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看到了一只不斷想要沖出束縛與牢籠的小獸,傷痕累累后的小獸蜷伏在方寸之地望著她。
他眼里的淚水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轉,濕漉漉的讓人心生憐惜。
她問他怎么哭了,他說:“有點累。”
開了燈以后她才發現他面色很不好,臉頰削瘦面色蒼白嘴唇干裂,眼神也黯淡無光,額頭上還纏著一圈紗布。
她看著桌子旁一口沒動的飯菜問:“不吃不喝你這是想死嗎?”
他看向她的目光總是柔和:“不想。”
“你是不是還受了什么別的傷?”看他臉色不太好應該不只是傷到頭部這么簡單。
難怪她來的時候氣氛怪怪的,每個人刻意避開她原來是怕她追問說漏嘴。
她撩開的他的睡衣觸目的是他身上青青紫紫的淤青夾帶著好幾道已經結痂的鞭痕,觸目驚心。
她的眼眶微微泛紅,他怎么還老讓自己受傷。
他像個沒事人笑著說:“沅沅……要負責。”
他指的是撩開衣服這件事。
“你可以拒絕或反抗的,你沒有。”她沒有回答他剛才的話題。
他可以反抗阻止但他沒有,他就是故意讓她看見自己身上的傷,他就想讓她心疼心疼他。
“我解解解開了那那那道題,可以告告訴我你喜喜歡江執嗎……嗎?”
那天晚上她和江執聊了很多以前的事都是她和江執的,他看得出江執懷著什么樣的心思,那她呢?
他不在的這些年會不會喜歡上別人?
他打聽過江執的事,長得好成績也好還會逗女孩子開心,那樣的人應該有很多女孩子喜歡。
“喜歡的話你要成全我們嗎?”她低著頭看著他袖口的刺繡,精致又好看。
他說不出話,靜靜的看著她心里泛著酸楚。
片刻她抬起頭來玩味的看著他,剛剛哭過的他還紅著眼睛像只紅眼兔子,雙手捧著他的面頰毫無征兆的親了親他的眼角。
她想了想然后補了一句:“不喜歡。”
可能分開的太久所以她總想觸碰他。
連同上次,這還不夠明顯嗎?
她知道李瑾揚最吃這套。
干了這事的人臉不紅氣不喘反而讓別人臉紅心跳。
可能很久沒有見過李家的族徽以至于她忘了水仙是李家的標志,她雖然六年沒有和李瑾揚有過交集但六年里每次生日她都會收到一束芍藥伴著水仙的花束。
水仙和芍藥是兩家特殊標志,只是現在很少用除非重要場合,他記得她的生日也送上了他的禮物,可他為什么不主動找她也不聯系她?
第二天早上下樓用餐的時候李清松和李瑾揚在交談著什么,喬茉走過去的時候兩人交談已經結束。
“早上好沅沅。”李清松說。
喬茉想起昨晚的事厭厭的回了句早。
她坐在李瑾揚身邊他穿白色襯衫袖子挽了一節起來,衣服上依舊繡著水仙紋樣,老宅很多東西上都會刻意標上水仙的樣式彰顯家族的權威。
她爺爺在的時候也是如此后來就簡潔了一些。
“沅沅生李爺爺的氣了?”
他都這把年紀了怎么會看不出穿小女孩的心事。
她不怕李清松,會和他理論。
還有她很護短。
“是。”
李清松覺得好笑問道:“要怎么樣才不生爺爺的氣?”
李瑾揚靜靜吃著早餐沒插話,喬茉想了想說:“想吃李爺爺做的東坡肉,可以嗎?”
各自給了對方臺階,他是李瑾揚的爺爺她也不會真跟他置氣。
從現在的情況氛圍來看兩人好像又恢復如常。
“好啊,好些年沒動過手了正好今晚露一手。”
李清松也就只會做這道菜,據說是和他的一個戰友學的,味道學了七八分像。
聽說那位戰友救過李清松的命,李清松特意崇拜他,有時候還特意飛去臨市看望他。
她沒見過這位戰友可李瑾揚見過。
他很小的時候李清松就帶他去過臨時探望這位老戰友,那時候的他還小不怎么記事只記得那人看著他說了一句,“這小子可以啊,是個好苗子有我們當年的風范。”
他從小跟在爺爺身邊,爺爺年輕時當過兵雖然退伍了但一些習慣還保留著,站立行走敬禮爺爺都教過他所以爺爺讓他向那位老戰友行軍禮時才會說那么一句話。
……
一到放學時間江執就抓著書包往外跑,晚一步很有可能就碰上他不想見的人。
他晚上放學的時候都會去一家小餐館做服務員抵債,餐館老板是他舅舅,他家破產的時候他媽媽向她的兄弟借了點錢。
本來是他媽媽要在這兒打工抵債的,但近段時間她身體不好才換他來。
他爸欠了不少外債早不知道跑哪去了音訊全無也不管他們母子兩的死活。
他們把房產之類的都賣了才勉強還了一部分的債務。
他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他舅舅正要出去,“我出去打會麻將,你在這看店,順便把桌上的碗都收拾了。”
說著踩著拖鞋就往外走,從江執進門他都沒看過這個外甥一眼。
在他眼里他愿意借錢給他們家還愿意給他們工作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江執應了聲就走到位置上收拾上一位客人吃完的碗筷,他擦了擦桌子又把后廚的碗洗了,店里人不多他也忙得過來。
他站在收銀臺前發呆,前半生他還是個吃喝不愁的小少爺轉眼間一切都變了,那些幸福自由就像一場夢醒來全碎了。
等他忙完后已經十點半,廚師把剩下的飯菜給他打包好,他知道江執家的事也心疼江執。
這家店很早以前是靠江執媽媽扶持起來,不然前期虧了那么多他們老板又這爛泥扶不上墻的死樣子哪來的資金經營下來。
一天天就知道找那幾個狐朋狗友打麻將打牌輸了回來就罵罵咧咧,像誰欠了他似的。
“謝謝叔叔。”
江執接過打包好的飯菜換好衣服后便朝著老舊擁擠的小區走去。
晚上小區的路上也不知道為什么總有一灘水,經過某些角落還有一股難聞的氣味,他很討厭回家的這條路。
他穿著整潔的校服腳上穿著媽媽新給他買的球鞋,雖然和他以前的不能比但好在干凈,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干干凈凈和周圍雜亂的壞境格格不入。
他回到家坐在書桌前發呆,他無數次幻想過他們家破產只是暫時的有一天他爸爸會回來接他和媽媽,畢竟他爸爸當初那么疼他一定不忍心看他如此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