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好。伯伯阿姨好。”
“孩子們好。”
“嫂子咱們該回學校了。”
“好的。”三叔爹娘,我回學校了,周末舒兒再回來看你們。”
“舒兒回去安心讀書,你兵哥哥調到軍校了,你倆在學習上要互幫互助共同進步,周末就到三叔家,到時候我把大哥大嫂也接過來,讓舒兒安心的完成學業。”
云舒聽到三叔的話,心想,難道三叔也知道哥哥遞交請戰書了嗎?他在暗示我什么呢?云舒應道:“嗯,舒兒知道了,恩師小叔叔,舒兒回學校了。”
“好,舒兒照顧好自己。”
“嗯,舒兒記住了。”
“小妹。”
“哥哥。”
云舒忽閃著大眼睛看著丈夫,她有千萬個不舍沒有說出口,她知道,萬一哥哥的請戰被批準,這一次的見面,也許就是他們最后的一次相見。在爹娘叔叔和恩師面前,她強忍著淚水沒有掉下,她想,我既然留不下你,你既然有你的選擇,為了你的戰士,為了你的責任,我放你而去,哥哥保重,兩年后再見。云舒沒有說話,揮手和夫君告別,當她走出營房后就快速地上車,立刻她就崩潰了。
“小高快點開車,到離營房遠一點的地方再停下。”云舒的眼淚噼哩啪啦的往下掉。
“好。”小高一腳油門離開營房,來到省道入口處停下。
云舒再也忍受不住了,就放聲大哭起來。
戰士們也都跟著哭起來。
哭了大概十多分鐘,云舒說:“戰友們咱不哭了,該回學校了,還有好幾百里路呢,不然九點你們就不能準時歸隊了。”
“嫂子,我們的心里很難受,下周連長就帶著戰友們赴越參戰了,我們舍不得他們啊。”
“正因如此,你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完成自己的使命,早日投身國防建設中去,為軍隊輸送更多的急需人才,你們強,軍就強,國家才會強……。”云舒哽噎的說不出話來。
戰士們抽泣著說:“嫂子你別哭,我們明白了。”
小高說:“大家都不要哭了,系好安全帶,咱們回學校。”
“是。”
幾個小時的路程,車上沒有一點動靜,誰也沒說一句話,大家都目視前方,心里有說不出的心酸和難過,都暗自下決心,我一定要努力拼搏,要成為軍隊和國防建設的骨干力量,在靜思默想中車子停下了。
小高下車說:“嫂子,到你的學校了,我和岳西送你回宿舍。”
“噢好。”
“戰友們,再見。”
“嫂子,照顧好自己。”
“放心吧,我會的。”
云舒和戰士們走在校園里,他們的眼淚又撒落下來。
“嫂子,你要堅強一點,我們會常來看你的。”
“戰友們,等咱們再回部隊的時候,那里已是人去樓空了。”
三個人在校園里痛哭了好久,車上的戰士們也在哭泣。
“嫂子,你不能再哭了,我和岳西看著你回屋吧,有事你就打電話,心里不痛快,就找弟弟們說說,千萬不能憋在心里啊?會憋出毛病來的,你還要為你的徒兒們領航掌舵呢。”
“小高岳西,回去后把心事全部都放在學習上,好好的完成學業。”
“嗯,我們都記住了。”
“我答應你們的事情,這周我會聯系宛玉涵汝她們的,到時候我給你們打電話。”
“嗯好的。”
“再見。”
“嫂子再見。”
第二天中午,下課后的云舒沒有去食堂吃飯,她心中有事咽不下飯菜,獨自一人來到宿舍,躺在床上落淚。
叮鈴……,電話鈴聲響起,云舒哭的梨花帶雨的沒有接電話,可是電話一直叮鈴鈴的響,她嘆了口氣,唉,拿起電話,聽到的是夫君的聲音。
“小妹,我知道你不會去吃飯,一定會在宿舍里偷偷的哭,小妹,都是哥哥不好,讓你一次次的傷心難過,對不起。”
“哥哥,爹娘他們呢?這個點你怎么也沒吃午飯去?
