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燈光通亮,透過巴掌寬的窗玻璃,能看見對面的一張辦公桌,上面散亂地放著幾個黑色的袋子。
視線的右側被摞起的紙箱擋住,只露出小半邊遮擋的隔簾。
簾子后面似乎有人影在動,使得簾子有規律地鼓動著。
聲音就是從那里傳出來的,一男一女的微吟。
白蘇的胃里翻騰起陣陣惡心,她已經猜到里面正在發生著什么了。
只是不知道是誰。
白蘇彎下身,干嘔了一陣兒,撫著胸口強自壓下了那股難受的感覺。
現在該怎么辦?
白蘇想著應該在被發現之前趕快回到病房。
可她雙腳好似被粘住一般,目光死死盯著黑袋子上的深藍色衣物。
咧開的上衣口袋露出方形的黑色輪廓,是手機。
而旁邊配著平安牌的鑰匙扣,讓白蘇瞬間認出了衣物的主人。
是趙銀元!
白蘇只覺得喉嚨發干,緊張地攥了攥拳頭。
是悄無聲息的回去還是……?
只短短的幾秒,白蘇便做出了決定。
她咬緊嘴唇,伸出已經汗濕的手握住了門把手,輕輕按了下去…
手機對她無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屏住呼吸,感覺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門開了,白蘇定住了,瞪大眼睛聽著里面的動靜。
還好,并未驚動里面的人。
隨之而來的是更加清晰的不堪之音。
白蘇皺了皺眉,躡手躡腳走向了辦公桌。
拿到手機第一時間,白蘇調了靜音,然后憑著偷瞄的記憶,劃了一下解鎖圖案。
開了!
稍緩一口氣,白蘇猶豫了一下。
下一秒,她竟做出一個更加大膽的舉動……
半個小時后,白蘇蜷縮在床上,努力控制著發抖的雙手。
頭頂窗玻璃上出現一大塊陰影,遮住了原本照到她床頭的燈光。
“啪!”
病房里霎時亮如白晝。
不多時,門就被大力推開了。
“嗯……怎么了,趙哥?”
白蘇抬手擋住刺眼的燈光,輕聲問著,一副睡意繾綣的模樣。
“站起來!”
趙銀元虎著臉,有些煩躁。
白蘇很是配合地起身,乖乖地站到了墻邊。
趙銀元直接掀起了被子,枕頭,又將床墊扯到一邊,不停地翻找著。
一番折騰后臉色更難看了,回頭在白蘇身上打量起來。
“把衣服脫了。”
“什……什么?”
白蘇驚愕地看著趙銀元。
趙銀元不耐煩地重復了一遍。
見白蘇扭捏著不肯順從,干脆走上前,準備直接上手。
白蘇心里一慌,向后躲去。
趙銀元登時黑了臉。
沒待他發作,白蘇忽又“撲哧”笑了,羞澀又帶著嬌嗔地抬起手,慢慢解開了外衣,露出里面的背心。
“趙哥,不是說好,得等我身子爽利了才行嗎?這么猴急干什么?”
趙銀元瞪圓了眼睛,暗自咽了口口水。
這女人平時穿著寬大的病號服,只覺得纖瘦,卻不想這么有料。
白蘇脫下外衣,緩緩轉了一圈,扭過頭來看著趙銀元。
“也不知這大半夜的折騰什么,滿意了嗎?”
白蘇見趙銀元沒吭聲,笑吟吟地將外衣重又穿上。
嗔怪地伸出手,在趙銀元的胸前輕輕推了一下,“還要檢查什么?”
這…這哪里是手啊?
簡直就是小貓爪,直抓的趙銀元心癢癢。
趙銀元咽了口唾沫,有些不爽地道了句:“沒,沒事了,你繼續睡吧。”
搜查無果,趙銀元也只能離開。
臨到門口,突然又轉回身來,一臉賤笑地說道:“對了,后天晚上還是我值班,你那個也差不多了吧?”
白蘇微怔,繼而以笑代答。
趙銀元權當她是答應了,笑著關上了門。
白蘇這才重重吁出一口氣,眼神飄向矮柜的下方。
木質的矮柜因為老舊,底部的隔板翹起一個很大的縫隙,情急之下正好幫了白蘇大忙。
從趙銀元那偷來的手機和打火機,被一根壓舌板,穩穩地別在底下。
收拾好被翻亂的床鋪,剛躺下來,眼淚已經不可控制的滴落到枕頭上。
白蘇緊咬嘴唇抑制著。
緊張和恐慌還未消散,那錄下的不堪畫面,在腦海里揮之不去,胃里又是一陣兒惡心。
走廊里并未安靜,搜查還在繼續…
頭頂的燈照得人心發慌。
白蘇也無心睡眠,想到趙銀元臨走時說的話,心里一陣兒驚怕……
第二天整個上午,白蘇都呆立在窗前。
這里遠離市區,極目遠眺,皆是一片荒潦的低矮建筑。
視線下方是醫院的后院,一個不大的停車場。
對面是一排簡易泥瓦房,房頂高大的煙囪汩汩冒著白煙。
院落的一側有一扇不起眼的角門,半扇鐵藝的小門歪歪扭扭。
門前長著半人高的雜草,明顯是許久沒有人修理過了。
白蘇抬頭看向門口,萌生多日的計劃已經蠢蠢欲動了……
……
凌晨2點。
程一名拖著疲累的身軀,將車開進榆安市儷景別苑小區。
進了門,鞋子都懶得換,頹然靠到沙發上,抬起酸脹的雙腿搭到茶幾上。
很累,但沒有一絲困意。
寬敞的屋子顯得異常安靜。
程一名很不適應,繁雜的思緒讓他有些頭疼。
事情進展很順利。
白蘇已經被送進精神病院,留給她的將是漫長的煎熬,而他即將擁有她的一切。
走的時候,他沒有多看白蘇一眼,連夜回了榆安。
可一路狂飆并沒有帶給他復仇后的快感,反而更多的是悵然若失的失落和孤獨。
他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畢竟這一刻他籌劃了好久。
這難道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嗎?
為什么感覺不到開心呢?
他不懂。
呆坐許久,程一名都不愿進臥室去休息。
他和白蘇的結婚照還掛在床頭。
照片上的她笑得那么燦爛,那么幸福。
那個笑容攪得他心煩意亂,干脆一頭栽倒在沙發上,思緒翻亂間渾然睡了過去。
清晨,睡意正盛的程一名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
他有些不耐煩地揉了揉額頭,伸手摸起了電話。
“老公,你回來啦?”
一個嬌柔好聽的女人聲音。
程一名皺起眉頭,隨口應著:“嗯,有事嗎?”
“有,給你個驚喜,快開門。”
程一名一怔,看向門口。
剛準備起身,門上又傳來迫不及待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