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的話，祈鈺只是微微挑眉，臉色連變都不變。
急什么，反正有人會替她拒絕。
果然，只見坐在厲天澤身邊的厲懷夕撇了撇嘴，語氣輕蔑地說道：“她一個傻子能會彈琴嗎？”
這話直白了一些，但卻是在場大多數人心里的真實想法。
厲天澤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雖然他對祈鈺一直都不是很滿意，但她畢竟是正牌齊王妃。
要是她丟了臉，那丟的可是整個齊王府的臉。
所以，當下神色就有些冷了下來，“朕看就不必了吧。”
祈安然咬著唇，臉色明顯有些不甘心。
安貴妃一早便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連忙倒了杯酒遞到厲天澤嘴邊，柔聲勸道：“陛下，今日可是秋獵，齊王妃向來膽識過人，不如就讓她表演一下箭術吧？”
厲天澤被哄著喝下一杯酒，本就渾濁的腦子越發不清醒。
聽了安貴妃的話，有些高興，擺手道：“便依愛妃所言！”
祈鈺嘴角抽了抽，這么明顯的美人計，居然說中就中。
身后的春蘭和沈南星都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安貴妃明顯不安好心，哪個貴族出身的小姐會射箭啊，自家王妃對于武藝一事更是一竅不通。
這不是擺明了想讓她當眾出丑嗎？
但祈鈺卻款款起身，落落大方地行了個禮，眼神在祈安然面上掃過，不慌不忙道：“既然貴妃娘娘都這么說了，本王妃不得不從。”
祈安然早在她看向自己時，心下就有些慌了。
祈鈺的眼神哪里像是一個什么都不會的傻子，分明是打定了主意要沖著她來！
祈鈺指著祈安然，嘴角扯了扯，語氣淡淡地問道：“本王妃向來膽識過人，只是不知道未來的安王妃膽量如何？”
祈安然眼皮猛地跳了跳，祈鈺這話是什么意思？
但眼下，她并沒有質疑的權利。
厲天澤眼里流露出一抹濃濃的興味，“齊王妃可是有什么妙計？”
祈鈺微微勾唇。
既然要玩，那不如就玩個大的。
“父皇，我想讓姐姐站在百步之外，頭頂著一顆蘋果，然后我再將箭射過去。”
她目光淡然地掃了一眼安貴妃，笑道：“到時候，再看看本王妃的箭法能否讓貴妃娘娘滿意？”
安貴妃臉上的笑意僵住，這個傻子怕不是想借刀殺人？
無論她箭法是好是壞，到時候這個壞人自己都當定了！
她狠狠瞪了祈鈺一眼，忙開口道：“陛下，這樣怕是不妥吧。”
厲天澤卻不由自主地被一身紅衣的祈鈺所吸引住。
她眼里的光亮得驚人，身上那股淡定自如的氣勢更是震住了所有人。
面對這個看起來十分不合理的提議，一時間竟然沒有人說什么。
倒是坐在她對面的沈羲和搖著扇子笑了笑，“齊王妃這想法可真有意思，下官已經迫不及待想看了！”
他這話三分是在替祈鈺擔憂，但有七分是在幸災樂禍。
遭了那么多次罪，祈安然和安貴妃怎么還看不出，祈鈺根本就不是她們能惹得起的人呢？
但同時，他眼底的擔心也不是作偽的。
祈鈺一介女流，真的有這種百步穿楊的箭法嗎？
丟了面子倒沒什么，要是真把祈安然傷出個好歹，事情可就大發了。
若是厲明訣在，她肯定不會落到這種要獨自一人承受的局面。
但眼下，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祈安然臉色已經發白，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祈鈺。
這個傻子不會真的想要她的命吧？
不行，她一定不能讓這個傻子得逞！
但沒等她開口，厲天澤已經發話，讓身邊的太監送上去一把弓箭：“朕也想欣賞一下齊王妃的箭法。”
祈鈺接過那把足足有一米長的弓箭，掂了掂，確實挺沉的。
不過比起她前世玩過的槍來說，還算是小兒科了。
以前，她經常要花好幾個月的時間在深山老林里采藥，遇到野獸侵襲是很正常的，所以身上都會帶著一把獵槍。
雖然沒有用過弓箭，但她的瞄準能力還是不錯的，尤其是面對這種巴不得讓自己死的人時。
她拿著弓箭，看著臉上血色盡失的祈安然，微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姐姐，請吧。”
祈安然被帶到了百步之外的一道靶子處，頭上頂著個蘋果，渾身打顫地看著對面的人。
祈鈺取過一旁的箭，故意射偏了幾次，把眾人的心看得都提了起來。
而對面的祈安然更是慌到想逃。
但這么多雙眼睛在盯著，她連挪動一步都不能。
厲懷夕哪里看不出祈鈺是故意裝瘋賣傻來坑祈安然的，指著她罵道：“你要是敢傷了安然姐姐，看本公主怎么收拾你！”
祈鈺充耳不聞，連頭都沒回。
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罷了，全當是蒼蠅在耳邊嗡嗡叫好了。
不過，自己把祈安然嚇得已經夠嗆了，表演差不多就該結束了。
她眼底的漫不經心淡去，眉眼瞬間凌厲了起來，盯著祈安然的眼神像是在看獵物一般。
其他人或許沒發覺她這個變化，但坐在不遠處的沈羲和看得一清二楚。
他一雙狹長的眸子瞇了瞇，目光中帶了幾分打量的意味。
祈鈺究竟是個什么人？
他現在已經不能把這個人與傳聞中那個癡傻懦弱的草包二小姐等同起來了，這人身上的氣質實在多變。
最后一下，祈鈺拉著弓對準了祈安然的眉心，在箭射出去的前一秒，又稍稍偏了一些。
“砰——”
頭上的蘋果被百步外飛來的箭射穿，四分五裂地碎在了地上。
祈安然腿一軟，徹底倒了下來。
“齊王妃果然好箭法！”沈羲和起身，拍了拍手。
厲天澤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居然被一個傻子身上的氣勢給震住時，臉色有些訕然。
他大手一揮，說道：“賞！”
立刻就有太監將一柄金如意送到祈鈺面前，半跪著客客氣氣地道：“王妃，這是陛下的賞賜。”
祈鈺看了一眼，神色不似以往的激動，對厲天澤淡聲道：“多謝父皇。”
經過了方才的這一遭，接下來這幾天都沒有人再敢不怕死地來挑釁她了。
祈鈺手里把玩著金如意，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看向遠處。
漫過這一方遼闊的平原，身后便是野獸遍布的深山。
但比起野獸，人心更為可怕。
祈鈺端著酒杯，正欲飲下，身后的沈南星突然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什么。
她臉色當即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