“團領導剛從連部回去,我還沒回家呢。”
“哦,哥哥去陪爹娘叔叔恩師吃飯吧,我也去吃飯了。”
“小妹等等,是我做事不周,我的心事你都能懂,三叔恩師和爹娘能看不出來嗎?是我太笨了,惹的老人家心里都不好受,讓小妹也痛哭流涕,都是哥哥的錯。”
“你在這個緊要關頭,要實現你的承諾,叔叔恩師能不明白你的心思嗎?小妹預料到了”
“小妹,哥哥的請戰書被團里給退回來了,我心里牽掛著我的戰士啊。團長說:‘你的戰士,會有更好的戰斗指揮官接管,戰場上,他們會用更好更有效的方式指揮戰士們作戰,讓戰士們更好的發揮優勢,消滅更多的敵人,也會更好的保護自身安全。說我的任務是,用最短的時間,培養出更多更專業的優秀軍事人才,你和你的兵各盡職守,完成各自的任務,不一定是要去戰場獻身戰爭,你有比泰山還重的任務。你小子記住了,不許再遞請戰書了,聽到沒有?’我被團領導訓的一愣一愣地,我含著眼淚沒有出聲。”
“沒有出聲?你認準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你不會答應的,你還會找時機請纓的。”
“小妹最懂我。”
“我無話可說了。”
“小妹,不要生氣,哥哥會好好考慮此事的。”
“哥哥,’人總有一死,或輕于鴻毛或重于泰山’。人的貢獻大小,取決于自身的能力和長處,只有發揮出自己的優勢,才能有更大的價值和意義,而不是意氣用事,無意義的犧牲就是輕于鴻毛的逝去。你是一個文武全才一言九鼎的男人,我當不了你的家,也做不了你的主,萬事你自己定奪吧。我只想讓老家的爹媽和這里的爹娘,不要太傷心就好。”
“小妹,你?”
“你們出發前這幾天,請你給老家的爹媽和弟兄,多寫幾封信寄給他們,我也拜托你多花點心思,替我照顧好在部隊的爹娘和叔叔,這個人情若有機會,我會加倍奉還給你的。”
“小妹,我……,小妹不要哭了啊。”
“云舒,我看你沒去吃飯,就給你買來了,給,快吃吧。”
“謝謝文雪。”
“小妹先吃飯,晚上十二點我打到電話亭,小妹一定要來接啊。”
云舒沒出聲掛掉電話,接過文雪買的水餃,就著眼淚大口大口地吞了下去。
“康夢快,端點水來,云舒餓壞了,吃的太急眼淚都噎出來。”
“唉好,來快喝點水,你慢點吃,我們都不給你搶,看你把自己噎的,我們看著都難受。”
同學們都嘿嘿哈哈的笑起來,“咱們優雅知性的小公主,也有狼呑虎咽的時候啊?嘿嘿嘿嘿。”
“云舒擦干眼淚,嘴里吃的是水餃,咽下去的卻是滿腹的心酸和不舍,她盡量忍住不流淚不說話,把一盤水餃都吃了下去。”
“云舒這么愛吃餃子?香嗎?”
“嗯,香。”
“什么餡料的?”
云舒一愣,心想,是啊,一盤餃子我都吃完了,是什么餡的呢?我從來都沒吃這么快過,今天吃了這么多水餃,我竟然不知道是什么餡料的,好尷尬啊。
同學們看著云舒,瞪著眼睛在想是什么餡的餃子,都哈哈的笑了。
許凝笑道:“第一次看見云舒吃飯這么香,好久沒吃餃子了吧?連什么餡料都沒來得急品嘗就吃完了,下次,我們給你多買點哈。”
“謝謝同學們,明天我請客,咱們再狠狠的吃一頓餃子。”
“好,我贊成。”
“我們都贊同。”
同學們又哈哈地大笑起來。
鄭毅說:“該午休了,班長咱們休息吧?”
