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和陸安喆按著張迪給的地址趕往飯店。
可不知為何,剛走到半路,張迪又發來信息讓他們改道去清悅的工廠。
現在不管即將發生什么,他們都要直接面對,所以也沒有猶豫,直接調轉車頭奔向工廠。
兩人趕到時,空曠的廠院里空無一人,大門緊鎖。
本以為杜清悅和張迪還沒到,突然電動門開啟,隨后緩緩打開。
張迪笑著迎了出來,“你們來啦,把車開進來吧。”
陸安喆把車開進廠院,停在一處空地,和白蘇下了車。
張迪走過來,請道:“杜總已經在里面等你們了。”
陸安喆和白蘇對視一眼,跟著張迪走向廠房。
這里位于整個工廠的東北角,是一棟占地數十米,足有五層高的樓宇,金屬灰的外表充滿設計感。
然而進到里面,陸安喆和白蘇不約而同怔住了。
室內燈光通明,照在深長的參觀走廊上,能清楚看見一扇扇高大的玻璃窗里的場景。
只是那玻璃有不少已經碎裂,碎片零散狼藉,不少機器上的零件被人為暴力破壞了。
杜清悅從里面迎了出來,小心地跨過已經被砸壞的玻璃框,走向兩人。
“抱歉臨時改變了主意。”杜清悅抱歉地笑笑,引著兩人參觀了起來,“主要是想請兩位來參觀參觀我的工廠。
“你們看,這里是乳化車間,原來都是做無菌要求的……
“這邊是質檢的……
“這里是消毒車間……”
杜清悅打開一道道門,簡略做著解說。
陸安喆和白蘇誰也沒有說話,跟著一間間看過去。
一樓到三樓損毀嚴重,能砸動的地方幾乎無一幸免。
杜清悅每每換個地方就會深吸一口氣,怕是這樣的境況一直讓她難以疏解,心疼地不行。
“杜總,我不懂你這是什么意思?”
從樓上下來,陸安喆終于忍不住問道。
杜清悅不急于回答,而是帶著陸安喆和白蘇進了一間很大的房間。
“這里是我們的研發部辦公室,我們清悅致力于自研發日化線產品,之前沒有經驗,資金也不到位,我們走了好多年彎路,做代加工……
“我給陸總講這些,是想陸總能看見我們這些年打拼的不易,我想陸總能理解的是嗎?”
杜清悅目光沉沉地看向陸安喆。
“杜總,不妨有話直說。”陸安喆直言。
杜清悅倏地笑了,笑得有些夸張,好一會兒才撫著胸口,搖著頭說道:“陸總啊陸總,你說我該怎么謝謝你呢?我不止一次想,把這工廠雙手奉上。
“可是你們也看見了,這偌大的工廠經你哥哥一番折騰之后,已經是一片狼藉。
“我杜清悅從業十年,本也不至于會被一點兒小風浪給沖垮,可是你知道嗎?這里預估的損失達上千萬不止。
“就這樣一個殘破不堪的工廠,交給你們,你們能拿來做什么用呢?
“有那上千萬的投資,誰會填在這里啊?”
杜清悅搖頭苦笑,看著自己十余年的心血,心痛不已。
陸安喆聽著這番話,總算明白杜清悅的用意了,她還是把他和陸廣麟劃為了一類人。
陸安喆嘆了口氣,鄭重道:“杜總,我想你還是誤會了,陸廣麟是陸廣麟,我是我。
“那天愿意到工廠幫你,并不是有意而為之,單純只是出于看不過眼。
“對于收購你們的事我不感興趣,也從沒有此打算。”
杜清悅有些意外,但眼神中還是有些不確定,她抱歉地笑笑:“對不起啊,我現在是驚弓之鳥,更何況你們還是兄弟。”
“杜總,正如你所說,對于這樣一個報廢的工廠,我要來何用?”陸安喆語氣一變,誠懇道:“不過,這件事也確實怪我。
“我原來的營銷經理畢書怡和陸廣麟私相操作,搶我公司的客戶。
“正好當初我有意愿想與貴公司建立合作,才被他們鉆了空子。
“之前我一直不知道這件事,直到前幾天你們說出實情。”
“真的是這樣嗎?那……陸總,那真是對不住了。看來你在這件事也幫不了我了。”杜清悅有些遺憾道。
“杜總,能做的我都做了。陸廣麟不是個善罷甘休的人,以后他會做什么都與我無關,我也不會再插手你們之間的事。如果沒有其他問題,我們就先走了。”
陸安喆整了整臉色,他想解釋的已經說完,也不準備再繼續糾纏,干脆準備帶著白蘇離開。
杜清悅見陸安喆面色不愉,態度堅決,不禁開始懷疑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只是這一晃神的功夫,陸安喆和白蘇已經走出了廠房。
杜清悅反應過來,拉著張迪快步跟了出來,叫著陸安喆:“陸總,白經理,請留步。”
兩人聞聲停下腳步。
杜清悅追上來,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陸總,是我唐突了。你們先別急著走,我這次是真心實意想謝謝你們。”
“不用客氣,杜總,舉手之勞,您不必破費。”
陸安喆并不領情,伸手拉開了車門準備上車。
張迪急了,沖上來一把按住了車門,直言道:“陸總,你別怪我們,我們是真被陸廣麟給搞怕了。
“今天我們杜總沒有惡意,無非就是覺得您和陸廣麟不一樣,希望帶您來看看這里,求您給說個情。
“感謝您我們是認真的,杜總把飯店都定好了,是我一時嘴快,提了這不該提的建議,都怪我。”
張迪懊喪地扇了自己一個嘴巴,白蘇見狀連忙攔下,“您這是做什么?”
“我這是愧疚,好好的事被我搞成這樣。陸總,白經理,之前是我們不地道,你們救了我們兩次,我還覺得是你們在和陸廣麟唱黑白臉,是我不該。”
張迪說著又扇了自己一下,“陸總,白經理,求你們賞個薄面,咱們再坐下來好好聊幾句,好不好?”
張迪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陸安喆和白蘇相視一眼,也不好再回絕,遂點頭應允。
杜清悅面露喜色,趕緊叫著張迪鎖好大門,開車帶路直奔飯店。
車上,白蘇不解地問陸安喆:“你說,這工廠已經這樣了,為什么杜清悅還不放手呢?”
“一把心血,可能是不舍得吧。”
“那我們想跟她合作,好像也不劃算。”白蘇嘟噥著。
陸安喆笑笑,“現在還敢提合作?她已經是強弩之末,卻還執拗地守著這里,只會讓她難有翻身之日。”
“除了我們,誰也救不了她。”
“我們也救不了。”
“我倒不稀罕其他的,她的經驗,產品配方才是我想要的。”
白蘇扁扁嘴,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陸安喆坦然笑道:“看吧,聽聽她怎么說。”
白蘇莞爾,還真不容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