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師，終于看到60個學生安全進入考場了，我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

“嗯，身有體會，剛才閆秀帶的水灑在準考證上，喬老師你不知到，我差點情緒失控都快急哭了，還好咱們每年都送孩子們進考場，才知道控制自己不能急，不能影響學生，總算找到鑒考老師把問題解決了。哎呀媽呀，可緊張死我了。”

“但愿這些孩子們運氣好能順利過關。”

“對，咱們謝天謝地！”

“葉老師……”

“啊，誰喊我呀？”

“我也聽到了。”

聽到有人喊自己，葉老師嚇了一跳，還沒放松的神經立刻又緊繃起來。

葉老師焦急的問：“喬老師，這可怎么是好啊？啊呀，不會還落一個在外頭吧？”

“不會，我一個一個數著呢，四個考場，第一考場16人，第二考場17人，第五考場15人，12個人在第七考場。正好60個人。”

“對呀，我一個沒落下的在點名冊上全部都打了對號的，還對過好幾次的，這個又會是誰呢？”

“葉老師，這么熱的天您也來了？”小柔匆匆的抱著一抱扇子，背了個大包，提著西瓜，走到老師跟前。

“老師給您把扇子驅驅熱浪。”

“噢好。”

“老師也給您一把。”

“好，謝謝！”

“不用謝。”

喬老師問：“這是……？”

“這是小柔，云舒原來初高中的同學。”

“噢，你好！”

“喬老師好！”

“哎好，你認的我？”

“嗯。上次我來你們班的時候見過您，云舒姐也常說喬老師，葉老師，都有軍人風范，講課簡明扼要博學鴻儒，沒有一句話是多余的浪費時間的。我還參加了你們班的一場化學考試呢，不過，我和你們班的同學比，差的很遠，一節課的化學試卷我才做了80%多。”

“哦，是么？”

“是的，春節前小柔遇到了困難無法解決，就和另外兩個同學那個誰來著？”

“文烯諾蘭。”

“對對，和文烯諾蘭兩個女同學來找云舒，她仨剛到教室沒來得及給云舒打招呼，化學老師就來考試了，于是她仨就參加了這場考試。看著咱們班學習進度快，個個都在爭分奪秒奮力拼搏，沒有一點點空閑時間，下課后悄悄的在校外樹林里，等到吃晚飯的時間，才來辦公室找我，說明來意后我把她仨送到了云舒面前，云舒當時高興的像個孩子，可是仨人見面后，笑著笑著就抱頭哭成一團。”

“多么深厚的同學情誼呀？云舒這孩子，不光是學習好，人緣和性格更好。遇事不驚有擔當，敢挑戰，總能把復雜的問題簡單化，處理起事情來有條不紊，她一定可以擔當重任能成大器。”

“嗯，喬老師您說的太對了。初中我才和云舒姐就讀同一所學校的，在學校我個子算矮子那一波的，學習也不咋樣，又調皮搗蛋不像個女孩，整天不是和這個打架就是和那個吵嘴，誰的話都聽不進去。云舒姐就耐心的開導我幫助我，放學后把我接到她家里，盯著我一起寫作業，幫我補習功課，吃干娘做的飯，和云舒姐住一張床，我的學習慢慢的就趕了上來。考上了高中入了團，成了班干部當了學習委員。我在云舒姐家吃住了整整四年。她幫助過很多因學習成績不好想要輟學的同學，幫他們補課，鼓勵他們重拾信心，最后都成績合格的拿到了高中畢業證書。”

“你剛才說什么？干娘？”

“是的。喬老師，我們同學很多都是在云舒姐的幫助下，才考上高中的。放學后經常到云舒姐家里補課，大部分時間都吃住在她家，像上次和我一起來的諾蘭文烯，還有宏基凱特，振華林凱程飛，還有很多。老人家像親娘一樣的照顧我們吃喝，每當學習到很晚餓了我們就喊，干娘我們餓了，干娘就爽快的答應：‘哎，孩子們等著哈，干娘給你們做好吃的‘。晚上，外村的男同學到宏基振華凱特他們家住。女生跟云舒姐一起住。早上大家提著干爹給我們做的油燈，照亮著鄉村小路一起去上學。夜深了干娘就悄悄的幫我們蓋被子，打扇子，趕蚊子，春夏秋冬都是如此。干娘一家人省吃儉用，可對我們卻那樣的大方，每次都有驚喜，換著法的做我們最愛吃的。直到現在我們依然見面喊干娘，大家立誓，我們一輩子都喊娘。”

