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咬牙點頭著。
短暫的氣忿后,大夫人理了理頭發,整整衣角,重拾體面,不在顧及唐朗的尸體,走到微風拂過的窗邊,一眼若有所思的望向雨落的窗外。
整頓出一句,“你知道嗎,秉著自己的觀點并不是件好事,我不得不站在你的角度去想,你的堅定眼神就跟我當年一樣,容易放下錯,結下不解之緣?!?/p>
大夫人這句話似乎有點往某個方向引導,這不得不讓陳怡然找到了閑聊的突破口,“我能否理解為你的‘不解之緣’是因為你放下的錯?!?/p>
“可能遠不止于此?”
大夫人撂下迷惑性的詞句,幾乎讓陳怡然有點摸不著頭腦。
她琢磨著,想從大夫人的背影中尋得一點,哪怕只是一點點,但這種留有空白的背影似乎被灰溜溜的天氣隱蔽了起來。
話可不能至此停下,大夫人的回應并沒有使陳怡然灰心,然而她岔開話題說明,“有人(指蔣瑩晶)同我說了,大夫人你并不喜歡這棟舊房子,甚至討厭……我能知道為什么嗎?”
感覺被冒犯的大夫人,生氣的口吻回道:“不能。”
大夫人果敢的回應,更讓陳怡然斷明這事值得斟酌。但陳怡然并沒有追問不明了的事,因為一端未敲定下來,就不能系上另一端的事,也就無果,況且大夫人很直面的拒絕了,那么繼續追問的意義不大。
但她更傾向眼下發生的。
并問道:“能否知道昨晚飯后,大夫人都在干嘛?”
“一直呆在房間里,這么糟糕的天氣,我更愿意一個人呆著。”
“你不害怕?”
陳怡然相當愚蠢的話,戳中了大夫人笑點。
然而她這樣回道:“人心的深邃比多變的天氣復雜的多,又何須害怕?!?/p>
顯然陳怡然低估了大夫人,她和那些標榜的大家閨秀略有不同,眼里透徹著對權貴的傾向、對不夠格者的奚落……假使是這樣的,陳怡然并不能用之前她問其他人的方式,去問大夫人。
于是,她簡單明了的開問,“誰能證明?”
“我記得,我迷迷糊糊躺下的時候,馮媛媛曾來房間,換了一下鼻煙壺的煙粉,具體什么時間段,記不清了。”
大夫人簡短的概括,并不能證明什么。
“除了馮媛媛,還有誰能證明?”
“沒有誰了?!?/p>
“沒有人嗎?”再次確認。
“是的?!?/p>
陳怡然緊接著換了個問題,“我還聽說你和唐老爺處得并不理想?!?/p>
“這件事已經是肉眼可見了?!?/p>
“所以你不排除與唐老爺有過矛盾?”
“誰家會沒有一點家長里短的瑣事。”
“所以在要決定回來的時候,你和唐老爺爭吵了?有這回事吧?”
陳怡然又把問題折回去,原因是她太想知道了。
大夫人眉頭一緊,但沒有之前的兇煞的模樣。她舉步來到了留聲機的一側,思量一番,說道:“我父親給他(唐老爺)鋪了很多的路,助力了很多。但這次因為碼頭的事故,他與我父親起了爭執,為了給他點教訓,我父親直接把碼頭的貨停了。但他太倔了,應是不低頭?!?/p>
“所以你們因為這事兒,起了爭執?”
“難道不應該嗎,有好好的房子不呆,應要來到這個漏風的破房子住,誰會想和衣食無憂脫離關系。這件事他做的過于莽撞了,但他現在死了,完全出乎我的意料?!?/p>
“那你覺得誰最有可能殺害唐老爺?”
“這事兒不該問我了,兇手就在我們其中,找出真兇應該是你們分內的事,與其問我,不如抓緊點時間查出真兇,不然下一個受害者出現,又是很難辦的事兒?!?/p>
大夫人這一提醒,并不為過。
陳怡然再次把視線轉向讓自己起疑心的書架上,而那個書架背靠著正是另一間房,而那間房是秋芬芳的房間。
快要有接頭的頭緒時,正瞧見大夫人的臉色出現了翻天地覆的變化,出于觀察,她的臉色比之前看到唐老爺尸體的臉色更蒼白了。一根分外顯眼的枝條立在留聲機旁,只見她拾起枝條聞了聞,神色恍惚著盯著枝干。
陳怡然改口厲聲道:“我不是說了嗎,不要動房間的任何有關聯的東西。”
然后徑直走了過去。
大夫人眼神呆滯,聲低息微的說道:“它(指枝條)怎么會出現在這兒?”
這時大夫人突然身子重心不穩,側身快要倒地之前,陳怡然一把扶住了大夫人嬌小的身子,并看向掉落在地的枝條。而在儲備的知識集于一身的層面上,她一眼就認出這根條干是鉤吻(它的根部能散發出毒性氣味,聞一下就會頭昏,誤食后會嘔吐、抽搐、口吐白沫……嚴重會導致昏迷甚至死亡,別名‘斷腸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