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們到了南疆,邊疆并不如我想象的那樣荒涼,四處堆放著大型的機械鋼鐵造物,不知是鐵銹味還是血味在空氣中彌散,沖擊著我那弱小而脆弱的嗅覺。
雖然是魂體,但被打了仍然會有痛覺和血跡,會受傷,會骨折,就和陽間的人一樣脆弱,但他們更可憐,死后不會有尸體給親人懷念。
人死如燈滅,這在地宮被完美詮釋了。
“到了。”
面前時鋼鐵鑄造的基地,我看不懂周圍的武器,姑且稱他們為艦船大炮,南疆有海洋,也有陸地,所以有海軍也有陸軍,但南疆只有一個人帶隊守護。
“戚成。”
“什么?”我看著小白。
小白攤平手對著那個壯實的男人,“他叫戚成,他認為自己領導戰役的勝率通常為七成,又想和戚繼光,鄭成功沾點邊,所以叫自己戚成。”
“原來如此,戚將軍,很高興認識你。”
我伸出手想和他握手,但他瞥了我一眼,不屑地嘖了一聲,一把拍開我的手。
“原來是女子,也不怪是這一點威脅也沒有的能力了。”
“走吧,回家。”
戚成和小白都被我這話說愣了一下,黑雁站在我身后,他捏著手,小黑直接一聲“哈?你說什么!”表達了自己的疑惑。
“你們也看出來了,這位戚成將軍并不待見我,我也不會自找沒趣,看在您是守疆衛國的將士的份上,我給您我最大的尊重,既然您如此不待見我們,我們也不會花您的軍費,礙您的眼,我們離開便是。”
我對著他行了個禮,古代人面見時最普遍的禮儀。
“那你也不必用古禮來嘲諷我。”
“并無此意,”我回過頭看戚成,“我只是行了我認知中最尊敬的禮儀,莫非,將軍想讓我下跪?”看著他遲疑的神情,我笑了笑:“如此侮辱一個人,你不怕我給對面的幫忙?”
他冷笑了一聲:“你大可以試試。”
“得了吧,將軍,您連我都打不死,倘若我加入了對面,您只會壓力更大。”
戚成咬咬牙,他似乎是知道我的能力,四方特殊能力者中介紹最簡短的存在,但是純粹就意味著沒有變量。
我的能力,是絕對的治愈,治愈一切,凝聚一切渙散的事物,如果地宮授權,我可以讓陽間再也沒有死者。
全場靜默了下來,戚成把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似乎是恨鐵不成鋼。
“我也不是非要留下來。”我捏著“短小精悍”的頭發,試圖給他最后一次機會。
“好,你要留下,我們必須比試一場。”
我搖了搖頭:“不不不,將軍,您得明白現在的情況,不是我求你讓我留下,而是你在求我,所以你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明白?”
戚成像烈馬吐了一口氣,身邊看起來挺儒雅的小男生走了出來。
“不好意思,我叫戚明,我是戚成的弟弟,他的表達有些問題,我想我可以代他說明情況。”
“不,小哥,你看起來的確善于交際,但你大哥必須走這一關,他如果一直如此,會失去很多幫手。”我認真地看著戚明。
戚明搖搖頭:“不瞞您說,曾經南疆也有特殊能力者,能力是某種條件下強化隊伍的某種能力,但因為前提條件過于冗長,我就不過多贅述,這位特殊能力者最后被大哥氣的離開南疆了。”
“他去了哪?”
