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猜，你要檢舉的人不會是畢經理吧？”
陸安喆彎起嘴角，促狹道。
崔啟一怔，繼而點點頭，“對，我檢舉畢經理。”
“具體呢？”
“她因為不服被白經理取代，私下里慫恿我們消極怠工，還要隨時跟她報告營銷部項目的進展。”
“有償的嗎？”
“嗯，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呃……有償，是有償。她會給我們一些小恩小惠，女孩子就是化妝品包包之類的，男的就是購物卡之類的。”
在崔啟眼里，那點恩惠真不能算是‘有償’。
“聽你這意思，不止你一個？”白蘇問。
“嗯，還有曲娜，沈嬌，李佳瑩……”
崔啟一口氣點出來十幾個名字，陸安喆皺了皺眉頭，竟不知別的部門也有畢書怡的人。
“畢經理有什么目的？”
“她想坐回營銷部經理的位置，她說只要我們幫她把白經理擠走，她回來就給我們升職加薪。”
“呵，倒是不錯。”
陸安喆和白蘇相視而笑。
“陸總，我心里可沒真想把白經理趕走，你也知道，我們就是普通的小員工，有時候也是身不由己。”
崔啟苦著臉，跟畢書怡這幾年，她畫的餅太多了，但始終不頂飽。
這也是他一直矛盾，心里搖擺不定的原因。
“這段時間以來，我對白經理是越來越佩服，她業務能力出眾，對我們員工又特別好。都怪我一時蒙了心，如果陸總，梁總，白經理還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盡心盡力，絕不會再讓公司失望。”
崔啟說的也是真心話。
陸安喆看著他笑而不語，倒是白蘇莞爾一笑：“好，希望你不會讓我們失望。”
“嗯？”崔啟略一遲鈍，隨即驚喜起身，端起茶壺給陸安喆幾位領導敬茶，“領導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干。”
……
第二天上午。
李楠楠一手杵著下巴，咬著筆桿，思緒飄忽在外。
小姨進陸總辦公室已經半個小時了，還沒出來，她也不免跟著忐忑起來，沈嬌連叫了幾聲她都沒反應。
“我說你發什么呆啊，經理讓你把這個打印出來，你快點兒啊。”
“哦。”
李楠楠遲緩起身，抬頭又問：“讓我干嘛？”
“打印文件，需要的分數都做了標注。”
沈嬌無奈又重復了一遍，李楠楠這才回過神來，走到復印機旁。
不對啊。
李楠楠忽又看向剛剛交給自己資料的沈嬌，她不應該跟個沒事人一樣啊！
壞了。
李楠楠心中已經了然，小姨這次怕是要失策了…
“陸總，你這是幾個意思？”
畢書怡看著陸安喆推過來的那張單薄的紙。
“我只是不想鬧得太難看，事情究竟是怎樣，你我心里都清楚，這應該是最體面的處理方式。”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畢書怡靠在椅子上，翹著腿，一副不知所謂的姿態。
“是嗎？我以為畢經理會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一個清晰的認知呢。現在看來，我得花點兒時間，和畢經理好好理一理事情的經過了。”
“洗耳恭聽。”
畢書怡還是那副不懼的神態，原因無他，昨晚她接過陸廣麟的電話后，就知道這事躲不過了。
她沒有回到宴席上，而是一個人回到自己車上，苦思對策。
她自認不應該為這件事苦惱，現成的替罪羊就在那兒呢，她怕什么？
“畢經理，凱盛搶走的達鑫這個項目，是直接從白經理的電腦上偷的方案，那臺電腦一直沿用你在時候的密碼，這個你怎么解釋？”
“有什么稀奇的，密碼是我設的，可知道的人不一定只有我一個啊。”
“那當天晚上你在哪里呢？”
“我約了朋友。”
畢書怡撇著嘴角，有些不屑。
“什么朋友？”
“這個是我的私生活，沒必要告訴你吧？陸總，你這是在審犯人嗎？”
畢書怡動了動身子，坐正了一些。
陸安喆臉色陰沉下來，“我只是在幫你回憶，是想不起來那晚見了什么人嗎？”
畢書怡沒說話，心里卻是一驚，難道他知道她和陸廣麟的事了嗎？
陸安喆拿過手機，將里面的一段影像拿給畢書怡看，是沈嬌交給她方案的過程。
此時的畢書怡一掃方才的擔心，翹起嘴角，洋洋笑道：“這有什么問題嗎？”
“如果沒有凱盛搶單這件事，那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可是事情很巧不是嗎？沈嬌趁下班無人偷了方案，晚上就去見了你，第二天凱盛就得逞了。說這其中沒有關系，你信嗎？”
“有什么不信的？我讓她幫我去專柜取我訂的口紅，順便給我送過來了。”
畢書怡狡辯著，反正那視頻里，只能看見沈嬌遞過來一個長條狀的東西，根本無法確定那就是U盤。
“送到希邇頓嗎？”陸安喆揶揄笑道。
畢書怡僵直了身子，臉上卻是沒有太大變化，解釋道：“我只是路過那里。”
“好。那請畢經理看看這個。”
陸安喆遞過來一個文件夾，畢書怡疑惑地打開，起初沒什么，看著看著臉色就變了。
那是一份公司近兩年的項目盈利報表，都是她曾經手的項目，那一串串紅色的備注著實讓人心驚肉跳。
若說偶爾的失利只是運氣問題，那這一片的赤字呢？
畢書怡沒想到陸安喆會用上這一招，一時無力辯解，自覺難辭其咎，說道：“對不起陸總，是我工作不察，沒有管理好員工……”
“不不不，不是這個問題。”眼見著畢書怡又要甩鍋，陸安喆打斷了她，“你別告訴我，是崔啟，是李佳瑩，是李楠楠，而不是你授意的。”
“陸總，我不是在推卸責任，確實是我不察，監管也不到位，致使這些項目沒能給公司創造多少盈利，我們也希望公司發展好……”
“真的嗎？”陸安喆挑起眉頭，覷著對面的畢書怡。
“畢經理，事到如今我們大可以打開天窗說亮話，老爺子派你來是為了幫我的，可是你在職期間，這樣的業績真的能拿得出手嗎？
“公司每年的營業額，利潤，依年遞減，最近兩年更是年虧損達到千萬，所以還要費盡心機回到營銷部是想扭轉乾坤嗎？”
畢書怡沉默著，視頻的事可以狡辯，這個事實她真是無力抗辯。
“所以，”陸安喆將那份自動離職申請又推到畢書怡面前，“我覺得這樣會更體面一些，你覺得呢？”
“陸總，工作失職我承認，可是我現在已經不在營銷部了，作為人事經理，我無功也無過吧？”
“那倒是，不過你的手下已經檢舉了你。”
陸安喆按開了手機的音頻播放鍵，里面沈嬌的聲音，崔啟的聲音悠悠傳了出來。
所有的事情毫無遮掩地被說了出來，很詳細，不容辯解。
“我還有事要忙，其他的你和老爺子解釋吧。”
陸安喆收起手機，不愿再過多交涉，起身走出辦公室。
畢書怡傻愣愣地坐了好一會兒，直到助理進來催，才惶惶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