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二點，連長指導員查崗完畢，心里難受無法入眠，副連長和三個排長也難以入睡，他們都來到宿舍樓下，靜靜的坐在石臺上，感覺世界變得黑白不分四季顛倒，人間烏云蔽日陰霾籠罩，地球上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被無盡的黑暗呑噬掩埋，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年了，這一年，連長指導員排長，每當看到戰士們稚氣未脫的臉龐，刻苦訓練的模樣，他們的眼淚就在眼眶里打轉，心里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度日如年寢食難安。
他們痛恨那些無端挑釁混淆視聽，制造戰爭的霸權主義者，恨那些迫害我們在越企業人員，擾亂邊疆人民，試圖侵犯我國領土的侵略者。這些人是阻礙世界和諧共處，攪亂世界穩定安寧的陰謀者。對這類人，只有以牙還牙，用武力解決才行。
“唉，若是沒有戰爭，世界和平該有多好啊?！?/p>
“一排長莫嘆息，會有這一天的。咱們都要打起精神，做好出發準備，捍衛祖國領土完整，是咱們的職責和使命，只有自衛反擊，狠狠地打擊敵人的囂張氣焰，掐住敵人的喉嚨，使他們無法呼吸，擊垮敵人的動脈，打碎敵人的心臟，讓他們在地球上徹底消失，戰爭才會停止，世界才能和平?！?/p>
“對，連長說的好，對敵人要狠殺猛打，不能仁慈?！?/p>
“二排長說的也很好。連長，今天是四月十九號，赴越參戰前，能聽到你考取教師的好消息，我們都為你高興，兄弟們真心的祝賀你！”
連長“鞥”了聲，眼淚刷就掉下來，他哽噎地喃喃道：“我……我……，”泣不成聲無法言喻，兄弟們也涕淚交加。
“咱們在戰士宿舍樓下呢，注意點哈，千萬不能讓戰士們聽到。”
“指導員說的是，弟兄們，擦干眼淚，抓緊最后的時間，再教戰士們些真本事?！?/p>
“還是連長想的周到，咱們再教他們些技術技巧，來提高戰斗力?！?/p>
“我想陪戰士們上戰場，和他們并肩戰斗，一起度過慢長的歲月。”
“連長你？你怎么能這樣想呢？嫂子是非常時期，你讓他們母子怎么能放心呢？”
“連長，舍小家為大家，的確是軍人的光榮傳統，可是，你已經考取軍校老師資格了，你的檔案也已調走了呀？何況弟妹身懷六甲，是最艱難的時段，一個不小心，母子都很危險的呀?！?/p>
“連長，你和嫂子都滿腹經綸文武兼備，你倆的兒子，一定是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才，你的任務是呵護好咱們的接班人，戰士們有我們照顧著，你放心，戰爭勝利凱旋的那天，我們一個不少的統統都交還給你，你帶他們都去讀軍校上大學，完成他們的心愿，實現他們的夢想?！?/p>
他們圍在一起，含著眼淚點頭到：“連長，副連長，你倆都是上過前線打過仗的人，這不也都好好的活著回來了嗎？放心吧，我們也不會有事的。”
“是的，連長放心吧。明天周末了，嫂子應該回來吧？”
“不回來，她是班長還是學生會主席，一邊讀書學習，一邊要帶領同學們在新文編輯部實習，沒時間回來的?！?/p>
“嫂子真能干，一點都不矯情?！?/p>
“是啊，弟妹是個難得的好女子，你一定得好好珍惜她啊?！?/p>
“連長，為了小侄兒，為了世上的好女子，你不能再想去前線的事了。”
“好，不說了?！?/p>
“等我們回來的時候，我們都做你兒子的干爹。”
“好，我替兒子應下了。只不過……”
“連長，只不過什么？”
“兄弟，幾個意思呀？你怕弟妹不同意??？”
