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她的任務進行得很順利，王建平家暴，只要把他壓制住就不敢動手；王建英跟女主搶男人，經過“共夢”現在全心全意搞事業。

難題在王建安頭上，這家伙鐵了心要吃軟飯，想要他把目光從趙嬌嬌身上轉移，除非出現更美更能掙錢的女人。

唉，愁人啊。

吃完飯，三人默默離開國營飯店。

“人靠衣服馬靠鞍，老二，至少你得自己掙身干凈的衣服?！眲⒂聒P拍了拍王建安的肩膀。

“你給我買。”王建安臉皮很厚。

“你有手有腳，不會自己掙錢嗎？”

“媽，要不你幫我買雙鞋？”

“滾！”

王建安看著供銷社琳瑯滿目的商品，突然想起黑市。趙嬌嬌做糕點很掙錢，可惜糕點需要本金跟手藝。

賣野貨啊！

這玩意不需要本金跟手藝，只要上山去找就行?？爝^年了，野兔、野雞價格應該不錯。

劉玉鳳沒管胡思亂想的兒子，轉頭給孫女買棉花糖。五分錢一團，小丫頭吃得嘎嘎樂。

從縣里到大隊每天有兩趟班車，早上七點出發，下午三點回去，錯過了就只能走路。

由于道路坑坑洼洼，車子顛簸很嚴重，劉玉鳳差點吐了。苗苗倒是很興奮，一路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新年臨近，家家戶戶都忙起來，氣溫也持續降低。臘月二十日下起小雪，幾乎一夜之間，村里全變白了。

隊長偶爾叫他們出來上工，但也只忙半天就結束。王建平跟趙春花端著泡好的黃豆去磨，前幾天分到不少大豆，他們準備做豆腐。

俗話說：臘月二十五，推磨做豆腐。

隊里只有一個石磨，家家戶戶都要排隊等候。輪到夫妻兩時，王建平負責推，趙春花在一旁檢查。

等豆子磨出漿水再倒入鋪好紗布的盆里過濾豆渣，豆渣拿去喂兔子，豆漿倒進鍋里煮熟。最后是點豆腐，然后出鍋壓上十來分鐘就成型了。

王老三去串門回來說出事了，李柱子的聾子媳婦因為偷吃肉被男人跟婆婆打出血。肚里三個多月的孩子沒保住，隊長正過去處理。

“他們——”趙春花聽完嚇得臉色蒼白。

“我去看看?！眲⒂聒P擦了擦手往村頭走去。

哪怕領導過來宣傳好多遍，還是有男人不把媳婦當人看，尤其那些娶了身體殘疾的女人。

村里有個啞巴媳婦，兩年前被活活打死。這個聾子媳婦才二十歲，李柱子家里窮，三十歲都沒娶上媳婦，經人介紹用十斤稻子換聾子進門。

這才嫁進來半年，真是作孽?。?/p>

劉玉鳳到的時候已經圍了很多人，李家屋子又小又破，大白天黑漆漆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里是地牢。

女人躺在木板上氣若游絲，地上有一大攤紅色血水。赤腳大夫檢查過后說得去醫院，他看不了。

“醫院那得花多少錢，不去！”李柱子的娘大喊大叫，震得劉玉鳳耳朵嗡嗡響。

“閉嘴，這可是一條人命！”趙隊長怒吼。

“誰不知道是人命，那也得有錢才能治！我們家窮得叮當響，這婆娘大白天偷肉吃，要是不教訓她往后日子怎么過！”老太太歪理一套一套的。

“她懷著你家大孫子，吃口肉怎么了！”

劉玉鳳看趙隊長跟老太太對罵，就是不叫民兵，也不找武裝部。看來是不想讓領導知道，以免影響優秀隊長評選。

呵呵。

“老大，去趟武裝部，把今天的事上報?！?/p>

王建平緊蹙眉頭，這是李家的事，有隊長在呢，什么時候輪到他們出面解決？

“你不去，我就自己去。”

