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咱倆思母心切趕夜路回家,你一天沒吃飯我很心疼,我就讓你吃點水果面包,借吃飯的時間稍作休息。這時一輪彎月悄悄的爬上樹梢,咱倆借著時隱時現的微亮月光下山,穿梭在原始叢林之中。走到一片洼地,四面山峰環繞,悶熱潮濕陰暗,高溫猶如蒸籠,氣壓低似真空,讓人喘不過氣來。腳下樹根枝條纏絆,身上蚊蟲叮咬樹叉草刺扎臉,陰森森黑漆漆方向難變,云迷霧鎖鬼火狐鳴,黑霧籠罩陰風鬼影,使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你領著我摸索著走了四十分鐘,仍在原地打轉。
哥哥說:“咱看著前方那座大山走,絕對不會出錯。”
“行。”
磕磕碰碰四十多分鐘,咱又回到了原點。
“哥哥,我有紅繩咱拴在樹上做個記號。”
“好,我來拴。”
“嗯,哥哥系結實點。”
“行,結實了。”
“哥哥你往這邊走,我往那邊走,咱試試還能再回到這里嗎?”
“不行,這深山老林的,你走丟了我怎么辦嘛?來哥哥領著你走。”
“嗯,哥哥只管走我盯著山尖。”
“好。”
你我深一腳淺一腳,跌跌撞撞又回到了拴紅繩的樹下。
氣的你一跺腳說:“哼,咱倆遇到鬼打墻了。鬼仙們,為何如此對待我們夫妻呢?”
“哥哥莫急,世上本無鬼,是咱倆回家心切,森林茂密沒有路徑,白天就分不清東西南北,何況是深夜呢?現在幾點了?”
“凌晨一點半,咱在這里轉了兩個多小時了。”
“噢,哥哥你打著火機。”
“好的,嗯?小妹,怎么會有房屋呀?”
“是呀,而且還是三座呢。”
“咱走三遍了,沒看到有房子啊?”
“剛才確實沒有啊。”
我快速去看紅繩,哥哥也跟了過來。
“奇怪,紅繩還在,哥哥,難道真是……?”
“管他是鬼是仙呢。”你順手從房頂上薅下一把茅草高高舉起,一手打著火機道:“各位,我初來乍到,路徑不熟無意打擾,請幫忙我們離開這里,回到我們該走的路上,多謝了。”
等了一會兒沒有動靜。你又說:“我記得這附近有條河,麻煩出來幫忙一下,帶我們過河即可,打擾了。”
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人出來。
哥哥大喝一聲:“再不出來,我一把火將此地點燃,燒成灰燼。”
這時,一個沉重而又響亮的聲音,吱嘎……,咯咯咯噔,吱吱吱呀……,嘎吱……,咣當……
“訝,這么小的房子,哥哥都能夠得著房頂上的毛草,怎么會有這么沉重的門呢?像是厚重瑞州門的聲音,又像是多年未開的洞穴石門的聲音。”
話音未落,一個人悄無聲息的突然站在咱面前,咱倆沒看見他是從哪里出來的,他沒有說話低著頭向前方走去。
你扔掉毛草,舉著點燃的火機,沒出聲拍拍我的肩膀,牽著我的手跟在他后面,兩步就到了河邊,河面十多米寬,河水很淺十多公分,河上一步放一塊石頭做橋,他在前面走,你我后頭跟,等咱倆都過了河,他轉頭就往回走,哥哥和他握手致謝。他沒伸手沒抬頭沒吭聲,快速原路返回。
哥哥拉著我快速離開此地,走出幾公里后,來到咱回家唯一途經的小村莊,你才放緩了腳步,悄悄告訴我:“剛才那個人的袖子是空的,我現在又渴又緊張,很想喝水。”
“哥哥,咱沒有水了,怎么辦嘛?大半夜的去哪里找水喝啊?”
“小妹別擔心,哥哥還能堅持,快走。”
“哥哥幾點了?”
“凌晨兩點了。”
我一愣,你也明白了,“小妹快走。”
咱倆一路快跑穿過村莊,村子里一片寂靜。
“哥哥,你我是跑步通過村莊的呀?怎么沒聽到村子里的狗叫聲呢?”
