遲休低頭看了看手里的奶茶，遞給韶諶。

韶諶揚眉：“干嘛？”

“一口。”

“不是說了不喝？”

“……”遲休舉著奶茶，一臉嚴肅。

韶諶輕笑：“我喝了你怎么喝？”

遲休茫然：“你一口要喝完嗎？”

“……”

韶諶抓方向盤的雙手緊了緊，倏然移開，攏住遲休的手腕往身前一拉。

“太遠了，夠不著。”

隨后垂眸咬住吸管。

韶諶喝完淺淺抬頭，輕舔一下唇角。

遲休注視他：“甜嗎？”

“甜。”

得到答復，遲休眨眨眼，自己也喝了一口。

韶諶好整以暇地注視她，忽又戲謔道：“哪個甜？”

遲休似乎陷入沉思，片刻，指指奶茶。

“那――”

韶諶往副駕斜了斜身子，聲音帶上勾哄的意味。

“再讓我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