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眼前的建筑，從最輕最易碎的開始砸，陶瓷罐，紙糊的窗和門，我把所有的不滿都宣泄在這些建筑物上。
我用最古老的方法弄出了一把火，把面前古色古香的建筑一把火全部燒沒了。
看著火勢逐漸蔓延，看得我心曠神怡，仿佛下一秒我就會沖進火場，擁抱火焰的溫暖和干燥。
“等等……”
我一回神，只見我已經離開了原地，正往燒著的木屋那里去，而那只狐貍拉住了我的手。
“別這樣……”
我對這只狐貍的印象很差，我甩開了他的手，直接往火場里沖。
他仿佛是交了閃現和飛輪，飛到我的面前，攔住了我。
“你看看你的手。”
我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傷并沒有痊愈，就是說，在幻境里，我的能力是無效的。
我愣了一下。
我開始思考。
如果我現在跑進去自殺，那和曾經的自己有什么區別，和不負責任，沒有情感的機器人有什么區別，我帶走了黑雁，讓他失去了原本光明的未來，我選擇了自殺，讓我的父母失去了盼頭，我再自殺，豈不是讓東陵的期望落了空，阿言又要尋找新的主人……
我不能自殺，我不能這么自私。
“想清楚了嗎？”
“我不能那么自私，我不能死，我身上還有很多責任，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我握緊拳頭。
他對著我微笑。
“啊，對了，”他將手背到身后，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我要向你道歉，對不起，我剛剛說了讓你不高興的話，我道歉。”
“不只是讓我不高興，而是你物化女性的行為很為人所不齒，張口閉口滿嘴黃腔也讓人感覺下頭又下流。”
他點點頭。
“對不起，我以前沒有接受過這種教育，讓你感到不適我很抱歉。”
我一直感覺有點好奇，為什么他的態度會有180度大轉變。
“未來的宮主，我希望您能在找到出去之后，把我也接出去。”
我心頭一驚：“你知道怎么出去？”
他點點頭：“是的，但我只能送你出去，我只能留在這，我是馬戲團的地縛靈，我無法離開馬戲團。”
“那怎么出去？”
他思索片刻：“讓我為您所傾倒。”
我腦中閃過了無數種可能。
看著周圍的東西，我想到了。
還有些尚未被燒毀的屋子，屋子里面有帳子，帳子會用繩子吊起來，所以我將繩子一根一根收集起來，借著記憶開始將繩子編起來。
想著時間還早，我看了看他：“要不要玩個翻花繩？”
他愣住了。
“翻花繩啊，你不會嗎？”
“我是地縛靈，接觸不到這些。”
“你怎么看到的動漫？”
“那是馬戲團的主人看過，我與她擁有共同的記憶。”他解釋道，“我是馬戲團的地縛靈，但不獨屬于喜樂的馬戲團，每個馬戲團的幻境都有我的存在，但是我每次更換主人，我的記憶都會被清空，這個馬戲團的主人，沒玩過翻花繩。”
我開始一步一步教他。
“你用手捏住這兩個叉，往下拉，然后穿過我的手，對，然后你等我一下，然后這個你就用手指穿進這些繩子里面，好，看我！”
……
玩了很久，我還用燒黑的木頭畫出了幾個格子，教他跳房子，把繩子系在柱子上，另一邊讓他撐著，教他跳皮筋……
玩了很多，我也很久沒有享受這種單純的樂趣了。我坐在一邊休息，他則是在用柳條編花環。
“你這些都是怎么會的啊？”
“我小時候是在農村長大的，我還會爬上樹偷棗子吃，趴在地上挖肉知了，劃著小船去摘蓮蓬，在荷花池里和我朋友們躲貓貓。”
他看著我，心生向往。
“你的經歷，我沒有，這個馬戲團的主人也沒經歷過，但是感覺很神奇很有趣！”
“看來你的童年很無趣，喜樂的童年也很無趣。”
我雖然笑著看他們，但心中多少是有點心疼的。
現在很多孩子已經失去了童年的概念，我的表妹，每天街舞，跆拳道，鋼琴，奧數這個那個補習班興趣班來回跑，每天不是在去上課，就是在去上課的路上。
很多年之后，她是否還會懷念自己的童年呢？
我生前聽過一句話：有人一生被童年所治愈，有人卻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
是啊，的確如此啊，從什么時候起，孩子必須懂事，孩子不能犯錯，孩子不能快樂，什么時候連快樂都是罪孽了呢？
每次開心的時候都會有人潑一盆冷水，分享喜歡的事情家人總會用“作業寫完了嗎”“學習學好了嗎”來搪塞。
逐漸的，失去了傾訴的欲望。
逐漸的，與他們越來越遠。
我看著那只狐貍。
“我確實為你所傾倒了。”
是啊，并非美貌，并非實力，而是簡簡單單幾個小游戲，讓他感受到了孩童的快樂，僅此而已。
我們從不奢侈，我們希望擁有的，是我們本應擁有的。
“要走了？”
“可以走了。”
他將手附在我眼睛上，我感受到了一陣睡意。
他還沒有告訴我，他的名字。
我做夢了，夢里是我沖進了火場，感受著烈火焚身的快感，忘記了一切，放棄了一切。
黑雁的雙眼失去了光，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小白傻傻的站在馬戲團門口盯著里面，小黑攥緊了拳頭，東陵嘆了一口氣，漸行漸遠毫不知情的阿言正因為再次被送回寵物店而消沉，遣懷親吻了我的大提琴，隨后離開了這個世界。
我睜眼醒來，發現他們都在。
好在，這還是個不錯的結局。
“阿陵，你沒事吧……”黑雁擔心地看著我，“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啊對了！”我坐起身，“馬戲團的幻境里有一只狐妖！”
東陵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我要把他帶出來，我答應好他了！”
東陵點了點頭。
“等你當上宮主后，我會幫你，把他從馬戲團里解救出來。”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