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考,班上流行寫同學錄,我當時也買了本筆記本,想讓關系好的同學幫我寫。
初中畢業后,我把左嘉佑寫過的那頁撕了下來,粘在了日記本上,再用裝訂機小心翼翼地將它封起,假裝沒有人在里面留過痕跡。
上高中的時候,媽媽在網上給我買了一個塑料箱子,它后來成為了我的秘密基地,我過去所有寫過的日記還有和左嘉佑同桌時用過的文具,都被我藏了進去。
等到后來回老家,我又把秘密基地搬了回去,因為那是離他最近的地方。
那個箱子里裝滿了和他有關的東西,高中、大學,每年都會往里面加一點東西,直到大學畢業,我們失聯,我再也沒有打開過,箱子落了灰,我也從未想過要清理。
最后一次打開是年初得知他戀愛的消息,也是那次,我們徹徹底底的斷了關系。
他女朋友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找到了我的社交賬號,不得不說,戀愛中的女人,一個個都是福爾摩斯,她從我的文章里看出了蛛絲馬跡,隨后翻到了我的微博,看到了我那長達十年的思念。
而左嘉佑,竟開始懷疑我的人品,我的感情。
他給我的推文留言:大家都是成年人,喜歡你的人肯定會告訴你的,別自我感動。
我應該慶幸,他沒有用“自作多情”這個詞,而我更應該慶幸,他一句話,摧毀了我無數幻想,連帶著過去那些回憶,一并消失。
趁著清明,我請了假回到老家,再次打開那個塑料箱子。
初高中時左嘉佑寫過的草稿紙,還有他用壞了的圓規和筆,那些我無意中收集到的東西,大部分都是壞的或者用完了準備扔的,我居然把它們當成寶貝一樣藏起來。
于是想起大學的某個夜晚,加青問我,為了喜歡的人做過最愚蠢的事情是什么。
太多了,每一件都很愚蠢。
我跟加青說,高中的時候班上有同學在傳他有了喜歡的人,我很想知道是誰,于是騙大家說想收集所有人的草稿紙拿去給奶奶賣廢品。
其實背地里偷偷留下了屬于左嘉佑的那一份。
我問加青,那種縮在被子里,打著燈,一頁一頁翻看草稿紙的經歷你有嗎?
加青說,不愧是你,真夠愚蠢的。
草稿紙上并沒有他喜歡人的名字,這種幼稚的把戲只有女孩子才會玩,也只有女生,會在草稿紙上一遍遍寫下喜歡人的名字。
但草稿紙上又不僅僅是草稿,還有很多他給我解過的習題,我讓他背過的英語單詞。
所以,箱子里那堆泛黃發皺的草稿紙,就是我記憶里少年的模樣。
認識左嘉佑的時候我14歲,第一次敢于承認自己的喜歡是在21歲,中間這七年,我只敢把喜歡藏在心里,就像那沓草稿紙,沉淀著歲月的滄桑。
記憶是留不住的,喜歡的東西會變,喜歡的人也會變,我的暗戀也會有結束的一天。
所以,青春是什么呢?青春就是,你把一個人藏進了古老破舊的箱子,箱子落了灰,你知道里面有東西,但你就是懶得打開,因為它落灰了。
為什么我們會如此懷念過去,不是因為記憶有多好,而是因為過去的那段時間里,有個人對你很好,而你剛好心動了。
果然,慢熱的人啊,最是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