“多么純樸仁愛，菩薩心腸的老人家啊。云舒出生在一個有愛的家庭，難怪她這么善解人意，樂于助人奉獻愛心。”

“是呀，干爹也是老干部，老軍人，老黨員。干爹干娘是抗日戰場上的戰友。”

“哦，是嗎？沒聽云舒提起過啊？”

“老師，干爹干娘原來都是省城的干部，后來干爹病的很厲害，是在東北戰場上落下的病根，他不想給國家添麻煩，他說：’無功不受祿’。在云舒姐小的時候，毅然辭去公職，帶著云舒姐和哥哥姐姐們回到農村。這事云舒姐和干爹干娘從來都沒有給任何人講過。我是在單位聽局里的人說的，喬老師葉老師，此事你們是我的第一個聽眾，我不會再講給任何人聽的。”

“云舒啊，你的父母不為功名利祿所折服，赤子之心，令人尊敬。”

“嗯是的，老師，云舒姐的嫂子是在干爹干娘家長大的。云舒姐從小就和這個姐姐同住一個屋檐下，她認為是自己的親姐姐。嫂子家姊妹多家里養不起，干爹干娘就收養了她。二十歲那年，她告訴爹娘喜歡當兵帥氣的大哥，就嫁給了大哥。從三姐變成了大嫂。到現在云舒姐都是嫂子三姐混為一談扯不清楚，經常說自己家是兄弟姐妹七個人。”

“溫柔敦厚，悲天憫人，多么偉大的老人家啊。”

“干爹干娘不止收養了嫂子一個人，還有云舒姐的堂哥，少華哥，干爹的好幾個徒弟，十多個旁名外姓的孩子。”

“大愛無疆啊的老人家。”

“是的，少華哥家有八個兄弟姊妹，母親有病，靠他父親一人勞動供養，家里揭不開鍋的日子十有八九。干爹干娘看著心疼，就常給他家送米送飯，少華哥十二歲那年，餓得暈倒在云舒姐家門口，干爹干娘就收養了他，管他吃住供他上學，鼓勵他參軍，轉業后成了煤礦干部。他和云舒姐一樣喊爹娘連干字都不帶。”

“濟弱扶傾，解衣推食，設身處地，成人之美！了不起。”

“老師，我們同學林凱家的日子朝不保夕，他娘帶著他弟弟妹妹來干娘家要飯，從那天起，干爹干娘經常接濟他家，也常喊林凱來家里吃飯。”

“博施濟眾，解囊相助，急公好義，雪中送炭。”

“老師您說的太對了，周圍十里八鄉的，誰都稱干爹干娘為大善人。”

“六十年代家里吃不飽飯的人比比皆是，只要是左鄰右舍，有借有求于云舒姐家的事，干爹干娘都會盡最大的能力去幫助。”

“大哥受父母的影響，常把挨餓受凍的小伙伴領回家吃飯，所以大哥朋友同學很多，人緣很好。”

“每當我們去到家里，干爹都會親切的說：‘孩子們都來了？云舒，快給你同學拿些零食，上一天課了孩子們也該餓了’。接著喊：‘云舒她娘，孩子們都來了，多做些飯菜讓孩子們一塊兒吃’。”

干娘高興的答應：“哎好，她爹，你放心吧我這就去做。”

“云舒姐的書房，成了我們這些同學每天學習的書屋，年初四那天同學們去看干娘和云舒，宏基還說，房子是云舒的，可也是咱們大家的書屋，咱們以后要經常抽空來咱家書屋看看。”

“云書姐也說，不論到啥時候，書房都是大家的根據地避風港。”

“持之以恒，好善樂施，廣施善行，實屬不易，難得一見的好人家呀。”

“是啊老師，干爹干娘一家人，是獨一無二的好人。”

小柔沉浸在回憶里……自言自語道：“大哥遠在百公里之外上班，大學畢業外科大夫。嫂子和倆侄兒也常去大哥那兒住。三個姐姐都嫁到外鄉，奶奶八十多歲，妹妹比云舒姐小好幾歲，整個家庭勞作的重擔，都壓在了年近六旬的干爹干娘身上了，難怪云舒姐經常偷偷流淚，覺得自己復讀對不起爹娘。”小柔的眼淚悄悄的流下。