“他現在在北方。”戚明低了低頭,“不瞞您說,現在整個軍隊沒有人喜歡他,能走的也都走了,不能走的在戰場上故意魂飛魄散也不愿意留在他身邊,別看基地很大,但只剩我們兩個了。”
“那還守個屁,我猜你也沒什么戰斗力。”
戚明不好意思的點點頭:“不瞞您說,的確如此,我主要是幫助大哥處理日常事務的,不會戰斗。”
“那完了,直接把你大哥換了吧,這樣我復活了那些士兵還能打打,你這哥就是毒瘤,不改你們這就全完了。”
戚明將目光放在了黑雁身上。
“聽說,這位是圣山的前大天使長……”
“你想桃兒呢?”我瞪了他一眼,“我帶阿雁回來是讓他享福的,不是讓他做兵器的。”
他又看向小黑小白。
我伸手攔在他們面前,但小黑卻先說了話。
“你讓開,我沒你那么畏畏縮縮沒骨氣,我選了做無常我就是要為地宮付出自己的力量的,你不想打不代表別人不想打,沒骨氣的家伙。”
小白沒有說話,但是點了點頭。
“哈,這才是戰士,瞻前顧后算什么戰士。”戚成爽朗的笑著。
的確,他們說的沒錯。
“那,遣懷,你怎么說?”
遣懷抬起頭:“我聽你的。”
說起來,在來之前,遣懷就放下了架子跟我混熟了,所以他現在在隊內也是很合理的。
“那,那……”
我看了看黑雁。
他還是那樣耀眼,一切黑暗在他的光芒下無處遁藏,我巴不得找個角落把自己埋起來。
“那,那我們……”
黑雁摸了摸我的頭,攬過我的肩。
“我知道你說不出口,畢竟剛剛話都是你說。”黑雁小聲在我耳邊說,“那現在我幫你說吧。”
嗚嗚嗚嗚他真的我哭死!
“我們選擇幫助南疆。”黑雁說。
“但這不代表戚成的性格不需要改變。”遣懷倚著門框。
嗚嗚嗚嗚我的嘴替,謝謝你們我的嘴替嗚嗚嗚嗚。
“你們都得學著好好說話,鋼筋碰上石頭,你們沒一個好對付,學著你弟學著你老婆好好說話,聽見沒。”小黑教訓起我和戚成來了。
“你也和你哥好好學學,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我對他指指點點。
顯然都不是什么好貨。
我撇撇嘴,并不想承認。
“那下次開戰在什么時候?”
“戰書還沒發來,你們有時間訓練。”
我哽住了。
要軍訓了。悲
黑雁看著我沮喪的神情,笑了笑:“意志不夠堅定啊,阿陵。”
他叫我什么?阿陵!他叫我阿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無邊的喜悅在戈壁灘上蔓延,仿佛全世界都能聽見我震耳欲聾的心跳,他!叫我!阿陵!
這事我能吹一輩子。
“喲,宕機了。”小黑笑我。
他笑我!
他笑我!!!!
我要控訴他的行為!!!!!!
控訴!!!!!!
我瞪了他一眼,左手拉起遣懷,右手攬過黑雁。
“哎,我人生贏家,你有嗎?”
“你這家伙。”小黑回瞪了我,“我有哥哥,你有嗎!”
我攥緊了拳頭。
“下次出遠門我就給你帶個回來!我必會有哥哥!”
遣懷抬頭看看我,眼神好像再說:你要在地宮組建家庭?
“flag立下了,我看看你會給我們帶個什么樣的哥哥回來。”小黑又是一臉不信。
我又撇了撇嘴。
小看我,我會讓你后悔的。
“好了,準備準備練兵了。”
又是戚成這討人厭的家伙,我一定要磨磨他的銳氣。
沒想到的是,戚成也在想怎么壓住我的氣勢。
練兵很辛苦,是軍訓沒體驗過的辛苦,練體能的時候我幾次差點就過去了。頭暈乎乎的,感覺眼前特別明亮,亮得晃眼睛,身上是感覺熱得難過,腦子里只有什么時候可以結束。
唔,撐不住了。
我眼前一黑,只聽到身體與大地親密接觸發出的響聲,在那之后便什么都感覺不到了。
我好像做了夢,看到了一個小女孩,她扎著長長的的雙麻花,懷里抱著柳琴,身上披麻戴孝,面孔卻模糊不清。
你是……誰?
