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總是很短暫,早上三點睡,早上十點起,我人都沒了,也不用擔心其他問題。
事實上,我連吃飯都不必須,但是我的外婆想,那我就吃吧!
“該走了……”小白拍了拍我的肩,“和你的家人道別吧……”他的表情有點為難。
“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我放假了就來看你們!有事沒事打電話啊!”我笑著向他們揮手。
石蒜再次映入我的眼簾,逐漸變得茂盛,逐漸遮住了我的雙腳,我的視線也逐漸模糊了。
也許我當初就不該尋死,我這又是在做什么呢……我明明,可以有更多時間陪他們,我還害死了小太陽……我,我感覺我做錯了好多事,我該如何償還她的命,她的家庭還有我親人一直以來的擔驚受怕……原諒我才疏學淺,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詞……
“桃陵……擦擦眼淚……”小白遞上一張紙巾,我接過紙巾用袖子胡亂地在臉上亂抹。
“抱歉,我失態了。”
我們之間的墻,好像又如同初見那般厚重了……
“我們先不急去學校,好嗎?”小白學著我媽摸著我的頭。
“好,小白……”
“嗯?”
“你不用學我媽媽,你是你,媽媽是媽媽。”
空氣又凝滯了。
小白無法代替媽媽在我心中的地位,那十八年的時光是無法用一個星期填滿的,即使小白真的很像一位慈愛的母親,但他終究不是。
也許他會成為一位慈父,但不是我的慈母。
“小白,為什么一直沒有成家?”
小白的視線往旁邊飄去,過了一會又飄了回來:“我,不能……”
“不喜歡女孩子?”
他遲疑了片刻,并沒有給出準確的答案。
我明白的,我都懂,也許吧。
通訊器發出了聲,小白把聽筒遞給了我。
“是桃陵嗎?”
是老師的聲音……
“是的,我是,延老師這時來電話是……”
“是告訴你,明天準備準備行李,學校提前了旅行的計劃,這次應該要在那里呆一段時間。”
“好的老師,我會準備好的。”
“還有一件事。”
“您說。”
“后天上午出發前學校會組織調查特殊能力者,記得帶上你的大提琴。”
“好的。”
電話掛斷了……
“看來,休息不了太久呢……”我苦著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學校的旅行不會很辛苦的,你可以在路上好好休息。”
“去天堂……會發生什么呢?”
我看著晦暗的天空,食指在窗上敲著練習曲的節奏。
“你……今天是想休息,還是收拾東西?”小白捏著手指。
“我想去買點東西!”
“小丫頭又要買東西?”小黑從駕駛座走了進來,“剛剛聽你們逼逼叨叨,說話糊里糊涂的,就說這事啊!”
“是的呢,老黑。”
“嗐,我哪里老了,你這小丫頭片子。”
“我成年了,你比我大,你就是老頭子!”
“我年方二八!哪里是老頭子!”
“笨蛋,二八是要乘起來的!”
“你才笨蛋!”
小白聽著我們斗嘴,他低著頭,肩膀還在抖。
“還得是我小白好,不會嘲諷我!”我摟著小白的脖子朝他吐舌頭,“略略略略略——”
他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來。
“好啦,不碰你老婆啦!”我松開了小白,坐回了對面。
“我才沒這意思!他可是我哥!”
“我平等地尊重每一對不禍害別人的真愛!”
小黑突然附到我耳邊:“你喜歡我哥?”
“喜歡,但不是想成為伴侶的喜歡,我希望小白能擁有更美好的生活,遇見更適合他的人。”我看向小白,“真愛就是最(滴——)的!”
車內又變得一片祥和。
這幾次的光顧,商場的服務生都認得我們了,也許是因為無常跟著我,所以他們記得更清楚。
“請問三位需要些什么?”
大概因為每次來都會買很多,被老板誤認成大客戶了吧……
“她的學校組織旅行,我們來買些需要用的東西。”小白微笑著回應。
“那我來給你們推銷一些吧!”原來是銷售員。
跟著那位銷售員小姐來到了貨架前。
“這次你們去的是西方的‘天堂’對吧,那我推薦你帶點速食,這一面墻上全是速食。”
“為什么?”我多少猜到了點,但是這位小姐聲音很好聽,我很想多聽幾句。
“你也知道吧,我們的口味原本就是全世界數一數二刁鉆的了,如果遇到的不是大廚師,在那里可沒有機會給你后悔!吃飯是最重要的!”
