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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相思無涯

第六十六章

疾馳的馬蹄踏破街道的寂靜,可馬背上的人仍嫌遲慢。

“馬兒呀,馬兒,快些!再快些!”他的心抑制不住吶喊。但馬兒已隨他奔波數(shù)日,他不忍再迫使它跑得更快,街道上也隨時可能沖出孩童。

她在做什么?在忙著,還是也在想他……

男子努力壓制翹起的唇角。不能再想了,不能再多想了,心已經(jīng)飄起來,快要飛出喉嚨了!下一刻,最多下下一刻,就能看到她的笑靨,就能緊緊抱著她,聽到她的笑音……

陸淵太能體會同伴的心思。俘虜交接完,婉拒了入城儀式,陪著好友快馬加鞭往回趕。進了陸府,他讓風凌騎著馬直到佳人住處。

風凌也想,但他還是恪守了禮節(jié)。下了馬,把兜鍪拋給陸淵,等不及整理儀容穿著鎧甲就向心里的人跑去。

繞過了池沼,跑過了橋,過了那片竹林,終于看到了那扇門。

怕一會兒失了力道,已經(jīng)要推門的手收了回來,男子在門外克制調(diào)息了片刻,推開院門——

院子里不見她的身影,但正堂門開著。

關上院門,抵著門扉。人,急喘著,心,狂跳著。猜想她突然看到自己,是會笑呢,還是哭呢?

她太好想了,一定先是驚喜,然后跑進他懷里,再陡然想起他從戰(zhàn)場歸來,又笑又哭地一邊檢視著一邊連聲問他有沒有受傷,最后會再次扎進他懷里,緊緊抱著,哭著說想他,擔心他,心悅他,不能失去他……

不想了,又不是前幾日想念卻不能見面,幾步路就能見到了,他何苦還要苦著自己,壓制著自己?

如此一想,簡直腳步都要飛起來了。

在他踏上第一個臺階時,屋中的人走了出來。

!!!

火熱的心霎時落入冰水中,頭嗡的一聲,如當頭挨了一棒。

游春未語淚先墜,她道著歉,說槿容不見了。

風凌問什么是不見了。

游春悲痛內(nèi)疚到無法講述。她身旁的陸老將軍回答說三日前槿容去縣衙幫忙,之后人就不見了。這三日他們找遍了全城,井里,水塘里也都找了,但都無果。

老將軍滿懷愧疚,風凌獻計獻策,浴血奮戰(zhàn),幫他們守住了城池,擒住了賊首,可他們卻把他的家人弄丟了……

***

下雪了,又下雪了!

一處院落,矗立在雪野。

七八間房屋,一圈羊,一圈馬。馬背上蓬了一層雪,長長的睫毛上也是。它們似乎并不畏懼這嚴寒,靜靜矗立著,偶爾一兩個好動的,漣漪一般波動這安寧。

一支身著異國衣裳的商隊進了院落,不久,炊煙升起。

一間房中,一個男子邁步走進落雪,伸手左手,迎接著白色的精靈。落在他手中的雪并沒有漂亮的形狀,但勝在分量,不吝慷慨,熱情迎接歸人。男子仰起頭,任雪落在臉上。

有人上前,向男子稟報了什么,男子輕輕搖了搖頭。那人離去后男子繼續(xù)觀賞漫天飛雪。

像被雪洗過,黑眸晶亮濕潤,盈滿笑意——這,才叫下雪!秦國的雪太秀氣。

一間房中

像溺水之人終于突出水面,像夢魘之人終于掙脫噩夢,槿容猛得坐起,方看到一絲光亮又陷入天旋地轉(zhuǎn)的黑暗,像駛?cè)脘鰷u的一葉扁舟。不得已,她只得又躺下。

再次睜開眼睛時,一張帶著溫和笑容的面龐映入眼簾。雖然他看上去清雅溫善,但仍難調(diào)和槿容一腔的憤怒和憂懼。

槿容緩緩坐起,目光越過男子,打量著整個房間,最后停留在自己身上陌生卻也稱得上熟悉的衣服上。

男子也并不打擾槿容,在她收回視線時開口說:“應陽公主果然聰穎,想是已然判斷出這里是北狄。”

槿容只在小時候隨母親在北狄短暫停留過幾日,那時她整日依偎在母親身邊,因此北狄并未給她留下多少印象。但母親珍藏了北狄的衣物用具,她也從別的來自北狄的妃嬪口中聽說過北狄的風物人情,是以判斷出這里是北狄并不難。

槿容抬頭看向男子,問他:“你是赫黎的人?”