兩位老師說：“怪不得云舒團結同學平易近人，彬彬有禮尊重老師，胸懷若谷謙虛謹慎，從沒見她趾高氣揚過，好的家庭教育造就了有教養的云舒。

小柔說，：“是的。這次我被逼著嫁人，是云舒姐和宏基凱特，京花茂霞諾蘭文烯林曈，一起去公社據理力爭，才把我從花轎門口搶回來的。”

喬老師問：“逼你嫁人？怎么回事？還有林曈宏基和凱特？”

“嗯對，去年，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我嫂子為了籌錢給我侄兒成親，她為了幾百塊錢的彩禮，把我賣給了煤礦工人，替我應下一門親事，逼著我出嫁。我想復讀不想這么小就嫁人，我提出了退親。可是錢讓我嫂子花了，我們家拿不出這么多錢，那家人還有個撐腰的財務組長，就堅決不答應退親，逼的我和娘哭了好幾天也沒籌到錢。”

喬老師葉老師看著小柔，淚水加帶著汗水一起掉落在地上，心里很不是滋味。

“眼看領證成婚的日子馬上就到，我就哭著去找諾蘭文烯，我們仨合計著，只有聰明的云舒姐，才能有辦法救我出火坑。我們就來你們學校找云舒姐了。”

小柔專心講著自己的故事，兩位老師用心的聽著同情著小柔的遭遇。三個人靜靜地坐在一起，緩慢的呼吸聲讓人覺得孤獨，無助，害怕。小柔的淚水再次從臉頰上流下。

喬老師拍了拍葉老師忙問：“后來呢？”

小柔擦掉眼淚抬起頭來說：“后來，云舒姐帶著我們幾個人，去公社找那個始作俑者，講理，退親，討要說法。”

喬老師伸出大拇指：“對，云舒，有膽量，有作為，了不起。”

“是的。那個人一開始陽奉陰違，譏諷嘲笑我們，說什么我終于看到真人了，怪不得都說教育部門領導的準兒媳長的很像云舒，還真有九分像呢，不過，她還是比云舒你高呀。”

云舒姐從那次就開始懷疑，自己為什么沒能上成大學的。”

喬老師氣的一拍大腿：“簡直是一群臭蟲。”

葉老師憤憤的說：“欺人太甚無法無天了。”

“可是，云舒姐為了我的事，忍氣吞聲放棄了和那人爭辯，決心先把我解救出來。那人死活不同意退親，她就和那個人講道理擺事實。‘說他是買賣婚姻加包辦婚姻，無視法律，是犯法的。當事人小柔毫不知情，沒有收他們的彩禮，沒有答應這門親事，婚姻約定無效’。說完帶著我們大搖大擺的回頭就走。那人才服了軟放下架子，追過來求我們，好好商量解決此事。”

“嗯，舍己救人敢于擔當，有骨氣。云舒，好樣的。”

“云舒姐當時回懟那人，你說了不算，讓他把親事本人叫來當面來理論。”

男孩比我大四歲初中文化，身體健康，還算英俊，我第一次看到他覺得挺順眼，我偷偷告訴云舒姐，我們家的確實拿不出這么多錢來退親，要不試著相處看看。”

“云舒姐再三的問我：‘你決定了？真心決定相處看看了？小柔，你一定要用心好好的想清楚，再回答我’。”

我說：“姐，是真心自愿決定的。”

“她就讓財務那人立下字據。因為我愛學校勝過愛自己，一輩子都不想離開學校，云舒姐讓那人給我找個好的學校當老師，有一個轉正指標，也得讓他幫我爭取。還告訴他們不可以逼婚，一輩子都不許欺負我，又讓那個人簽名按上手印。”

小柔的眼里閃著淚光。

“云舒做的對。”

“云舒姐把證據鄭重的交到我手里，當著大伙的面告訴我：‘小柔，白紙黑字，你一定要收好，要好好保存一輩子’。”