“好休息,你們放心的睡吧,到點了我叫醒你們。”
“嗯好。”
同學們都睡著了,云舒翻來覆去睡不著,她盼望著快點天黑,早點到午夜十二點,她好去校園的電話亭里接聽夫君的電話。可她又希望光陰慢點走,能留給夫君足夠的思考時間,也奢求時光能停留在此刻,就這樣留個懸念,永遠都不知道夫君是否去前線打仗。或許戰爭已經停止,世界也已和平,夫君的部隊就不用上戰場了。她想著想著,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她盡力克制住不要哭出聲來,閉著眼睛流著眼淚想著夫君和戰士們,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消失殆盡。她在心里念叨,十五分鐘后,同學們就該起床了,我不能讓同學們知道我有心事,她就悄悄出門到洗漱間,把臉埋進臉盆里,盡快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她洗好臉在宿舍外轉悠,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時間到了,她推門進屋輕聲喊:“同學們,該起床了。”
“哦,睡的真香,小懶蟲們起來了,起來洗臉去上課了。”
“鄭毅,你真遺傳了你媽媽的性格,只要你醒了,就會呦呵個不停。”
嘿嘿嘿嘿,“還真是哈,還好她沒有叮叮當當,嘁里哐啷的鬧動靜。”
大家又哈哈大笑起來。
“云舒你們先走,我鎖門。”
“好的,走。”
晚上十二點,同學們早已進入了夢鄉,云舒如約來到電話亭,等待著夫君的電話。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個小時過去了,電話鈴聲還沒有響起,云舒有些擔心,她拿起電話撥打過去,只聽到嘟嘟的盲音。嗯?是這個電話壞了?還是哥哥的電話在忙?我不能自亂陣腳,她安慰著自己說:“再等等,再等等。”
一個小時過去了,電話鈴聲還沒有響起,云舒又一次流下了眼淚,她嘟囔著說:“難道是部隊提前出發了?爹娘還在部隊呢,哥哥,你到底是怎么了嘛?不行,我得去火車站坐車回家。”她轉身剛走出幾步,電話鈴聲突然響了,她立刻跑回接起來電話。
“喂,小妹,你還在等我?一個人害怕嗎?”
“哥哥,出什么事了?”
“團領導來我們連突擊檢查,剛剛送走他們。”
“沒事就好。爹娘和叔叔都睡下了?”
“嗯,睡下了,小妹放心,部隊不會突然拉上前線的,今晚讓你等了這么久,你一定是又哭了一個晚上吧?”
“再等不來你的電話,我就去火車站了。”
“小妹,哥哥也怕你著急,我想好了,聽從團領導的安排,做一個負責任的好老師,到軍校去培養更多的軍需人才。”
“哥哥決定了?”
“今晚團領導來連隊說是突擊檢查,我明白,是給我要答案來的。”
“哥哥要想好了再回答,出爾反爾,可不是軍人的作風。”
“嗯,想好了。團領導說:‘我再請纓去前線,就立刻送我去軍校,就連送官兵們上火車的機會都不給我留。”
“聽起來你很不情愿。”
“我是放心不下我的官兵啊。”
“哥哥和戰友們情深義重,舍身要同他們并肩戰斗,我很感動,也很難過。”
“小妹放心,我的官兵會有專業的戰爭指揮官帶領,他們一定能戰斗到底,等他們勝利歸來時,我會向上級領導請示,讓他們都來軍校學習深造,培養他們成才,讓他們在部隊帶出更多的好兵來。”
“哥哥能這樣想就好,前線能通信,你多找些保命的戰術寄給他們。”
“好,哥哥答應。”
“周末我再回去,還能趕上送他們嗎?”
“現在說不準,我再打電話給你吧。我的愛人啊,你哭了一年多了,夫君請求你不要再哭了,今后咱倆在后方,做戰士們的后盾,幫他們照顧父母,咱倆利用假期和周末的休息時間,到每一個戰士家去看看老人家。”
“好,你把每一位戰士的地址,家庭情況統計一下。”
“愛妻放心吧,我都統計好了。”
“再和官兵們對照一下,千萬不能出錯啊。”
“對過了,沒錯。”
“目前咱倆還能幫他們做點什么?”
“你幫他們縫制寄件包裹,我幫他們寫上收件地址,這些都做完了,現在我也不知道還能幫他們什么了。”
“夫君,問問他們還有什么心愿和愿望你記錄下來,再用咱家的照像機,給每一位官兵,在標志性建筑前拍照留念,讓他們自己帶在身上一張,再給家人寄一張回去。”
“好,明天我就照做。愛妻從明天開始,咱中午十二點在這里打電話吧。”
“好。”
“嬌妻,回去休息吧。”
“嗯,夫君晚安。”
“嬌妻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