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哥哥,你心疼而放不下的小妹,真的是度日如年。今天是臘月二十三,他人都忙碌著準備年貨迎接新年,我卻坐在書桌前你坐過的椅子上,哭的稀里糊涂,撫摸著你用過的鋼筆,看著你買的一支支特細的中性筆,你削好了并且磨的尖尖的,另外一頭帶著橡皮擦的鉛筆,都完好的放在筆筒里。你寫行書、隸書、草書、狂草,小楷等等所有用到的毛筆,一支不漏的都掛在筆擱架上,鎮尺硯臺文房四寶,都原樣沒變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書桌上,你的電腦、手機、牙缸牙刷、一樣不差的都在,唯獨沒有了你,我的心都碎了。
哥哥呀,盡四年來,小妹每天都給你煮一杯你最愛喝的白茶,再一成不變的把桌椅板凳,打掃的干干凈凈一塵不染。
衣柜里你的西裝領帶,襯衣風衣羽絨服,太陽好的時候,小妹就會拿到太陽下給你曬曬。
鞋柜里你的鞋子襪子,你的背包手提包等等,都完好無缺的給你保留著。
釣魚桿小妹也都收著呢,哥哥你放心,等你回來的時候,你的這些用品你都能看的到。
哥哥,人們都說從今天起就是年,就有了年味兒了。可是,小妹覺得像地獄一樣,艱辛難熬每分每秒。我看不見你就心里發慌焦躁不安,有時候也會自言自語的說,“為什么要有個年呢?人人都盼望著過團圓年,我的兵哥哥他不回家過年,這能叫什么團圓年啊?只有哥哥你回來了,也許我才能感受到年味兒,才能蘇醒過來,哦,又是新的一年開始了。”
“哥哥呀,那天兒子問我,“媽,快過年了,咱還需要再買點什么?”
我說,“別忘了你爸爸愛吃的紅燒肉和辣椒,你爸爸愛吃的餃子餡是韭菜或芹菜。還有,你爸爸愛做給我吃的雞腿和排骨。”
“哥哥,你走的時間越久,你疼愛的小妹越是想念你,思君之心日漸不安,我的生物鐘已經混亂,分不清白天黑夜了,只要想起你我就會坐在你的書桌前,看你寫的字看你寫得文章,看你抄寫的每一首詩詞和歌詞,看你記錄的四百多部電影電視劇的名字和簡要,也會打開你的電腦,看咱們從年輕慢慢變老的照片。今天我竟然從你記錄本中,看到了一九九五年,單位讓咱們所學的五筆字形的字根,你還完好地保存著。看到了書架上那本一九八零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唐詩三百首新注》中,李白的《月下獨酌》。這首詩你應該是讀過很多遍吧?從你寫的一行行小字和你認真的注解中,我理解你當時的心情,應是像李白一樣的孤獨。詩詞中,你標注字跡的筆墨有好幾種顏色。哥哥,是不是你每次看到月亮,就會想家?思念家中的爹媽和親人?會有一種強烈的孤單和無助感?你就會去讀這首詩,在詩詞中尋找寄托,抒發情感啊?
哥哥啊,你的細心和精致,讓我對你極其依賴,你一心一意一輩子疼我愛我,讓我更加想你。現在的我,和四十年前的你讀這首詩時一樣的孤獨,你走了,小妹的心被你帶走了,你走了,小妹一夜哭白了頭,直到現在,我仍舊日夜流淚痛苦不堪,我再也走不出咱倆的愛情保衛圈了。我忘不了你對我的精心呵護,忘不了你關愛我的點點滴滴,忘不了你的微笑,忘不了你深愛小妹的神情,忘不了你的一言一行,溫暖柔美好聽的聲音。
兵哥哥,你的小妹快要崩潰了,我不知道往后在沒有你的日子里,我還能再堅持多久?我每天都陷入到悲傷和回憶之中,我盡最大能力,把小妹和哥哥生活中相互理解、相互鼓勵、相互信任、相互支持、相互關愛的酸甜苦辣咸,全部都書寫出來……。我在書寫每一篇回憶錄的過程中,字字催我淚下,事事心如刀銼。有時會抱頭痛哭,有時會潸然淚崩,更有數不清的哽咽不言,淚眼模糊被迫中斷。所寫每一篇真實的故事時,都像萬箭穿心,書寫每一個字時,都有說不出的絞痛,讓我無法呼吸難以自控,更是度日如年著實難熬。
兵哥哥,小妹再陪你回到部隊好嗎?
