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等王珂琦的電話，直接過去德佑廠了。

“小七妹，過來，明哥又不聽話了。我和他了買車的事，他有意見。我沒準備聽他的，他只是個廠長，你才是董事長。你昨晚的決定，他必須得執(zhí)行。”二姐說的沒錯，我是老板，明哥要聽我的。

“明哥，買車這件事，昨晚董事會決定的，你只管執(zhí)行就好了。買什么車，你比我們懂，你去買。這件事不用商量了。我現(xiàn)在和你商量另一件事情，老板昨晚說了一句，可能想和我們合作。具體怎么合作，還沒談。”我說出來，是想讓明哥有個心理準備，不要當老板提出來的時候，一點準備都沒有。

“合作的事，我一直都在籌劃，我本就計劃，等我為他織的第二批布交貨后，就提出簽合作協(xié)議。才交了一批貨，太早談合作，我怕他心里沒底。既然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德佑廠是我們的，對我們的出品，他也心里有底，這個時候談合作，也不是不可以。”明哥既然早就了籌劃，這就不會是無準備的仗。到時候，具體的還是由明哥來談吧。

“這個事就交給你了。采訪報道的事情，你準備怎么安排？”這是今天的重點。

“采訪報道的事，我希望能側(cè)重在德佑廠是你新接手的，是與以前老李的德佑廠完全不一樣。這是小七妹的又一個成功范例，你已經(jīng)從一個打工妹，變成了一個企業(yè)家。我的目的是利用這次的宣傳，吸引更多高質(zhì)量的訂單，最好能得到幾個長期合作關(guān)系的客戶。”明哥想將采訪變成一個招商機會，這是比電視廣告效益高百倍。清正集團與我的第一次合作，不就是看中這個效果嗎？

“這個要你和王珂琦談才行，這方面我可不如你。”明哥這方面經(jīng)驗比我豐富。

“以王珂琦的經(jīng)驗，她比我們都有經(jīng)驗。我相信她能處理的很好，我們就不用擔心了。我們只要配合她的采訪，剩下的交給她就好了。”我忘了第一次的采訪，就是明哥全程陪同。

我們和王珂琦已經(jīng)有過兩次合作，這次的采訪很快就結(jié)束了。我并沒有安排陪她外出就餐，而是讓她享受了一把我們工廠的員工餐。但她和她帶來的工作人員，似乎對這次的采訪很滿意。

兩天后節(jié)目播出，正如明哥想要的，節(jié)目中大量鏡頭都給了我們的織布工和成品布，并通過女工的口推介了我們廠注重質(zhì)量。明哥反饋說，已經(jīng)有好幾家制衣廠，主動前來商談合作。看來確實達到了明哥前期希望的效果。

老板看完節(jié)目，也帶著洪總過來了。明哥特意讓我在老板辦公室接待，而不是在廠長辦公室。從老板的眼神不難看出，他一開始的高傲沒有了。明哥帶老板去參觀工廠，我便在辦公室陪著洪總喝茶。

“小七妹，這么短時間不見，你的變化真的太大了。你現(xiàn)在的氣派，比老板強多了。”洪總與老板不一樣，她和我聊天態(tài)度、語氣，還是沒變。

“洪總可不要笑話我了，我這次可真是因禍得福。開始因為輕信別人，盤下德佑廠的時候，被人坑了一把。我當時就想關(guān)廠止損認輸，要不是明哥這個時候站在我后面，和二姐一起撐著，哪有今天的德佑廠。”我沒有必要在洪總面前偽裝，更何況，再難都已經(jīng)過來了。

“我是看著你從一個織布女工，短短一年時間，擁有了自己的企業(yè)。我很羨慕你，也很佩服你。你能有今天，有你的運氣，也有你的能力。我花了七八年，到現(xiàn)在還是虛有其表，當著一個名不副實的老總。在麻布廠，你的實權(quán)都比我大。更別說你還有一間獨資的德佑廠。”洪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羨慕。

“在我的眼里，兩間廠都不是我的，它們都是全體員工的。麻布廠，我是一個管理者，德佑廠，我只是一個旁觀者。”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能理解我的意思。

“我正想問你，你有了德佑廠，你不是應(yīng)該將精力多點花在德佑廠上面嗎？為什么還要反過來將大部分精力都放在麻布廠上面？”洪總的問題，在我剛開始準備接下德佑廠的時候，就已經(jīng)問過自己。