“小妹肯定同意的。”
“這不就得了，你還有什么顧慮呢？”
“我……沒有，只是我們……唉，不說我了，說說你們吧？”
“等會兒，連長話里有話，你有難言之隱？”
“我和小妹情深意切，能有什么難言之隱?！?/p>
“連長，你們夫妻恩愛大家有目共睹，我們也一致認可，不會是因為你倆感情好，就不要孩子了吧？”
“連長，給我們說實話，是你的原因？還是嫂子她……？”
“都不是。”
“那是什么情況？”
“是……唉……沒事。”
“嗯，哥說句不該說的話哈，你小子不會是為了去前線打仗，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活著回來，你愛弟妹入骨，為了保全她，你和弟妹……你倆？”
“啊，不會吧？你們結婚快一年了，難道……？連長你？嫂子好眼光，沒看錯人?！?/p>
“三排長，說什么沒看錯人？連長你真狠啊，你能扛得住，我嫂子也深愛著你??？她既為你擔心，一定也很想為你留個后吧？你就這樣對她??？”
“不要瞎猜，我和小妹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這話到此為止，咱們還是想想，在這僅剩不多的時間里，再教戰士們些保命的本領才是真的?！?/p>
“對，我贊同。”
“副連長既然贊同，就說說你的想法?！?/p>
“好，首先宣布一個好消息，我要當爸爸了，我安心了，就算我在戰場上有什么不測，我們老李家也有后生了。”
“恭喜你老李，但是，參戰人員還沒有最后決定下來，你和連長都上過前線打過仗，這次，有可能你也去不了?！?/p>
“對，副連長，你當爹了，已經老了不行了，就在家照顧咱們的小兵吧?！?/p>
哈哈哈哈，大家都被司務長逗笑了。
“噓……，別亂醒了戰士們。”
“連長雖然年輕，卻像是咱們連一百多名戰士的長者，處處疼惜他們。”
“是啊連長，你還沒當爸爸，哪來的經驗？對戰士們細心呵護，愛護有加。”
“我啊？嘿嘿，咱們都會有孩子的，這是咱們男人骨子里的責任感?！?/p>
“既有責任感，那就抓點緊，你已經調到軍校了，不能再這樣拖著弟妹受委屈了?！?/p>
“是啊，兩年后我們回來時，你一定要讓兒子喊我們一聲爸爸才行?！?/p>
“放心吧，我會記住兄弟們今晚的約定的。”
“嗯，那就好?！?/p>
連長目視遠方，他想起了一九七九年，他在越南戰場上的情景，想起了那些倒在戰斗中的戰友們，想起了十九歲的自己和現在的戰士們一樣的年紀，想起了他從戰火紛飛的前沿陣地，背著身受重傷的連長，攀山越嶺磕磕絆絆，與敵人周旋了整整一夜，才回到后方醫院。也想起了他親眼目睹的血腥場景，他與敵人殊死搏斗殘酷無情的戰場，那個殺紅了眼的自己和戰友們，都歷歷在目，真實地浮現在眼前。他潸然淚下，心中悄悄地說：“我舍不得我的戰士們啊，我不親自指揮他們戰斗，我不放心啊。我實在不忍心看著我的兵，一個個的離開我，到一個陌生的環境中去。閆建國閆建強兩兄弟，賀榮軍，翟立文，密時宏，赫天躍，付欣，金輝，他們都是跟了我三年的老班長了，我的連是團結一致的鐵拳連，人人軍事過硬，個個技能精湛，我要帶著我的官兵去啃硬骨頭，去打硬仗，打勝仗，我們配合默契，一定會攻堅克難，所向無敵?！?/p>
“小妹啊，哥哥不舍得離開我的戰士呀，他們得知我考進軍校當老師，既高興又失落，眼神游離不敢正視我，像失去依靠的孩子一樣，又像是告訴我，‘連長，你不能離開我們，你是我們的主心骨，只要有你陪伴在我們身邊，刀山火海我們都不怕，也決不遲疑?！∶?，我已準備好向團領導申請參戰，等哥哥帶著我的官兵勝利歸來時，你也大學畢業了，那時我再向你請罪，任由你定奪?！?/p>
