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來的倉促,沒帶什么禮物,這是我的一點兒心意,您替彩娣收下吧。”
白蘇從隨身背的小包里拿出一個鼓鼓的信封,放到董玉蘭的手里。
董玉蘭瞪大眼睛,再次打量起白蘇。
都不用數,她搭手一摸厚度,就知道準準兒是一萬。
她可從沒聽阿娣說過,什么時候交了一個這么闊綽的朋友。
董玉蘭這時才想起,白蘇進門時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倒是她喋喋不休講了半天。
“你是……?”
白蘇淺笑嫣然,答道:“我是彩娣的病友。”
“不是吧?”
一旁的張業滿臉的難以置信,直盯著董玉蘭手里的信封看。
他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落落大方,笑容明媚的女孩子,之前會是一個精神病人?
回頭看看病床上躺著的張彩娣,張業直撇嘴。
“這錢我們不能收。”
董玉蘭眼窩一熱,把錢又塞回白蘇懷里。
張業的嘴直接扯開了。
這娘們是不是傻?白給的錢不要?
“這錢我替阿娣收下吧。”
張業腆笑著從白蘇手里搶過信封。
董玉蘭沒攔住,狠狠剜了他一眼。
“咋啦?人家一番心意,也是體諒我們的難處。正好我去交住院費,你們聊。”
生怕被搶了似的,張業把錢護在身側,疾步出了病房。
“呃…要不…你看這錢就當是我們跟你借的,成不?”
董玉蘭赧然道,感到很失禮。
白蘇笑笑,“這錢本來就是給彩娣的,您不用跟我客氣。”
“哦,那還沒問你叫什么名字?”
“白蘇。”
董玉蘭錯愕,總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
再一看這姑娘的模樣,也覺得很眼熟。
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便又問:“你也住過腦科醫院?”
白蘇輕輕點頭。
“什么時候?”
“這個月3號。”
“哦,那敢情好。”
董玉蘭呢喃著,坐到床邊。
“您說什么好?”
白蘇沒聽清。
董玉蘭苦澀地笑笑。
“我是說,你比我家阿娣幸運,看你這樣子是沒遇到什么糟心的事。
若是像我家阿娣住上個一年半載的,估計也得被那個趙銀元……”
董玉蘭雙手掩面,泣不成聲。
白蘇輕嘆,上前撫拍著董玉蘭的后背。
款款說道:“其實,我也差點被他欺負,若不是那晚我從樓上跳下來逃走……”
董玉蘭猛然抬頭,這才想起來。
她是從網上看到了白蘇的照片,就在醫院出事的第二天。
她抹了把眼淚,恍然道:“哦——你就是那個逃走的病人?”
“對,就是我。”
白蘇點頭,神色一暗,眼中蘊出凄苦之色。
“我也是害怕,才會選擇逃走。阿姨,其實那晚我是想帶著彩娣一起逃走的。可是太危險了,我跳下來的時候也扭傷了腳腕。”
白蘇側了側腿,給董玉蘭看到了腳腕上的藥膏。
“阿姨,您不會怪我吧?”
白蘇聲音哽咽,言辭懇切。
董玉蘭憐心大起,抱了抱白蘇。
安慰道:“不怪不怪,阿姨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
董玉蘭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看向了自己的女兒。
一個萍水相逢的病友,尚能對阿娣這么好,而她這個媽媽都干了些什么?
她差點助紂為虐害死阿娣。
“要怪也是怪我,是我這個當媽的不好。”
動情處,董玉蘭放聲痛哭,心底說不出的愧疚。
白蘇不禁動容,為董玉蘭擦了擦眼淚,勸道:“阿姨,您快別這么說。
“都是那個趙銀元做的惡事,怎么能怪您呢?是他欺負了彩娣,害得彩娣想不開。
“您放心,他一定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哭的正傷心的董玉蘭,眨巴著婆娑淚眼,后知后覺。
“對,都是那個混蛋害的,我現在恨不得把他剁成肉泥。”
董玉蘭咬牙發狠,大有想手刃仇人的沖動。
白蘇見時機成熟,從包里掏出一張名片,拉住董玉蘭。
“阿姨,我理解您想懲治兇徒的心情,可是我們也不能魯莽。我們得學會用法律保護彩娣。
“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把我的律師介紹給您,他對這種案子很在行。”
“律師?”
董玉蘭接過名片,猶豫了一下,又遞了回去。
“還是算了吧,我們哪兒有錢找律師啊!”
白蘇卻將名片塞進董玉蘭的衣兜,笑道:“阿姨,您盡管放心的找,費用我來出。”
“這怎么好意思?剛剛都已經拿了你一萬了。”
董玉蘭很是感激,又不好意思,只是話語里并沒有多少拒絕的意思。
白蘇順水推舟,客氣道:“沒關系,彩娣這樣我也想著能幫就幫一些。”
“白蘇啊,你對我家彩娣真是太好了,若是沒有你,我真不知該怎么辦了。”
董玉蘭拉著白蘇在自己身邊坐下,絮叨著家常。
直到張業回來,白蘇才起身告辭。
白蘇走的時候,董玉蘭拉著她的手一直送到門口,目送著她走進電梯。
搞的張業莫名其妙。
他跟在董玉蘭身后不停追問,他不在的時候白蘇是不是又給錢了。
董玉蘭搖頭。
他不信,又問,還伸手在董玉蘭身上摸找起來。
董玉蘭被問得急了,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錢錢錢,除了喝酒就是錢。阿娣都什么樣子了,你就不知道關心關心?”
張業被打得懵了,瞪起眼睛嗆道:“我不關心,你就關心啦?你整天家里不管,孩子不管,你還打我?”
兩人不停地互相指責,吵得差點動起手,被趕來的護士喝住。
一扭臉,誰也不搭理誰,生起了悶氣。
……
回到車上,陸安喆笑問:“成了?”
白蘇盈盈笑著點點頭。
“那剩下的就看鄒叔了,只要他們夫妻倆不再動那五十萬的心思,趙銀元的結局也就定了。”
陸安喆發動車子,載著白蘇離開。
白蘇看著車窗外,感慨道:“應該不會了,彩娣已經死過一次,她媽媽不會再舍得拋下她。”
“醫院那邊有查到什么嗎?”
白蘇轉過頭,想起還在外面跑的梁銘易。
“他那邊應該快有消息了,暫時保密。”
陸安喆嘴角漾起笑意,似乎并不打算提前告訴白蘇。
剛剛梁銘易給他打了電話,讓他速轉五萬。
他了解那小子,那可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絕對不會讓他那五萬打水漂的。
白蘇見陸安喆故弄玄虛,撇了撇嘴,“不說拉倒。”
兀自拿出記事本,又開始記賬了。
陸安喆在一旁偷眼瞧著,看她認真的樣子,煞是討喜。
不自覺地就笑了,彎起的嘴角露出了兩顆虎牙尖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