“是啊,可能是你我都有武功,走路輕巧吧。”
“嗯,也許吧。”
這時我感覺到哥哥更加緊張,握的我的手都疼了,咱快速跑到河邊。
“小妹,這條河,是咱剛過的那條河的下游。”
“哦,又到那條河了?”
“對,走。”
你我順著河床繼續跑步前行,突然聽到有人說話,沒走幾步看到路旁有三個人,整齊的坐在小板凳上,談笑自若說古道今,面前放有兩只裝滿水的木桶,桶上搭著一條扁擔。
你招呼道:“請問這水能喝嗎?我想喝口水。”
他們笑容可掬的看著你,胖子說:“能喝。”
矮子說:“這是我們一直喝的水。”
另一個人說:“你渴了就喝吧。”
“沒有水舀子怎么喝呢?”
他們齊刷刷地說:“你直接喝就好。”
你彎下腰就喝,我想,哥哥是渴壞了呀。
等你直起腰來胖子問:“先生,喝好了?”
“嗯,喝好了,謝謝。”
“不用謝。”
“告辭了。”
“好。”
你拉著我順著河床快步向前,我感覺不對,停下腳步看著地上,嗯?水呢?河床怎么是干的呀?我的心咯噔一下,嘀咕著怎么回事啊?半夜三更哪來的挑水人呀?他們還有說有笑的,不會是真的遇到鬼了吧?我突然覺得后背發涼毛發悚立,嗖一下跑到哥哥前面。
“小妹怕了?”
“哥哥知道呀?”
“嗯,知道。”
“知道你還喝啊?”
“我堅持不住了,再不喝,今晚我就過不了這條河了。”
“我懂了,哥哥快走。”
“好。”
“等咱攀上這座山峰,一切都會豁然開朗的。”
“對。可是想要爬上這座山,得用三個多小時啊。”
“現在哥哥感覺怎樣?”
“我沒事,不渴了。”
“好,趁著有力氣,天亮之前咱倆必須攀至頂峰,到咱家對面你教書的那里才行,不然……”
“小妹不要說出來,哥哥明白。”
“好,平地里咱跑著,上坡時咱盡全力攀登,哥哥快。”
你我并肩快跑,以往一個小時才能走過的河灘,這晚很快就過來了。
你看著時間驚悚的:“哦,只用了二十分鐘。”
“哥哥快點,我又聽到那次的聲音了。”
“對,是山洪爆發的聲音,小妹來,哥哥拉著你快上山。”
“好。”
這時電閃雷鳴狂風暴雨,夾雜著轟隆隆的山洪咆哮而來,天色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小妹,把行李都給哥哥背著,我牽著你的手,你打著電筒照路。”
“好。”
哥哥呀,你背著很多東西,仍然騰出一只手來緊緊握住小妹的手,咱倆頂風冒雨狂奔攀爬,終于登上山頂。這時,風雨驟停山洪戛然而止,天色明亮不再暗沉,你才松開我的手,癱倒在濕漉漉的山崗上,大口大口的呼吸,我都能聽見你咚咚咚的心跳聲。全身濕透的你我,已分不清從臉上身上流下來的是汗水還是雨水了。
“小妹,你還好嗎?”
“我沒事,哥哥怎么樣?”
“我也可以。”
你又看一下時間,噌的站了起來,拉住我的手說:“小妹咱快點離開這里,到我教書的地方再休息。”
“好。”
小妹明白今天步行用的時間,比以前少了很多,“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聽你的絕對沒錯,我跟著哥哥跑步下山,用最短的時間到達你教書的學校。
這時天空的黑幕退去,露出了白云藍天,太陽映紅了東方,照亮了大地,路邊住的人家已生火燒飯。你我全身酸軟無力瑟瑟發抖,倒在地上站不起來,我用盡全力挪到你身邊,摸摸你的頭,看你是否發燒?捏開你的嘴,看看你有沒有異樣?掀起你的衣服,看看你身上有沒有紅腫淤青?
“小妹,發現什么了沒有?”
“沒有,哥哥還能堅持嗎?再走兩三公里就到家了,爹媽還等著咱倆呢?我背著行李攙扶著你走好嗎?”
“嗯,哥哥能行,我背著行李領著你,咱們走。”
“嗯好。”
你我相互攙扶著走到咱家對面的坡上。
我喊著:“哥哥,我看到咱家了,你看,家門口有人抱柴火呢。”
你看了看,又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看看,“媽。”
我驚訝道:“媽?是咱媽?難道是爹他?”