連長不由自主地嘟囔：“小妹啊，哥哥愛你，同樣也愛我的官兵，部隊拉去戰場前，你千萬不要回來呀，我害怕看到你，弱不禁風楚楚可憐的眼神，害怕看見你，捧心西子玉軟花柔的模樣，我的心會亂的。等部隊起程時，我會告訴叔叔和恩師轉達給你的，愛妻，請原諒我的不告而別。”
“什么不告而別？連長，你想偷偷去前線？不打算告訴弟妹嗎？”
“啊，你不能這樣做??？”
“干嘛一驚一乍的？”
“老大老二老三司務長，你們都聽見沒有？”
“聽見了，連長說：‘小妹我愛你，也愛我的官兵們?！?/p>
“是啊還說：’讓叔叔轉達……，‘哦，連長你？不會真的要去前線吧？”
“真讓指導員猜對了，他和弟妹根本沒有完婚，他早就做好馬革裹尸的準備了。”
“老李說的沒錯，他不想連累弟妹。你小子給我聽著，一個女孩子，從和你領證結婚那一刻起，她已成為人妻，不管你們有沒有夫妻之實，在外人的眼里，她已經變成了女人不再是女孩了，你懂了嗎？”
“連長，你以為這樣做，就是對嫂子最好的愛護嗎？你想過沒有，嫂子是在得知你要去前線的情況下，答應和你結婚的，她對你溫柔體貼十分關愛，百依百順萬般信任，原來，你是這樣委屈她的呀？你還打算不告而別，你太讓她傷心了你?！?/p>
“我們都不忍心看著嫂子難過，連長，你忍心嗎？你舍得嗎？你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為何如此決絕？結婚十一個月了，你……你？你也太很心了吧？這么好的女孩，人美心美文才更美，文武雙全，工資比你高出一倍，你竟然這樣對她？讓我們說你什么好呢？”
“你是不是已交了請戰書了？”
連長沒出聲。
“好，你干的好事，咱們走?！?/p>
“走?！?/p>
“站住，去哪里？”
“去團里?！?/p>
“三更半夜的去團里？”
“對?！?/p>
“不許去?！?/p>
“好，咱們天亮再去?！?/p>
“連長，你這叫違抗軍令。”
“對，你不服從命令，調令已下達，手續也辦理完成，你是軍校的人，不是我們團的人了，你沒資格申請參戰了，我會向團領導申請，給你放署假，回去休息等待開學?！?/p>
“指導員做的對，這也是我們一百多名戰士的心聲?！?/p>
“連長，我們有排長指導員和司務長陪同作戰，你就放心的在學校等我們回來吧?！?/p>
“你們怎么沒休息？”
“連長指導員，你們的談話我們都聽見了，知到你們都舍不得我們，可是，這是咱們軍人的職責，是咱們的使命。參軍就是為了保衛祖國，和侵略者真槍實彈的戰斗，是對咱們的實戰考核和戰術測評，我們不會膽怯更不會退縮，會成為四連的驕傲?！?/p>
他們緊緊相擁在一起。
“我相信你們?！?/p>
“我和連長都相信四連的兵，沒有一個是慫的。”
“對，弟兄們，狹路相逢勇者勝，戰場上狠狠地打，把他們徹底殲滅干凈，勝利歸來咱再去看望連長?！?/p>
“好，我們也等著小侄兒，叫我們一聲叔叔。”
“你們的話我會記住的，現在都回去好好睡一覺，明早不出早操了。”
“是。”
“走，咱們回連部。”
“連長，上戰場固然可貴，能參戰的人數不勝數，但是，文武兼備的人寥寥無幾？你這棟梁之才，更是寥若星辰絕無僅有，軍校才是你施展才華，發揮優勢的戰場，用你的實力培養出更多的軍事人才，用科技武裝軍隊，讓軍隊成為現代化科學化的隊伍，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你不能去前線?！?/p>
“別婆婆媽媽的，快走?！?/p>
“你得答應我們，不然就不走了?！?/p>
“指導員，不要耍小孩子脾氣。”
“連長，我們都不走了。”
“好，我答應你們?！?/p>
“唉，這才對嘛，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