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明幾乎想承認季三娘一群人并非兇手,但他們的交談還沒涉及丁點兒具體的個人情況。
邱明直接總結道:“李暉夫人支助你們的錢都去哪了?”
“你這樣問……似乎把我擬定成了壞人?”
邱明指著面前的一沓紙。
“我們查了你近一個月的款項,有幾筆資金非常不尋常,結合你之前的收益款項,突然冒出的錢就顯得突兀了。再者,我們也了解了李暉夫人有一顆善心,又極力想為女性發聲……而你也說了李暉夫人找你們選擇在凌晨,是因為不想節外生枝而去拋頭露面。結合這些點,如果李暉夫人想出份力,精神方面她做不到的話,那以她的能力出點錢是沒問題的,這就是你們與李暉一家的死有著推脫不了的關聯。但李暉夫人的熱衷,似乎被你當成了致富路子,當然你已經很有錢了,但愛財之人從不怕錢多。”
“看來,是要把我扒光不可了。”季三娘直接不裝了。
“作為警察,真相往往都是關鍵的,我相信沒有絕對壞人,也沒有絕對的好人,擺在前面的只有利益。那么,為了你的利益不受沖突,不被大眾所知,我覺得你必須配合。”
此刻,邱明違章的話,刺進季三娘的心里,記錄著她一步步的衰弱。但有一種信念一直持續著,那就是生存之道,即便要經歷可怕的考驗。
然而,由于疲憊、不公和折磨,她越來越虛弱,太多痛苦了,才會被小人有機可乘……但她一心想改變的想法一直都在,支撐她的既不是意志也不決于士氣,而是侮辱,除了別人硬塞給自己的命運;接受別人給自己安排的樣子;總之就是完全放棄自己,任憑那冬季的刺骨削弱自己的熱度,所以她才渴望著火焰燒到自己身上……那便是站隊女性的立場,為其發聲。
而邱明的話就是對她的侮辱。
見多了不同嘴臉的人,季三娘并沒和邱明硬剛。
“我必須要糾正一下,我并沒把李暉夫人的熱衷當作致富的路子。你看到的只是表面,只能說作為警察,你是失敗的,你避開了所有,只查了近一個月的賬,就將嫌疑扣上,不覺得有失妥當嗎?”季三娘回指了邱明面前的一沓紙。
季三娘底氣十足的神情仿佛讓邱明看到自己出丑的樣子,他不明其由的看向顧勇,因為他把這件事交給了顧勇去調查。
顧勇立馬反應,便來了句,“心虛就不說了,還繞彎子,就憑這一言之詞也免除不了你們的嫌疑。”
“說得在理,我同意我下屬的觀點。”邱明也順著接話。
邱明使這一出,明顯有激將的意味,季三娘看出了他們一唱一和的把戲,卻看破不說破,自顧自說了起來。
“用別人的話來說,我的婚姻是門當戶對,而這種說法就把我困在一個沒有感情的婚姻里頭,直到他(丈夫)的死讓我有種解脫的感覺。世人都覺得我得到了他豐厚的遺產,但在律師的合計下連一個銀盤都得不到,娘家人因為在我這得不到好處,也對我冷眼。我用身體謀事,換來一棟房子,一個家……但他們想把我的一切付之于拘,因為他們并不喜歡我的鋒芒。”
季三娘輕描淡述仿佛看到她的隔空處境。
“他們……”季三娘閉眼咽梗著,睜眼時淚光中猙獰著恨意,“我,我最近的確有難處,他們截胡了生意,試圖斷了我的財路,我把房子抵了但還差點,不得已才用了李暉夫人支助的錢。”
“其他人知道嗎?”
“不知道。”季三娘緩了口氣,“但我知道,我不能在這一刻倒下,不然這個群體就會是一盤散沙,這可是我不斷積聚的力量。”
“你不覺得……是你這份執念動了別人的蛋糕?”
“我不否定,可改變就在眼前晃來晃去,一條道走到黑也無所謂了。”
邱明一下子被季三娘的堅持打動,但他不得不跟進案件的進度。
“我為此感到抱歉,可眼下兇手還逍遙事外,我們必須抓緊時間。”邱明不想因為她的敘事拖慢進度,明知故問道:“除了李暉夫人支助你們,李府街道還有誰?你有名單嗎?”
“有,她作為牽線人,也幫我們很多,在開辦以來李暉夫人就加入了我們,并且之后她還把李興邦和李代玉兩家牽進來。我很感謝她,也為他們的死感到遺憾、震驚。”
“李暉夫人支助因為想為女性發聲,那兩家也一樣嗎?”
“我想……多少應該不是。”
“從何說起?”
“他們兩家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不被人看好,一個家生不出兒子,一個家又跛腳……他們兩家只是想報團,奈何接納他們的少之又少。只有李暉夫人伸出了援手,我想他們只能接受,而非真正的意義上支助。”
“你和他們兩家有接觸?”
“有,但不多,他們兩家雖然在李府被邊緣化了,但骨子里還是淌著姓李家的傲氣。”
“那他們……”
邱明憋出三個字后,實在問不出什么話了,因為季三娘戳心窩的話和她不再掩飾的交流,讓他找不出原因。而直覺的一部分,讓他覺得季三娘她們并非是兇手,雖然直覺這東西對于警察來說,實屬有點跳脫、也瘋狂。
而季三娘看穿了邱明的心思,所以她補充道:“那么,我們可以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