“我去，我去成了吧?！?/p>

王建平腿長走得快，不一會兒就把大隊的干部找來。趙隊長看民兵進村心想壞了，這事捅出去他肯定挨批評。

李柱子跟他娘被民兵帶走，受傷的女人被婦聯送去醫院。唉，對有的人來說，活著真難啊。

劉玉鳳回來的路上，聽到孫家老太太一邊罵瘦骨嶙峋的孫女吃得多浪費糧食，一邊哄胖乎乎的孫子多吃點……

當她進門的時候，趙春花跟苗苗圍在廚房烤火。豆腐已經凝固好了，然而她沒胃口。

臘月二十六，有殺豬割年肉的說法。每年生產隊都會找人殺豬，豬肉一半上交，另一半分到每家每戶。

王家按人頭分到兩斤多肉，還有一段豬大腸，豬血被人搶走了。內臟這些東西，向來都是沒分到好肉的人家用來添數。

臘月二十七，趕大集。劉玉鳳已經提前買年貨，所以沒去趕集，更不知道趙家在外面編排她。

“三嫂，那趙家婆娘說你害得咱們今年評不上優秀，沒有面粉發，你可不能放過她！”孫桂香看熱鬧不嫌事大，趕集回來就煽動劉玉鳳。

“她都說我什么？”劉玉鳳嘴里嚼著果丹皮慢悠悠問道。

“她說你仗著建英有工作看不起村里人，還說建英壞她家嬌嬌的名聲，你更過分，壞她男的的大事……”孫桂香氣呼呼說道。

孫桂香離開后，劉玉鳳找王建英商量這件事。兩人打算考驗王建安，看看他心里是家人重要還是趙嬌嬌重要。

傍晚，劉玉鳳領著王家所有人浩浩蕩蕩往趙家走去，孫桂香揣著手屁顛屁顛跟上。

趙家正準備吃晚飯，桌上擺滿雞鴨魚肉。一聽有人來鬧事，趕緊藏起來。

“三嫂子，大過年的，你這是干嘛呀？”趙隊長面帶微笑。

“你媳婦說，是我害得咱們隊今年評不上優秀，所以想過來問問有沒有這回事？”

“這都是誤會，評優跟三嫂子沒關系?！?/p>

“你媳婦沒說嗎？”

“沒——”

“她說過，我兩只耳朵聽得千真萬確，張嫂子你也聽到了對吧！”孫桂香沒等趙隊長說完就大聲嚷嚷，有幾位婦女點頭默認。

“我娘不過實話實說，要不是你們把民兵招來，我爸怎么可能評不上優秀！”趙小山大聲維護母親，真是孝順。

“呸，幸虧柱子媳婦沒在這兒，不然還以為你們在咒她死呢！以后誰家媳婦被打死，誰家閨女被侮辱，別上報，隊里評優最重要！”不需要劉玉鳳開口，王建英就噠噠噠開炮。

“喂，誰咒她死了，說的不是——”

“難道在你看來兩條人命沒評優重要！真是讓人大開眼界。說什么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如果是這樣的車頭……”王建英霹靂吧啦一頓輸出，懟得趙小山目瞪口呆。

趙隊長反手就給兒子一巴掌，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有些事，在家里說說也就算了，跑外面嚷嚷做什么？

隊長媳婦被迫給劉玉鳳道歉，為了表達誠意，還送上十個雞蛋。

臨走前，王建英悄悄在趙嬌嬌耳邊說：“我知道你兩個哥哥在黑市賣糕點?！?/p>

趙嬌嬌嚇得臉色慘白，現在不是六年后，倒爺是要坐牢的。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二哥、三哥也不會去黑市。

思來想去，她打算從王建安那里找突破口。

趙嬌嬌約王建安深夜見面，現在天寒地凍，北風凌厲，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傻還是聰明？

王建安說他可以給趙嬌嬌提供信息，條件是嫁給他，否則別想打探任何有用的消息。

“我給你錢！”趙嬌嬌咬牙切齒道。

“你能給我多少？”王建安頗為好奇。

“十塊、二十、五十！”

王建安搖搖頭，一輩子跟五十塊孰輕孰重他分得清。一般人最多三塊五塊，她是五十，看來倒賣糕點掙了很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