你說:“這些私仔兒,搞什么鬼?嚇得我一路狂奔,還想放聲大哭。你把行李一扔,抱住我痛哭起來。“小妹,哥哥很害怕咱媽出事呀,本想等咱倆穩定下來孩子再大點,就把爹媽接咱家來住,咱們好好的孝敬二老,當我接到電報說咱媽病危,我是哭著收拾的行李啊。”你嗚嗚嗚的大哭起來。
我也趴在你懷里哭著說:“哥哥呀,你不說我不敢問,從你神速的半小時,我就知道是咱媽呀,我也是哭著去提的錢,哭著包好的錢,哭著跑去門崗等你的,我想爭取分分秒秒,讓你和爹媽見面呀,哥哥,你看清楚了是咱媽?”
“嗯,看清楚了,是咱媽。”
“我的媽媽呀,是你行善積德累功感動了上蒼,我和哥哥才走這么快,提前好幾個小時看到你的,媽媽,你平安就好啊。”
“小妹,讓你受苦了,瘦小的你為了我和咱媽變的這么堅強,才支撐著我提前到家的呀。”
咱倆抱頭痛哭一頓后,情緒緩和下來,咱才覺得后怕的。
“小妹,我回來這么多次,從沒敢走夜路爬山,若不是你鼓勵我早點回家看媽媽,我真的害怕找不到路啊。”
“哥哥,太陽出來咱能說了,你說的鬼打墻應該是真的,咱爹說過是有這種異象的。突然出現的房子也是異象,哪有這么矮小的房屋呀?送咱過河的人和給你送水的三個人都很異常,那條河就在咱倆跟前,水在月光的映照下會發亮,是他們用了障眼法讓咱倆看不見的,最可疑的是山洪和狂風暴雨,咱倆剛爬上山頂,立刻風雨驟停,一片晴朗,這都是奇異天象,應是仙人考驗咱倆的吧?”
“對,我也是這樣想的,小妹,是你的善良打動了天啊。”
“是哥哥的孝心感天動地了,給咱領路的人,應該是土地爺吧?”
“嘿嘿嘿,小妹,當時你害怕沒有?”
“沒有,聽到那沉重的開門聲,我就知道那里住的不是尋常人。”
“那你還不怕?”
“嗯,不怕,我的心里只想讓你早點看到咱媽。”
“你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啊。”
“我不相信有鬼,我只相信,心存善念一切皆安。”
“對,善往者善來,‘施人慎勿念,受施慎勿忘。’我也沒怕。”
“嗯,哥哥若怕,就不會喝路邊送水人的水了,半夜兩點多,三個人一起去挑水,還帶著小板凳,怎么可能呢?”
“是的,所以我還是喝了。”
“你沒有異樣的感覺吧?”
“沒有,只是喝了很解渴有力氣。”
“嗯,我相信。”
“幺兒,是你和幺娘嗎?”
“哥哥,媽媽底氣十足,咱媽她?”
“是侄兒搞的鬼,我看到咱媽就明白了。媽媽是我,兒子帶著小妹來看您了,我們現在就回家。”
“誒,媽媽聽到了,嘿嘿嘿,他爹,幺兒和幺娘回來了。”
爹慌忙的跑出家門問:“幺兒幺娘,我小孫子回來沒有啊?”
哥嫂和侄兒們,都被爹逗得哈哈大笑。
“爹,你孫子上學不能請假,等他放假了我再帶他來看你。”
“哼,也只好如此了。”
“哥哥,我放心了。”
“嗯,我也放心了。”
咱倆緊緊相擁,悲喜交加淚流滿面,哭著哭著又笑了。
哥嫂們喊:“幺叔幺娘我們過去接你們哈。”
“小妹,把行李放這兒背上錢袋子,哥哥背著你回家。”
“好。”
我咯咯咯地笑著爬上你的肩頭,心想,哥哥又能看到爹媽了,真幸福。
哥哥呀,那一年咱倆已結婚十幾年了,你還是像剛認識我時那樣愛著我疼惜我,像剛結婚時一樣的寵著我護著我,你一點都沒變,恨不得把我捧在手心里放在心窩里。我的愛人啊,怎不讓小妹想你念你呀?
我現在頭昏腦脹淚如泉涌,哥哥呀,等我好點了再敘咱倆的故事,愛你的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