說的有道理,我想起小時候和媽媽去巴厘島,點了一塊牛排結果切半天切不動,結果還是媽媽給了我一點意面,晚上回還得吃泡面。
“買!自熱鍋,自熱飯,還有最經典的泡面!不能少,不能少,帶點黃桃罐頭,黃桃罐頭!橘子罐頭也好吃!”我一個接一個拿,小白摸了摸我的頭。
“吃得完嗎?吃不完就少拿一些吧。”
“吃,吃的完!水果罐頭那么好吃!”
小黑的眼神看起來十分困擾:“你怎么會覺得水果罐頭好吃?除了甜不就是甜嗎?”
我看著手上的菠蘿罐頭和枇杷罐頭陷入乆乆(劃掉)久久的沉思。
“那就不要那么多了!”我拿出部分罐頭放回貨架,每樣留了一罐。
“你喜歡菠蘿?”
“澀嘴,但好吃!澀嘴就澀嘴吧!”我一副從容赴死的表情。
小黑則是一副“不懂你”的表情。
“天使會是什么樣的呢?”我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白色翅膀,長得很漂亮的人吧。”小黑思索著。
“這次我給你們拉個天使回來!”
在場三個人都愣住了。
“你,你……”小黑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了,而旁邊那兩位則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天使可不是那么好帶的。”小黑拍了拍我的肩
“他們高貴而驕傲,蔑視他人,以自我為中心,不顧他人感受。”
“天使……不應該是溫柔善良的嗎?”
小黑搖了搖頭:“天使是天界的使者,只負責執行天神的意志。”
“那存在我拉他回來的可能嗎?”
“存在,因為天使隨時可以卸任,他們是自由的。”
我聽了小黑難得正經的話,開始思考我未來要撈什么樣的天使回來了。
時間很快就到了后天的上午。
我帶著大提琴哼哧哼哧往校內走,一路上看到其他學生也帶著各自的東西往里走。
帶著書卷的是文學生,帶著地球儀的是地理生,穿著傳統法官制服帶著小錘子的是法學生,帶著畫板的是美術生……
在操場集合后,學校安排學生一個一個上前測試。
“音樂大提琴,桃陵。”
報到我名字了!
我拿著琴往上走,同學們也體貼地讓開了一條路。
考官拿著特別的儀器懟著我和琴。
“拉,隨便拉什么都可以。”
我坐在椅子上,確保琴不會移位后,拉起了《a小調第一大提琴協奏曲》。
一曲拉完,我手上冒得全是汗。
“桃陵,特殊能力者。”
啥?啥??啥玩意兒???
我愣住,我迷茫,我腦子里開始回放巴赫無伴奏,我不知所措,我,我**該干啥!!!
“那我……”
“你,很想去旅行嗎?”
“很想去。”我點點頭,“我想我現在的能力不足以前往邊疆。”
“特殊能力者一經發現就已經是頂尖實力,我先告訴你你的能力是什么吧。”他看著儀器,“你一人不足以抵抗來犯軍隊,因為你的能力是復活和治療傷員。”他頓了頓,“桃陵,你擁有重新凝聚魂魄的能力,無論散逸得多嚴重的魂魄,你都能重新聚合,關鍵就在于你的音樂。而且就目前來看,大提琴是最適合你,最能展現你所有力量的樂器。”
“那,是對群還是對單?”
那人愣了愣,反應過來后:“對群。”
“會復活敵人嗎?”
“不會。”
“那我……”
“因為你能力的特別,所以你的魂魄不會散逸。”考官收起儀器,“現在邊境局勢不緊迫,而且作為特殊能力者,你是我見過的最沒用的那位,所以,你去與不去沒有任何區別。”
我,沒用……
“呵,草菅人命的糞官唄。”我輕笑了一聲,“你如此評價我凝聚魂魄的力量,那就是說,你們根本不在意將士們的性命。”
“他們已經死了。”
“他們沒有!”我握緊琴弓,“他們一直活著,他們為了我們而犧牲本就值得贊頌,你卻如此輕描淡寫?如此看來,你適合當做作為勝利標志的煙花。”
“你個小丫頭片子你知道什么?”
“我當然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剛剛那番話讓我體會到的就是這樣,作為政客,不會連標準沒有歧義的話都不會說吧。”我輕蔑地笑了笑。
“桃陵……”
我這才反應過來,回過頭一看,是老師!
