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兒跟秦家的人不一樣，伯父你見過他就知曉了。”蕭燁說起蕭煜眼神溫柔：“若不是他，我在白家莊就已經死了，根本就沒有機會走到京城。”

“婦人之仁！若沒有他，根本就不會有白家莊的刺殺！”蕭昇嗤之以鼻：“蕭景此時定然已經知曉他的身體被做了手腳，按著他那副小肚雞腸，肯定已將此事怪罪到你母親身上！若是沒有蕭煜，便是他怪罪又如何？為了這大周天下，他也不敢對你隨意施為！”

王弦歌神情一動，按著蕭燁所說，他父親得了權勢地位后，就派了仆婦去照顧他們母子，那仆婦給朱皇后下了藥，讓她萎靡至死——會不會就是因為蕭景知曉了他被下了絕子藥的事？

這個蕭昇早不下藥，晚不下藥，偏偏在朱皇后被逐時下藥，任誰也得算到朱皇后身上去。

所以，朱皇后被害，很難說沒有蕭昇給皇帝和秦貴妃下藥的原因在內。

“他若只是利用我母親，怎么可能會將我看在眼里？便是沒有蕭煜，他也不會對我珍而重之。”蕭燁神色黯然。

他有記憶起，身邊就只有母親，母親時常抱著他們兄弟，跟他們講他們的父親多么儒雅有風度，生得多么玉樹臨風，待人有多么誠懇，為人有多么祥和——基本上將全天下所有美好的詞匯都用在了父親身上！

在他們幼小的心靈里，父親便是頂天立地的存在！

可是，等真正見到了父親，他卻將他們冷落到一邊，以朝事為由十天半個月里方才能見著一次。

見到了也是板著臉，問了功課，無論是優是劣，都是一通似是而非的教訓，然后便匆匆而去。

偏偏蕭燁只見過一位父親，便是白家莊姨母的夫婿，他對姨母的兒子白祥也甚是嚴厲，以至于有很長時間，在他的心目中，以為父親就是這么一個模樣。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劉樂對劉素的那份溫和體貼。

他以為他們只是特例，然后就見到了定國公與世子張傾云，又見到了秦昭竺與他的三個兒子，又見到了朝中諸臣的父與子，雖說并不是全部一味父子相和，卻也有著父子的溫情在。

慢慢的，他才知曉他的父親并不是母親口中的那個謙謙君子。

直到他屢屢被刺殺，父親輕拿輕放，派給他的人身手極差，遇到事就跑得無影無蹤后，他才知曉父親并不只是嚴厲，而是根本不在意自己。

他原本以為這份不在意已經傷人至深，卻沒想到還有更傷人的事情等著自己。

“你說得對，蕭景他在意的只有他自己！”蕭昇冷笑了一聲：“什么父子兄弟情誼，在他心里全部都是狗屁！”

王弦歌看了一眼蕭昇，總覺得他還有什么隱瞞著沒有說。

“伯父，你放心，這個大周天下，便是為了朱家和我母親，我也必需要爭一爭的！”蕭燁下定決心，握緊了手中的兵符：“只是，我不愿意因著我的爭權奪利，讓整個大周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所以這兵符，我不會輕易用，也請您，為著我的大周，行事時慎重一些，能與我多商量一二才好！”

我的大周，不讓大周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王弦歌看向蕭燁，只覺得心中軟軟的極是服貼。

不管蕭昇隱瞞了什么，只要蕭燁與他能不興兵，不傷民，穩貼的過渡大周帝位交接，那自己便算是完成了任務，能夠功成身退了吧？

“燁兒……”蕭昇看蕭燁將東西全部收下，心中也極是開懷，轉念一想，陶氏跟劉素還在蕭燁手中，他們幫著自己做事日久，就算要處置，也不能如此就處置了，可是想及陶氏跟劉樂父子設計蕭燁，差點害他死于非命，這話就有些說不出口了。

“伯父還有什么事情要交待嗎？”蕭燁見蕭昇吞吞吐吐半天，卻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只得再次詢問道。

王弦歌看蕭昇看向掛在半山腰的劉素，猜著他的沉吟不言，定然是因著自己與劉素的關系在，他不好張口，只得開口跟蕭燁說道：“王爺可能在顧慮陶夫人與劉素，畢竟他們跟著王爺一場，若是王爺對他們不管不顧，恐會傷了手下人的心。”

蕭昇老臉一紅，他才說過蕭燁婦人之仁，怎么能因小失大？于是急聲說道：“燁兒，他們雖然跟隨我許久，但……誰讓他們膽敢出手傷了你呢，便憑著這一點，你對他們是殺是剮，我便不應該再過問。”

便，不應該。

那就是很想過問，不好意思過問了？

蕭燁想了想，看向王弦歌：“歌兒覺得如何？畢竟他們對你百般利用，做了那么多傷害你的事，你最有權利決定他們的生死存亡了。”

這鍋甩的！

我再怎么著也還好好活著，就算上一世被劉素射殺了，可這一世還沒有呢！

倒是蕭燁，他是真的差一點被安樂侯一家害死了，他都不計較，自己還有什么好計較的？

所以，他是想放過這一家子的吧？

“王爺對殿下這般掏心掏肺，便是給予的這些兵力人脈，殿下便不能問罪陶氏母子了！何況大殿下并沒有被他們害死，自然不好輕易處置。”王弦歌微微一笑，看向蕭燁溫言細語的說道：“所以，大殿下，不如就將他們母子交予王爺處置如何？”

這話說得極好，他們害人了，并沒有害死，不好處置。

所以，大王爺，您看著處置吧。

蕭昇領回了他們，也不好輕拿輕放，具體怎么處置就看蕭昇對他們的感情有多深厚了。

“嗯，既然歌兒沒有意見，那侄兒便將他們交給伯父了！”蕭燁微微一笑，對王弦歌這一手甩鍋極是滿意，接著便揚聲喚道：“慶豐，將劉世子拉上去吧，好生收拾收拾，給大王爺帶回去！”

“那，我便讓劉素重新換個身份吧？”蕭昇看向王弦歌：“不知王娘子對此如何打算？我見大殿下對你用情至深，你再待在安樂侯府就不合適了。”

“不若，本王為你換個身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