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照舊,好像又是個無不尋常的一天。
幾個女研究員準時來走廊,敲打著各個實驗體房間的門:“快點起來!懶東西們!”
在她們開始敲第一個房間門的時候,岑枯蘇和岑繁玉就都醒過來了,他們以不緊不慢的速度洗漱完畢,岑繁玉疊好了被子。
今天他們沒在各自的房間,而在昨天進行實驗的地方,研究員們并不知道這事,于是對著他倆的房間門喊了個空屁。
實驗體們需要每天早上7點準時在研究所中央進行抽血,只有岑繁玉不用去。
抽血地點是端正的正方形,四周是青灰色的樓房,把這里圍得密不透風,如同牢獄。
岑枯蘇是最后一個到抽血地點的,當她到達那里時,所有人都如她投來了震驚到像見了鬼的目光,一個男孩激動地指向她,嘴唇還在顫抖著:“你……你怎么還……?”
他們知道岑枯蘇昨天被進行了雙血統(tǒng)融合實驗,那歇斯底里的叫喊整條走廊都聽得見,那實驗他們也了解,于是默認她死了。
岑枯蘇聳聳肩:“我怎么還活著?你們都還沒死,那我為什么不能還活著?”
所有實驗體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他們每天都在瀕死掙扎著,岑枯蘇的話無異于是狠狠地在他們一直逃避著的內(nèi)心上插刀。
但岑枯蘇無所謂,并且她一直樂衷于讓這些孤立欺辱她的家伙們破防。
負責抽血的研究員已經(jīng)看慣了這些小屁孩會面的經(jīng)典橋段,不耐煩地呵斥道:“來了就趕緊歸隊!7號,少在那里嘩眾取寵!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無非是想博人眼球……”
“霍琪拉姆科小姐,我想您在關心我們之前應該先照顧照顧您自己……或許這么冷的天氣您感覺不到胸口涼嗖嗖的?”
岑枯蘇一臉純真關切地說道,但只要跟她接觸久了,就會知道她又在嘲諷人了。
霍琪拉姆科像是被拆穿了心思一樣,在接受整個廣場的目光洗禮中整理好衣領,羞惱地抄起桌邊的鋼尺就要打她:“小賤人!我看你是兩天沒挨打心癢癢了!”
卻不料以往早就躲開,然后逃之夭夭的岑枯蘇,今天卻不知中了什么邪,伸手直接握住了猛地朝她臉揮來的鋼尺。
然后她對著霍琪拉姆科充滿驚愕神情的臉說道:“小姐,您今天下手很輕呢,看來您的心情其實不錯,祝您今天也能如愿以償。”
她的臉上帶著盈盈笑意,頗有岡特爾的風范——雖然她不想承認,但無可否認的是,模仿他的風格來對付人真是妙極。
然后岑枯蘇往樓梯口看了看,那里站著一個聽到聲響就急急趕下樓的男研究員——好像目前就她看的出來他倆是一對?
然后岑枯蘇瀟灑地扭頭就上樓去了。
開玩笑,今天要抽的血量肯定要比之前的多,萬一給她抽暈了可怎么辦,她今天還想看岡特爾給他們安排的好戲呢。
至于她今天下樓,只是想讓那些家伙們臨死之前知道,她還活的好好的。
她回她自己房間去了,不過她沒料到的是,岡特爾和岑繁玉正在她房間門口等她,見她上樓來,岡特爾笑了笑,道:“來的正好,蘇爾,抽血結束的這么快嗎?”
“我沒抽,”岑枯蘇覺得沒必要小事也跟他撒謊,“他們就快結束了,您為什么還要抽那些實驗體的血?還要抽雙倍的量?”
“他們的血還有些研究價值。”岡特爾從容地說道,“當然,你的血是最有價值的。”
“您最好放棄還把我當成實驗體的想法,岡特爾先生,經(jīng)常失血過多會引起不必要的懷疑……”岑枯蘇皺皺眉,警告他道。
“我們現(xiàn)在是合作伙伴,”岡特爾笑了笑,“我可不會抽合作伙伴的血。”
“那最好。”岑枯蘇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岑繁玉,“父親,您也來了?”
“……嗯。”岑繁玉回應了一聲,明明是纖瘦羸弱的身體,在風里站立著,竟給人一種穩(wěn)如高山般可靠的感覺。
“我們現(xiàn)在去哪兒?”岑枯蘇和岑繁玉跟著岡特爾向樓上走去,岑枯蘇忍不住問道。
“忘了和你們說,我們還有兩位合作伙伴,就是昨天來自海洋對面的兩位客人。”
岑枯蘇有些疑惑:“他們兩個也是異種人類?”她當時完全感受不到他們的血統(tǒng)波動。
“不,但他們知道世界融合這件事。”
走到一條走廊中央,岡特爾叩了叩離樓梯口最近的一個房間,奇怪的是,過了半晌,房間里面依舊一點動靜也沒有。
岡特爾臉上掛著的笑變得玩味了起來:“哈,看來……我們的合作伙伴并不是誠心想合作的。”雖說如此,他卻是一副滿意的樣子,似乎他們逃跑了正合他的意。
說罷岡特爾連房間門都沒開,直接轉身帶他們繼續(xù)上樓,但走的速度倒是沒變。
看來他早有預感。
“他們是逃掉了嗎?”
“是,勇氣可嘉,倒是比我想象的更有能力,不過……他們逃不掉的。”岡特爾的臉上露出了欣賞和惋惜的神情,岑枯蘇敢保證,她絕對不止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類似的表情。
“您原本是打算殺了他們的?”
“嗯,即使我不這么做,他們的下場也只有被嚴刑拷打,生不如死。”岡特爾一副悲憫的模樣,好像他是在做慈善。
岑枯蘇突然提出了個刁鉆的問題:“那您是在和他們交易前動了殺心,還是在交易后跟他們動了殺心?”
“不,從他們發(fā)現(xiàn)了實驗的存在開始,我就沒打算讓他們活著。”岡特爾平靜地說道。
“那您跟他們提出的交易是個幌子嘍?”
岡特爾突然又笑了,藍色眼眸里泛著瑩瑩光芒,他低頭看向她:“蘇爾這是在懷疑我嗎?我和他們的交易是真實存在的,我告知他們異種人類的事情,并允許他們將這個轟動世界的秘密匯報給他們組織,還替他們直接完成了組織派發(fā)給他們的任務。”
“他們只需匯報給上級,我連同這個研究所的一切都結束在了這座島嶼上。”
“但他們逃跑了,他們在昨夜就提前告知給組織我提供的秘密,然后用船上攜帶的小型營養(yǎng)船沿著破冰船開辟的路返回。”
“本以為他們不敢的……”岡特爾有些挫敗的瞇了瞇眼睛,“還真是人不可貌相,這次是我看走眼了。”
“不過我并不介意他們有沒有支付應有的報酬,他們并不是在島上死去,而是在回歸的海路上,被島嶼上的事故牽連導致身亡,這就是他們能給的最好的報酬。”
“至于那些秘密……我正巴不得透露些給普通人類呢,還能讓異種人類的聯(lián)邦政府焦頭爛額好一陣,一舉三得,不是嗎?”
他轉過頭來,看向一臉平靜的岑枯蘇。
“誠然如此,岡特爾先生,與您這樣智慧的人合作,真是我的榮幸。”岑枯蘇輕輕地說道,對岡特爾的計劃絲毫沒有感到意外。
“嗯?蘇爾不覺得我的計劃太殘忍了嗎?”岡特爾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并不,我覺得您難得愿意讓他們死個痛快,已經(jīng)算是大發(fā)慈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