那一年我休年假,來到你所在的部隊一個星期,還有兩天就是元旦了,馬上要步入婚姻殿堂的小妹和你,卻什么都沒有準備,兩手空空啥也沒有,因為所有的一切都被不確定籠罩著,不確定你的部隊會在哪天突然拉上前線,咱們是否真的能在元旦這天結婚?不確定你自己能否從戰場上活著回來,你愛小妹愛到骨子里愛到骨髓中,你不確定參戰前是否真的要和小妹結婚,你不舍得對小妹有一絲一毫的傷害。
也是元旦前最后兩天,團領導來和小妹談話,當時有三位領導,其中一位介紹說:“這是咱們黃團長。”
我說:謝謝團長和各位領導的關心,我來到部隊,給領導添麻煩了。”
團長是一位和藹親切的老人,他說:“孩子啊,你能來部隊,不是給我們添麻煩,而是對我們最大的支持,我們應該感謝你。我和你兵哥哥是老鄉,你就把軍營當成家哈,每一位軍嫂,都是我們的后方力量,有了軍嫂的無私奉獻,我的干部戰士,才會更安心的保家衛國。孩子,你有什么訴求,就盡管說哈。”
團長一席話,讓我感動到流淚,我說:“團長,您的關懷,讓離家幾千里的兵哥哥,得到了家人般的溫暖與呵護,您的鼓勵,讓他更加堅定自己的信念和選擇,更加熱愛部隊。我沒有任何訴求,只想稱您一聲叔叔,您老人家可否答應?”
他老人家哈哈哈地笑著說:“好,我答應。”
元旦的前一天,我從單位開了結婚證明,咱倆去民政局領證結婚,結果我的年齡不夠,不復合婚姻法規定的條件不能領證,要到明年才可以。
聽到工作人員的話,小妹就懞了,爹娘說我幾歲幾歲了,怎么比二老口中的年齡小了這么多呀?急的我撓頭抓耳的。
可是夫君你如釋重負,輕松了也釋懷了,你牽著我的手微笑著說:“小妹不要焦啊,領不領證,哥哥都認定你是我的嬌妻我的愛人,我心里永遠只愛你一個人。”你把我緊緊的摟抱在懷里。
我淚眼婆娑的問:“哥哥,不領證,你若去前線打仗,能放心小妹嗎?”
你擁抱著我說:“小妹,你是一個原則性很強的女孩,就算咱倆一輩子不領證,我們也是一百個放心。等我從前線回來,小妹也長大了,哥哥再和你去領證哈,不哭哈。”你擦掉小妹的眼淚,牽著我的手說:“小妹走,咱回部隊向領導如實匯報哈。”
“嗯,我聽哥哥的。”
后來,領導又一次來和小妹談話,那天哥哥也在家,領導說:“孩子啊,等你到了結婚年齡,咱們再單獨給你和連長,在大禮堂舉辦婚禮。”
我說:“對不起,又給領導添麻煩了。”
“唉,不要這樣說,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你倆不要有心理負擔啊,到時候,一定給你們辦的紅紅火火熱熱鬧鬧的。”
哥哥你說:“謝謝團長。”
我說:“謝謝叔叔。”
哥哥不解的看著小妹微笑。
團長說:“哎哎哎,連長,是我答應你小妹的,這樣稱呼咱們更親如一家啊。”
團長話音未落,滿屋的官兵都笑了起來。
兵哥哥,咱倆結婚后,你依舊如初的呵護著我,你認認真真的捧著我的臉說,“小妹,哥哥舍不得給你造成半點傷害啊,萬一我在戰斗中受了傷或犧牲了,你可怎么辦啊?那樣你的一輩子就會毀在哥哥手里了。咱倆現在雖是合法夫妻,可是我真的不忍心對你,我不能對你,唉,絕對不可以。”你抱緊小妹真誠的看著我說,“還是等我從前線回來后,咱們再要寶寶好嗎?現在,我不允許自己對你有半點的損傷。小妹,你安心的到師大讀書,在學校里等著哥哥回來。”
我含著眼淚說,“哥哥,小妹不想讓你這么辛苦。”
你說,“寶貝不哭,我每天都挨著小妹入睡,每天都能抱著你進入夢境,我已知足了,小妹,你不要有心里壓力哈。”
哥哥和小妹一直這樣同住一起很久,你仍然用你最愛我的方式呵護著我。
咱倆結婚十個月后,你去軍校任教的前夕,你抱起我來對我說,“小妹,明天哥哥就到軍校報到了,我要和你真正成為夫妻了,你準備好接受我做你的夫君沒有?”
當時,我眼淚失控涌出眼眶,趴在哥哥的懷里放聲大哭,我嘴里喊著,“哥哥,小妹從答應和你結婚的那天起,就認定你是我一輩子的夫君了,小妹對哥哥情比金堅海枯石爛,萬一你真的在戰斗中有什么不測,我會為你守身如玉,失志不渝孤老終生。”
那天你也涕淚交流,明明是你辛苦了自己,你卻心疼的對我說,“小妹,是哥哥不好,讓你受委屈了,不哭了,我永遠都會疼愛你的。”
兵哥哥,你學業有成,知識淵博,閱歷豐富,十分優秀。在小妹的心目中,守衛祖國領土完整的人民子弟兵,參加戰斗維護世界和平的官兵,都是人中龍鳳,馬中良駒,是最杰出的軍人,是我們最敬重的英雄,是新一代最可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