“對不起,延老師,但這混蛋我不罵不爽。”我輕哼一聲,“你不要我去,那到時候您兒征戰沙場死的時候別來求我,我把琴砸了都不幫你。”
考官愣住了。
事實上,這位考官的確有孩子在戰場,這也是我后來才知道的。
考官走后,我靜靜等待處分,誰知唯一能給我處分的延老師和我一條心。
“我早看他不順眼了。”老師看著遠去的華麗靈車,“每次來測試,有就罵怎么只有一個,沒有就罵怎么一個沒有,特殊能力者百年難遇,罵能把特殊能力者罵出來嗎?”
“老師,老師,消消氣,消消氣。”
“也罷,下午還要去西方的天堂,我們先回班吧。”
回到班上,老師拿出了一個小盒子。
“打開看看吧。”
我拆開了盒子,對著盒子里的東西眼睛一亮!
“老師!這個松香!謝謝老師!”
“不用謝,偶爾給我的送送小禮物,不算什么。”老師坐到我身邊,“你開朗了不少。”
“因為和身邊人熟絡了,也沒必要端著了。”
“原來如此……桃陵同學有想過談戀愛嗎?”
我思索片刻:“有,老師這么問,莫非是對我有意思?”我挑了挑眉。
延老師輕咳了兩聲,沒有反駁。
“這么說的話,桃陵同學你成年了嗎?”
“成年了,如果沒死,今年19了。”
“你死的時候不是高三嗎?”
“我藝考沒過,復讀的。”
延老師思索著點了點頭。
“如果說我對你的好感度有數據,滿分一百現在七十,屬于,朋友之上戀人未滿,因為你只讓我覺得你是個很特別但很溫柔的女孩。”
“老師也很特別,不過我很喜歡這種明示,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都搬到明面上說,不過,老師,我對您暫時沒有戀人的感覺,因為您的外貌實在是對不上我的胃口。”
“你也是,桃陵同學。”
這番對話是我從生到死最舒服的一段,即使我秉持著“想說說不說滾”的想法,但在現實生活始終無法正常使用。
真的討厭寒暄!
“加一下游戲好友吧。”
“好嘞!”我點開游戲,“UID?”
一番對話后,我們加上了游戲好友。
“今天不上課嗎?”我歪了歪頭。
“不上了,你是特殊能力者,沒有上課的時候必要。”老師專注著自己的游戲。
“彳亍口巴!”
就這樣,我們玩了一個上午。
“桃陵同學,我想請你吃個午飯。”
“這就開始了嗎,老師?”我輕笑兩聲,“我不愛欠人情,付款碼先發我吧,一會我轉給你。”
“好。”
說著,我們往食堂走去,我帶著一個耳機,踢著腿往前蹦跶。
“你這么走,年輕了十歲。”老師笑著調侃。
“那當然!我還想年輕十八歲!”我笑著看他。
耳機里放著《波西米亞狂想曲》,那句洗腦的“mama——wu——”。
“在聽什么?”
“《波西米亞狂想曲》,很好聽的歌!”
這顯然是正中老師的知識盲區。
“沒事,我也就隨便聽聽。”
“這首歌,講的故事,讓我感覺挺無奈的……”老師沉默片刻,“每次聽完都覺得遺憾。”
我看著他的神情。
“老,老師!我想吃炒飯!”
再不轉移話題,老師就要難過死了!
“好,我們去吃。”
到了食堂,我點了一份揚州炒飯一碟酸豆角,老師端了一份牛肉面,夾了三塊牛肉給我。
我回頭看了看價位表,加上了三塊牛肉的錢,算了算自己的炒飯和小菜,一并付給了老師。
“我收到了,謝謝。”
“謝謝老師。”
隨后,我帶上了另一枚耳機。
期間老師想找我聊天,我用手機給他發了條消息:食不言,寢不語。他便不再執著于和我聊天了。
只是不想節外生枝。
下午,老師帶著我來到學校停機坪。
“我——哇!”我感嘆到一半看到老師“核藹”的眼神,欲草又止。
飛機是四人一排,其實有更便捷的交通工具,但是也是考慮到很多年輕的學生生前沒坐過飛機。
“地府不會有空難吧……”我喃喃道。
“就算有空難,我們這不還有你嘛。”一位看起來就活潑開朗的女孩打趣道。
“欸?”
“桃陵的能力可以救我們所有人!是吧!”
“是的!”
大家的齊聲呼喊中,我看到了一個縮在角落里戴著兜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