男子深深一揖,答了聲“是”。

這一揖令槿容升起似曾相識之感,可此時她沒有心力去回想。“他對燕恪好嗎?”

男子回答說:“在下常年在外,不知宮中情況。”

那就是不好吧。不然,她也不會以這樣的方式進入北狄。此人還算“誠實”,通常情況下不都是要美飾一番嗎?“燕恪好嗎?”

“王后深得百姓愛戴,威望甚重。百姓都說她是上天賜給北狄的福星。”

槿容心中酸楚,燕恪日盼夜盼的仍是沒有得到嗎?她那柔弱的性子在北狄皇宮也仍是委曲求全嗎?

“在下彝軫,公主有任何事均可差遣。”

“我們是否在哪里見過?”

彝軫笑著答道:“見過的。”

這倒出乎了槿容意料,她不想費神,本是隨口一問。

見槿容似乎仍未想起,彝軫繼續(xù)道:“客棧一見,公主風姿綽約,如光風霽月,比在下任何一次想象都驚艷。”

“你是客棧二樓穿白衣的那個男子?”

“正是。”

“你跟蹤我們多久了?赫黎是何時得知我的消息的?”

“王上此時尚不知公主的消息。王上只需吩咐,做臣子的盡力達成是職分。”

槿容恨恨地笑著問:“你找了多久?”

“自公主墜崖。”

“所謂何事?他恨我若此!”

“公主為何要說‘恨’?何以不是一見鐘情,念念不忘?”

槿容冷笑,“你效忠的王是這樣的人嗎?”只有燕恪才會這么傻。

彝軫仍溫善地笑著,好似槿容挖苦諷刺的是旁的什么人。

“有風凌的消息嗎?他可安好?”只是說出風凌的名字,她已淚水盈眶。

“賊首已擒,風場主安然無恙。”

見槿容淚落不止,彝軫默默退出屋外。聽著里面嗚咽啜泣之聲,他十分抱歉,數(shù)不清多少次的抱歉。一路上,每次她要醒來又被施迷香時,掙扎間嘴里都念著這個名字,然后又在淚水中沉沉睡去。他見過他們相處的場景,美好,令人艷羨。下個月就是他們成親的日子,她一定期待了很多天,可是如今沒有了……

***

茫茫雪原,一個微小的身影艱難跋涉著。

逃出來一夜一天,在雪地里走了一夜一天,雪卻越走越厚。漫過腳面,漫過小腿,漫過膝蓋,她幾乎是一步一跌地在雪地里滾爬行進。她已經(jīng)筋疲力盡,但仍選擇向前,同再也不能見到風凌相比,她寧愿累死凍死餓死在回去的路上。

在爬一個小坡時她又一次倒在雪窩里,往下滑了一段。她掙扎著起身,這次卻沒能如愿。

躺在雪窩里,望著高高掛在天上的太陽,它閃著光芒,璀璨耀眼,卻并不能融化這雪原分毫。

抓了把雪放入口中,閉上眼睛慢慢嚼著。歇一會兒,歇一會兒就能恢復氣力了。

在睡著前最后一瞬,她好像聽到歸的嘶鳴,依稀看到風凌騎著歸冒雪而來……

她醒了!身上蓋著厚厚的氈毯。旁邊的火堆照亮了木屋,不時傳來幾聲爆裂的噼啪聲。

有人推門進來,逆著陽光,身形高大。

“風凌!”她歡喜地坐了起來。

彝軫端著一盆雪,依舊溫善地微笑著向她走來。

槿容一下子泄了氣。

“公主,你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回去。”

“我能!只要我一直往南,一定能回去。”槿容氣若游絲但堅定不移。

“公主真是倔強。你方走出一里地就迷了方向,往北走了一晝夜,離你的南方可是越來越遠了。”

槿容閉起眼睛,不再說話,熱淚打濕了她的睫毛。原來彝軫一直跟在她身后。不阻止,目的就是讓她死了這條心,讓她知道憑她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回大秦!

彝軫捧起一捧雪,搓揉著槿容失去知覺的腿腳。“既然我們能尋到公主,若風場主不放棄,以飛馬牧場的人脈和實力,也可以找到公主。”

“你會給他留下痕跡?”槿容不相信眼前看似溫和的男子會這么做,可她心頭仍生出一絲期盼,萬一呢,萬一他會呢!

