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程一名裹著毛毯在書房將就著打了個盹，天就亮了。
苦苦思索還是猶豫不決，兩百萬于他并不是個小數目，目前最快的辦法就是賣車賣房，可他還不想這么做。
許是沒有休息好，只覺得脖頸酸疼，囫圇洗了把臉，進到臥室換好上班的衣服。
一轉頭，林菲菲睡得正香。
程一名也習慣了，打從她住進這個房子，他就沒有吃過一頓熱乎的早飯，都是開車上班的路上隨便買點吃食對付。
這人心里一有事，整個人也不精神，工作就容易出錯。
很快李科就當著一辦公室同事的面，將一份文件摔在了程一名臉上。
“這工作你還能不能干了，不能干就滾蛋，就這么幾個數據還能弄錯，真是蠢到家了……”
李科大聲指摘著程一名的錯漏，最近他的脾氣越來越大了，對著曾經的上司竟然也敢毫不避諱地出口羞辱。
同事們本都在低頭忙著手里的活兒，被他這一吼嚇得手上一頓，紛紛看向這邊。
不過只是淡淡一瞥，便又撤回視線忙碌起來，似乎對這種場面已經習以為常，又生怕把禍事引到自己身上。
程一名搖頭苦笑，感嘆虎落平陽遭犬欺。
一手帶起來的下屬，翅膀硬了竟也敢騎到他頭上拉屎了。
他冷哼一聲：“李科，你犯錯誤時我可不是這樣對你的。”
李科一怔，一屋子人都在聽聲，這無疑讓他很沒面子，他臉色難堪道：“少說那些有的沒的，現在我是經理，還說不得你了？”
“是啊，你現在是經理了。可你別忘了，你百分之八十的客戶都掌握在我手上，你跟我狗叫什么？”程一名哼了哼。
“你的？程一名，拜托你搞搞清楚，客戶是公司的，可不是你個人的。”
李科手指點著程一名的肩頭，嗤笑他的不自量力。
程一名不屑與他多爭辯，等他離開禾仁，他們自然就會知道這般待他的后果是什么了。
到那時哪怕是跪在他面前求他，他都不會手下留情的。
“怎么？沒話了？你知不知道，以前就是看不慣你這副好屌不屌的死樣子，裝什么？你以為真是你厲害啊？要不是以前的白經理，你就是個屁。”
見程一名不吭聲了，李科訕笑著嘲諷他。
可這話就像一個巴掌狠狠抽在程一名的臉上，風言風語他聽過不少，一直懶得計較。
現在李科竟然懟到他面前這樣說，他真的是忍無可忍了。
程一名霍地起身，一把揪住了李科的衣領子，瞪著眼問道：“你剛在說什么？敢再說一遍？”
“我說什么了？你干什么？還想打我不成？”
李科無賴地把臉湊過去。
想著，上次在辦公室里發飆被董事擼了下來，這次他若是再敢動手，正好可以借機搞掉他，挨兩下也不虧。
程一名許是也有這般忌諱，沒有再動作，咬著牙攥緊了拳頭。
李科叫囂道：“來呀，你除了大呼小叫，靠女人吃飯，還有什么本事？”
程一名知道是激將，可還是沒忍住氣憤地揚起了拳頭，未待招呼下來，身后就是一聲斷喝：“住手。”
兩人聞聲側頭，許贊彬正站在一旁怒目而視，“這里是公司，趕緊把手放開。”
一句提醒，兩人不再僵持，程一名放開手，李科整了整衣襟。
“一名，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程一名跟著許贊彬走了。
李科沒能如愿，掃興地回頭瞪了眼正看熱鬧的眾人，斥道：“看什么看，沒事做了么？”然后悻悻地回了辦公室。
程一名大力關上副總辦公室的門，一臉不快地拉過椅子在許贊彬對面坐下。
許贊彬知道他心里的不滿，卻還是故意問道：“一名，最近這是怎么了？氣性這么大。”
“我沒怎么，是那孫子說話不講究。”
“一名，我知道你一直對李科替下你位置這件事不服氣。可那能怪誰？不都是你自己作的？再說了，李科是你一手帶出來的，他的能力你不是不知道，人家也是憑實力坐上經理位置的。”
“狗屁的實力。如果不是我這幾年打下的客戶基礎，他就是個屁。”程一名打斷道，“現在他得道了，怕我再有機會大翻身把他頂下去，就處處針對我，你看不見么？”
許贊彬笑笑，他當然不是看不見，而是選擇視而不見罷了。
他剛才也聽見了程一名的話，這般狂妄著實令他不喜，于是糾正道：“看你這話說的，你跑客戶的時候，人家李科也是跟著跑的，功勞也有人家的一半。”
許贊彬頓了頓，笑著繼續點道：“再說了，李科說的話也不全無道理，當初若是沒有白蘇幫你，你那些客戶也跑的跑，散的散，哪兒還有你做經理的份兒。”
許贊彬提醒著程一名的過往，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偷眼觀察著他的臉色。
李科的話本就已讓程一名不爽，許贊彬再這么一火上澆油，程一名的臉色都快黑成鍋盔了。
意外的是，程一名還是克制住了自己，他起身冷聲說道：“行，這么說你是有意偏袒了？他有能力那就讓他好好把位置坐穩，我不奉陪了。”
許贊彬皺了皺眉，“你什么意思？”
“我沒有能力，我申請辭職。反正這里也沒有我的位置，我大可不必繼續賴在這兒給自己找不痛快。”程一名咬牙道。
“程一名，你可想清楚了，離開禾仁，你去哪兒都得從零開始。”
“無所謂啊，我正想讓你們看看，沒了白蘇，沒了李科，我程一名自己有沒有能力找到客戶。”
許贊彬不悅道：“一名，都是成年人，沒必要慪氣吧？”
“慪氣？”程一名哧笑，“那咱們走著瞧，你就等著好好看看，他李科到底能留住多少客戶。”
“你想干嘛？”
“不干嘛，就想他李科死。”
程一名咬牙說完，露出陰邪一笑，起身離開了許贊彬的辦公室。
許贊彬慌了。
這么多年相處下來，多多少少還是了解程一名一點兒的。
以他的性格，再回想他剛剛說的話，許贊彬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但又猜不到對方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尋思了好一陣兒，許贊彬猶豫地拿起手機，想想又放下。
他想給白蘇打電話，可是經過前些天的那場會面，怕是她還在生他的氣吧。
可是，最了解程一名的莫過于她，最終許贊彬還是撥通了白蘇的電話。
很快白蘇便接起了電話，聲音軟軟的懶懶的，像是還沒睡醒，“喂？”
“都幾點了，還沒睡醒？”
許贊彬故作輕松地說道，仿佛之前并沒有發生那些不愉快。
“哦，我今天休息。有事嗎？”
白蘇聽出了許贊彬的聲音，揉著眼靠起身，試圖讓自己快點清醒過來。
許贊彬輕笑，他還是第一次聽說白蘇會睡懶覺。
“告訴你個好消息，程一名要辭職了。”
“嗯？辭職？發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