“說實話，我開始并不想接手德佑廠，因為我知道自己能力和精力都不足以支撐兩間廠。我怕搞不好，兩間廠都會垮在我手。”我想想都后怕。

“你現(xiàn)在不是打理的井井有條？兩間廠都發(fā)展的那么好。”洪總笑著說。

“德佑廠完全都是明哥和姐的功勞，我沒有做任何參與。”這個功勞真不敢冒領(lǐng)。

“事實證明，你當初的選擇是對的，現(xiàn)在的情況就是你成功了。”洪總這句夸獎，我真不能接受。

“如果有的再選，估計我很難有勇氣將德佑廠接下來。如果當初球叔和李老板將實情告訴我，我可能真的寧愿看著德佑廠倒閉，也不敢趟這個渾水。所以，你的夸贊，我可不敢受。”我當初就是不想看著李老板的心血就這樣浪費，才會上當受騙。

“我不是拍你的馬屁，也不是忽悠，你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我完全沒有這個必要。我是真心佩服你。明哥和我認識了這么多年，我看著他一天天的在浪費自己的生命，我也希望他能振作起來。我也相信他有能力，但是不能發(fā)揮出來，什么都是廢的。但是你讓他振作起來了，你說你沒參與德佑廠的管理，我相信。我從進工廠大門，到看見辦公室的管理，都能看出來，這不是你的風格。很明顯，這是明哥才能做到的。這就是我佩服你的理由。你的個人能力，絕對不如我，但是你用人的能力，是我遠遠達不到的。明哥在老板手下，只能混日子，但在你手下，這間兩倍于麻布廠的德佑廠，他能讓它重獲新生。二姐在我和明哥手下，最多只能當個車間主任，在你手下，完全能勝任副廠長的職務(wù)。你把二姐交給明哥，有點太浪費了。”洪總的話，最觸動我的，是最后的一句。我是不是真的不該這樣，浪費二姐這個人才？

“洪總將我抬的太高了。”我在心里接受洪總說的。

“老板這次來有幾層意思，一是看了關(guān)于德佑廠的電視節(jié)目，他想親自來看看，然后再決定要不要與德佑廠合作。二是想弄明白你為什么有了德佑廠，還愿意為他打工。他當然不會相信你會為了他給你的那點工資。三是希望我能接替你的工作，他想把麻布廠交回我的手上。他的心思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不會那么傻，這個時候接手麻布廠。我接手之后，絕對不可能讓它有進步，不能進步就是退步，這個臉我丟不起。”我有點希望她能接，因為我也覺得自己有點黔驢技窮了。可能，麻布廠已經(jīng)達到了我能力的最高點。

“我告訴你我為什么還愿意負責麻布廠，首先它是我的人生起步點，我不想看見它衰退，不合適的人接手，我不舍得。我記得你說過，一個人對自己的第一份工作，是有感情的，更何況，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又是那么成功的一份工作。其次是老板對我有知遇之恩，沒有他的信任，也就沒有我的今天。如果老板不主動辭退我，我寧愿讓德佑廠倒在我面前，也不愿意離開麻布廠。所以我一直都不去麻布廠挖人走。”這是我的真心話，不在乎有沒有人會相信。

“你是重感情的人，我沒看錯你。這其實就是我一直都愿意幫助你的原因。”從一開始，洪總就給了我很多幫助，要不然，我可能早就被老何辭退了。

“董事長，有位李先生和黃村長說老您。”小許過來敲門。難道是李老板和球叔？

“讓聶小雙去看看，是不是她以前的李老板，如果是，就說我不想見他們。”我可沒興趣見這種卑鄙小人。

“小七妹，你的性格可能只適合當廠長，不適合當董事長。一點都不會圓滑，明哥教你那么久，都沒把你教會。”洪總笑著說我。

“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學會，我是希望永遠不需要學會。”我只能笑一笑。

“小七妹，李老板和球叔在接待室，你真的不打算見他們？”明哥陪著陳老板參觀完回來了。

“我不想見這種惡心人，特別是那個老李，參觀完麻布廠，說回來一定會好好改變，會真心尊重員工。全部都是騙人的，他這種人，眼里除了他自己，根本沒有別人，我不想被他惡心。”我真后悔第一次見的時候，給了他面子。

“好吧，你陪老板和洪總坐坐，我去打發(fā)他們走。”明哥說完出去了。

“小七妹，你還是那么真實可愛。”老板對我的稱呼，全看他的心情。

“老板，您尊重我，我就永遠都會真誠對您。”在老板面前，我還是要保持尊重。

“如果我不尊重你呢？”老板笑著問我。

“我還是會給您一次機會。因為您一直都很尊重我。”他開玩笑，我也陪他開玩笑。

“才一次？”老板貪心了。

“加一次，可不能再多了。我會虧不起的。”我們這樣開著玩笑，感覺也挺好的。

“月明說你給他很大的自主權(quán)，基本上都不干涉廠里的事，你就這么信任他？”老板一下子轉(zhuǎn)回正經(jīng)事了。

“老板，您給我的自主權(quán)還小嗎？我沒覺得我給他的權(quán)力有多大，其實是我覺得他的能力比我強，我干的沒他好。這不知道算不算信任。”我覺得老板給我的自主權(quán)已經(jīng)很大了。