彝軫沒有給她一絲的幻想,“不會。我要做的恰好是截然相反的事情。”他要擦除一切痕跡,使她像憑空消失一般。

槿容想罵人,想詛咒些什么,但她此時沒有那份氣力,也覺得說些于事無補的逞口舌之快的話有些無趣。

搓揉了一盆多的雪后槿容的腿腳才恢復了些知覺。彝軫拿衣服將它們裹得嚴嚴實實。“北狄的冬季漫長嚴寒,秦人一時難以適應。可越鳥南枝,胡馬北風,對于我們北狄人,這里是永遠的魂歸之所,怕也是梅妃夢里都想要回來的故土。公主不想看看母親出生長大的地方?不想知道什么樣的人文風物浸潤了梅妃爽利堅韌的性情?何況,公主不也憂心王后安泰與否嗎?”

“真是好神通,宮里的事情也探聽地詳細!”

彝軫笑容不減,娓娓回應槿容的冷諷:“下官并未探聽大秦宮中情況,知道的這些是迎接王后來北狄的一路上王后說起的。”

這話聽在槿容耳中有些怪異,燕恪本性純善,但在皇宮那種地方浸潤十多年,又多被欺凌,不會輕易信人,一定是眼前這個……彝,彝什么的用手段取得了她的信任。這么想著,槿容頭一次認真打量眼前這個男子。

彝軫從容含笑,任她評判。左右他已經(jīng)習慣了旁人對他的盯視和疑問。

槿容心想燕恪雖然不是心機深沉的姑娘,但長在深宮,一次次的欺凌也逼得她有了防備之心,若非取得她的信任,她不會對他說起宮中之事。眼前這人總帶著一張笑臉,看起來甚是謙和有禮,言語之中又總是令你感覺是為你著想,確實容易令人放松防備。燕恪那純真熱情的天性,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你這笑是天生的嗎?”

聽到又是這個問題,彝軫笑意加深,他已經(jīng)記不清是第幾個人這樣問他了,不同的是他們詢問時的神態(tài)。上一個這么問他的最是特別,一臉的天真爛漫。這次這個……也挺特別,十之五六的冷,十之三四的諷,十之一二的好奇。

“在下記事以來似乎便是如此。”

“這就是所謂的‘天選之人’?用這樣的面孔好做陰暗的行徑。”

這樣的言語激不起彝軫內(nèi)心的波瀾,更何況以他對槿容的分析,這樣的話就該是她的話。“公主說的是,在下確實不是襟懷坦蕩之人,不過,即使是這樣的我,也有想真誠相待的人。公主便是其中之一。”

槿容又看了彝軫幾眼,不再言語。她并不相信沒來由的真誠,但也不愿揭穿,更不想探究促使彝軫這樣說的原因。短時間內(nèi)她怕是難以找到逃離的機會,既然如此,一切疑問和懷疑都交給時間吧。

吃了些東西,又瞇了一會兒,彝軫的人到了。

回到那個院落時天已黃昏,彝軫吩咐一行人好好休息,明日啟程。

第二日又下起了雪。蒼穹陰晦,四望蒼茫。

彝軫給槿容備了馬車,但槿容要了一匹馬。

彝軫說馬車里燒好了碳,熱騰騰的。槿容微帶揶揄地反問他坐在馬車里如何了解北狄。彝軫微愣,稍稍思忖后點頭說“甚好”。然后吩咐手下牽來一匹性格最溫吞跑得最穩(wěn)當?shù)鸟R。槿容并不為意,她原本也沒有打算著逃跑,只是想散散鉛塊似的堵在心頭的憋悶。

騎在馬背上,怎能不令她想起飛馬牧場?怎能不令她想起刻在心上的人們?

想得她淚落潸然,心痛如搗。

如果不是她的驕傲,她會失聲痛哭,聲嘶力竭地呼喊風凌的名字,直到喉嚨喊斷……

日近中午,一行人下馬進食。北狄人做飯甚是便易,燃幾堆火,烤一些肉,喝幾碗酒,便是一餐。肉有從上個旅店買的,也有路上射殺的。

彝軫切下一塊兒羊腿肉,拎起一皮囊酒,一皮囊水,走向不遠處的槿容。來到她對面,隨意坐在雪窩里,問道:“酒還是水?”