夢中的我向那個人影發出詢問。
女孩轉過身,應該是在笑:
追尋…真實…
斷斷續續包含著雜音的話傳入我的耳朵。
披麻戴孝,留著長長的麻花辮,柳琴,小女孩。
我猛然從夢中驚醒,這一切都無法與我自己聯想起來,所以我到底是為什么會夢到她?我人生中從來沒有見過這類似的人。
她是誰?什么追尋什么真實?
“阿陵,你醒了。”
我看到黑雁從門口走了進來,我連忙抓住他的袖子。
“你有沒有見過一個披麻戴孝,有著長長麻花辮,抱著一把柳琴的小女孩!”
黑雁愣住了:“我,有印象,但是我想不起來了,”他頓了頓,“她應該就是處在我記憶空白的那部分里。”
“她會不會,和我有些關系?”
黑雁愣愣地看著我,我回看向他,我想我的眼神非常認真。
“抱歉,我不知道。”
他也很認真的回復我。
“這次事情結束后,我們就回圣山一趟吧。”
黑雁想了想:“好,正好我也能去查查我記憶的空白。”
flag立下了,按照常理,我們應該沒法順利前往圣山了。
不過無所謂了,當務之急是南疆。
“練兵怎么樣了?”
“已經練完在吃晚飯了。”
我直接瞳孔地震。
“沒事,有你的份。”
遣懷走了進來,端來了一個碗,碗里裝著好多菜!我數數,地三鮮,肉末茄子,番茄雞蛋,青椒炒蛋……
“不對啊這怎么沒肉啊!”
遣懷用勺子撥出了一點點肉沫。
“噥,肉。”
“南疆軍隊屬學校食堂的?”
“戚成做的,能吃就不錯了。”
“什么?!”我再次瞳孔地震,“下次我來做吧。”
“有意見就自己做飯自己吃。”
我這邊剛端上碗剛吃上第一口,戚成就來噎我了。
“可以啊,你要是想,我們還能開一場廚藝比賽。”在廚藝這方面,我倒是有不少自信的。
“那你說我做得好不好吃吧!”
我吃了一口,又吃了一口。
“有很大的進步空間。”我向他招招手示意他過來,他對著墻角就是一腳,完全沒有過來的意思。
“地三鮮土豆沒熟透,番茄雞蛋和肉末茄子也沒煮爛,青椒又炒得太爛了。”
“你行你上。”
“我說牛奶難喝我還得會產奶?”
“你不是會嗎?”
“再開低俗玩笑給你嘴撕爛。”我露出核善的笑容,“大男子主義他*給老子滾遠點,沒活可以去咬打火機。”
就這么一來一回吵得飯菜都涼了,他最終沒繼續和我吵,就這么跑了。
我回過神來,發現黑雁抓著我的手腕,金色頭發遮住了他的表情。
“阿雁,抱歉,我沒有在罵你……”我給了他一個輕輕的擁抱,手撫上他柔軟的金色長發。
“我,阿陵,你誤會了……我沒有難過……”
他抬眼看我,臉上還有些倦怠,看來是剛剛睡醒。
“沒嚇到你就好……”
“你把我想得太脆弱了。”
“沒辦法,既然是我把你帶出了圣山,我就不能讓你受委屈,不然我心里會有愧的。”
黑雁將手放在我的手上:“所以,你并不是愛我。”
“失望了嗎?”
“沒有,”黑雁笑了笑,“意料之中。”
我等待著他的話。
“不知為何,我好像明白你為人處世的習慣,你不愿意真正愛上我,是因為我們相處時間還不那么久吧。”
我點了點頭。
“我也沒關系,是愛情是友情是親情我都無所謂,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會很安心,雖然我不知道原因。”
“謝謝你,黑雁……”
繁星從戈壁灘上升起,銀色的光芒灑滿了地面,淋在他的肩膀上,窗外被天狗啃掉一半的月亮,仿佛昭示著紛爭前最后平靜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