“你的能力，我們都看在眼里，這個不用任何人來說。我給你自主權(quán)的理由應(yīng)該和你一樣吧。”老板看來在猶豫，要不要把工廠收回去，交給洪總管理。我想給他和洪總商量的時間。

“如果老板在考慮和德佑廠的合作，我可以告訴您，他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我不想要他急著決定麻布廠的問題。

“這個問題，他沒騙我。你連財務(wù)自由都給他了？”財務(wù)權(quán)，是所有老板最不愿意放手的。

“他主動提出要設(shè)限制，他說我不能害了他，他不想萬一哪天有貪念，就要在監(jiān)獄蹲下去。所以要求我設(shè)限，單筆開支不能超過三萬。單月不能超過十萬。”這是他主動向我提出來，保護自己的決定。

“月明說的對，給了他太大的權(quán)力，就給了他犯罪的機會。你對他的信任，讓我更加有信心和他簽合作協(xié)議。你不但是一個好廠長，更是一個好老板。”老板應(yīng)該是真的在贊賞我吧。

“小七妹，我看還是要你自己過來一趟，我代替不了你來決定。”明哥這時回來了我的辦公室。

“不好意思，你們坐坐，我去處理一下。”我正好要給老板和洪總單獨商量的機會。

我和明哥去了明哥辦公室，然后問明哥：“怎么了？”

“李老板拿著兩百萬現(xiàn)金，說一定要當面還給你，向你道歉。”明哥的話讓我有點吃驚。李老板不可能會舍得，把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一定有一給了他壓力，他發(fā)現(xiàn)他吞不下去了，這才會心疼都要吐出來。

“他是發(fā)現(xiàn)自己這次咬到骨頭，咯到牙齒了。”我不禁輕蔑地笑了一下。我產(chǎn)生了好奇，是誰這么有本事，能逼他把肉吐出來。

我跟著明哥來到接待室。

“李老板，我們董事長是真的很忙，你有什么事趕說吧。”明哥一開口，就沒準備給他留多少時間。

李老板和黃勝球一見到我，就一起向我鞠躬說：“夏董事長，對不起，是我們不對，請你原諒我們這一次。絕對不會有下次。這是你的錢，我現(xiàn)在還給你。請一定收下。”

李老板把手提箱放在我面前，轉(zhuǎn)身就趕緊跑了。黃勝球見到李老板跑了，他再次對我說：“夏廠長，這是我這輩子最丟人的一次，我也沒面子求你原諒。謝謝你對演秀的照顧，她還沒跟我學壞，希望你能替我好好教她如何做人，我是沒有資格教她。謝謝。”

黃勝球沒敢看我一眼，就走了。我把手提箱給了明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哥笑了笑：“球叔干的，他很后悔，沒臉見你。后來，找這邊的村長，求爹告娘的，才找人弄到了李老板偷稅漏稅的證據(jù)。他就找李老板提出要求，一是主動補繳稅款，二是主動還錢給你，三是主動向你道歉。有一項做不到，就讓他辦不成移民。”

還有這么回事，李老板這次可真的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我沒想到球叔會這么做，我想不原諒他都不行了，剛才不該這樣對他。

“好了，你也別想太多了。回去見到演秀，勸她一句，讓她原諒他爸一次。她從上次到現(xiàn)在都沒和她爸說過一句話，我想你的話她會聽的。”明哥這么一說，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只能由我來解決了。

“我回去就處理，你讓財務(wù)把這些錢，存到工廠賬上。”我回去陪老板和洪總了。

“處理好了？”老板問我。

“球叔拿了李老板的把柄，逼著李老板把上次騙我的兩百萬還了給我。唉，你說這事搞的，我還要回頭給球叔道歉。”我搖搖頭。

“小七妹，你真行，這都能拿回來。以后誰還敢騙你？能騙到手，也花不了，自然會有人逼著他還給你。”老板笑著說。

“老板這是笑我太嫩了，這都能上當。我確實是經(jīng)驗不夠，換了你們誰都不會上這個當。”我只能自嘲了。

“你是用你的真誠，換來了村長的真誠。現(xiàn)在我也該給你，我的真誠了。我決定放棄撤銷你廠長職務(wù)的想法，一切保持原樣。洪總說了，她不愿意接替你的位置，還要繼續(xù)辛苦你了，繼續(xù)為我賣命。”老板笑著告訴我，他的決定。

“老板，我有個請求，能不能讓二姐回到原來的崗位？我覺得洪總說的對，把二姐給明哥，是太浪費人才了。”我接受洪總的建議。

“我說了，麻布廠還是你說了算，不用問我。”老板輕松地笑了，他放下了心里的包袱，是真的輕松了。

我?guī)е慊氐搅寺椴紡S，二姐坐到了明哥的辦公桌，我讓二姐幫我物色一個人來接替黃演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