“酒。”回答后槿容不慌不忙收起紙筆,不理會對面的人對自己的審視,也不感謝他為她將烤肉片成薄薄的片兒以方便她進食。

彝軫看向望著地面用力咀嚼的女子。五日來她寡言少語,如果不是臉上的淚痕,騎在馬背上的儼然一尊雕像。他為她準備了秦人吃慣了的精細糧食,但她拒絕了,她努力讓自己適應北狄的飲食。偶爾會問他在野外如何辨別方向,如何生存,毫不掩飾自己再一次逃跑的意圖。她既然如此“坦誠相待”,他也“投桃報李”,豪不欺瞞地教授,而且還都是便于她掌握的方法。若哪一日她又逃脫了,出意外的幾率也會降低些。

“再走半日就可以進入城鎮(zhèn)了。邊城小鎮(zhèn),雖然不繁華,但條件比這荒原還是好很多。公主如果累了,我們也可以在那兒多停留幾日。”

槿容抬頭,問道:“你要帶我去都城?”

彝軫點頭。

槿容又問:“還要幾日?”

“快則十五六日,慢則二十一二日。”

“我若每到一個城鎮(zhèn)都逛逛看看呢?”

“公主愿意多了解北狄,在下自然是樂意陪伴的。”

“你的王一定以你為心腹,但給你派這樣的任務,你是做錯了什么吧?把你放得遠遠的,給予懲戒。”槿容抿嘴,算是一個笑容吧。此時的她對彝軫說不上恨,但也難以有分毫稱得上親近的感受。

“公主不要胡亂臆測,王上是很看重公主殿下的。”

“不會跟燕恪有關吧?”槿容繼續(xù)她的,“他對燕恪并不好,但也不允許你對燕恪好?”

“王上很敬重王后。”

“他敬重的是燕恪身后的大秦。你應該知道,燕恪要的是愛慕。你喜歡燕恪?”

“公主不必試圖激怒我,到了王都公主好奇什么都可親眼去看。”

彝軫面色始終未曾改變,槿容也沒有因為目的沒有達成而不甘,她該怨該罵的不是他。

日近黃昏,一行人進了城。

彝軫選了一家客棧,老板夸他有眼光,說他們客棧是鎮(zhèn)上最好的。

晚飯的時候有人來向彝軫匯報。來人一臉陰沉,槿容也第一次在彝軫臉上看到嚴肅。入城時彝軫就登上城樓往遠處觀望了好一陣,還派了人出城。

槿容吃著飯,不甚在意地猜想發(fā)生了什么事能讓彝軫變了臉色。總不會是風凌這么快追上來了吧?槿容因這個猜想的荒謬而失笑,可她心口還是抑制不住地撲通撲通亂跳。

彝軫走了來,直截了當告訴槿容“沒有肅清的余孽勾結(jié)叛臣在王上與王后巡游時發(fā)生了叛亂,想要截殺王上與王后。王上一行正往這里趕來!”他要去布置防御,希望槿容不要在這個時候生出逃跑的念頭,無論迷失在城中或是逃出城去,在此關頭都有很大的風險。言訖,吩咐一人看守槿容,他便步履匆忙地離開。

聽到“叛亂”,不久前的那些畫面和氣味撲面而來……又是一場苦戰(zhàn)嗎?又要死很多人,流很多血嗎?槿容一時有些戰(zhàn)栗。叛亂,叛亂,該死的亂臣賊子,什么時候能死絕呢?!!

很快,城中響起了號角聲,沉悶的聲響震得人胸口發(fā)麻。

聽到外面的響動,槿容推開窗子,看守她的人亦步亦趨地跟著。槿容想告訴他她不會逃跑,可想到即便說了想必他也難以相信或許還會以為她在耍計謀便作罷了。

一陣慌亂后街上很快安靜下來。與秦地不同,人群四散后的街上不見倉皇狼藉的痕跡,這里的人們像對這類事情駕輕就熟。不多時,又見陸續(xù)有男子背著弓箭挎著彎刀出門,相互呼喊問候著向某處集結(jié)。

槿容想起聽到的風凌和陸淵談論北狄和大秦兵役之不同時的話語。好像說北狄雖然有一半多的民眾實現(xiàn)了定居,但他們馬背上的技能依然被重視,十五歲至五十歲的男子均是兵源,隨時可騎馬出征,尤其是邊城的居民,一年至少舉行三次的軍事演練……

思及風凌,她的害怕消散了大半。想到為了北狄統(tǒng)一馳騁疆場的母親,她更因自己方才的膽怯而羞愧。更何況,這里還有燕恪。即使害怕死亡,害怕看到死亡,也還是要奮力抗擊。

梨莉木魚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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