小柔的淚水又浸滿眼眶，表情復雜，既感覺虧欠云舒，又替云舒覺得怨屈，更恨那些冒名頂替云舒上大學的人。

喬老師和葉老師心里更難受，一邊為愛徒，成就大事者不拘小節感到高興。一邊又為學習這么好，各方面這么優秀的學生，被迫落到如此境地，感到惋惜和心疼。這些跳梁小丑真的很讓人不齒。

三個人憤恨的目光看往遠方。心想，總有一天，會斗轉星移的。

過了一會兒小柔問：“老師你們知道不？年初四那天，云舒姐見到那個和自己長的九分像的女孩，她倆同名同姓同父母，她上的大學，也是姐姐和程飛報的那所大學，女孩的前男友，改名叫程飛。姐姐哭了一天一夜。直到我們去看她，干娘借此機會，帶我們賦詩詞，擺明態度和立場，鼓勵姐姐勇敢地站起來。”

“干爹氣的含著眼淚，去找我們原來的校長理論，你又怕把姐姐推入絕境，參加不了今年的高考。后來姐姐心疼年邁的爹娘，答應爹娘不去告那些人，放棄飛蛾撲火再次走進考場。”

喬老師感嘆道：“偉大的母親，大愛如山的父親，教育出這么優秀的子女，了不起的老人家呀。”

這時旁邊有人喊：“喬老師。”

三個人的交談被喊聲打斷。

“哦你好！”

“喬老師葉老師，謝謝你們對孩子的付出，天天陪伴在學生們身邊，比我們做父母的都關心他們。謝謝老師！”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

今天是1979年7月7號，高考第一天，和去年一樣的三伏炎熱，火爐一樣的考場，真的很烤人，熱浪襲人感覺讓人窒息。

考場內氣氛緊張，安靜的可以聽到每個人的呼吸聲，連一根針掉落地面的聲音，都會覺得震耳欲聾。

云舒和同學們，按照考試要求，認真的填寫好個人信息。和去年同樣進入考場的流程，以及熟悉的場景，云舒一下子找到了考試的感覺，顧慮重重的心，立刻回到考場決意拼搏。

她默念著：“挫折不是我輕易放棄的借口，風雨的沖擊，阻擋不了我翱翔的決心。或許造化弄人，但是，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彩虹？不經徹骨寒冬，怎能聞到梅花香。挫折應成為鋼毅堅韌，化作力量，在今天的考場上，考出分數成績輝煌和真實的自己。”

云舒拿起試卷，仔細審題，規范答題，立足于一次答題成功，把握速度和節奏，合理分配考試時間，冷靜應對。

這樣的場景云舒早已不再陌生，她已經是第二次高考了，就連這一年的復課過程，為了對所學的知識查漏補缺，她們一次次用考試的方式找出不足，以考試的方法一次次鼓勵同學們，提速降錯挖掘潛力，重視知識梳理，構建知識系統，分解知識要點和分類聚合。所以，考場上的云舒，從容自若，奮筆疾書。

她知道基礎知識拉不開分數距離，在規范的做好每一道基礎試題后，她利用復習時的歸納，給同學們講題糾錯的經驗，自己掌握的知識程度，能力，以及個人獨特的思維方式。把固定的公式，定理，概念，用動靜屈伸，唯變所適，取其法度，兼以巧思，事不凝滯，理貴變通的方法，把復雜的綜合性大題難題，著重做好每個步驟的分解，力取每一步全部正確，不許自己少得一分。

每一道題，不論大題小題難題怪題，都當作是，一百分的試題專心去做。每一個小數點，都當作是，能超越百萬名考生的重要階梯用心標點。每一個字，都當作是，奔赴大學的橋梁認真書寫，每一個標點符號，都當作是，走進大學的敲門磚仔細注明。每一張試卷，都保證字體工整清晰，卷面干凈整潔力求完美。堅決不允許自己有錯題，落題，漏答題。徹底杜絕模棱兩可模糊不清的答案。保證從第一筆開始到答卷結束，從點到面，每一個細節一目了然毫無疑問，然后再仔細檢查三遍才可交卷出考場。

這場考試對云舒和全班的六十名同學來說，難度不大。她把解析知識的能力，拓寬思路的方法，熟練變通的技巧，疾如雷電的速度，一股腦的端到考場上來，利用到解答試卷中去。她高材疾足，奔逸絕塵，倚馬七紙，速戰速決，順利的答題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