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云舒去復查,她叔叔和嬸娘不放心,就打電話來問她,“舒兒。”
“唉,小叔叔,這么晚了你還沒休息啊?”
“你嬸娘不放心你,一個勁的嘟嚕著說,‘舒兒今天去醫院復查,也不知道怎么樣?’你檢查的結果如何啊?”
“今天開了檢查單交了費,明天去抽血化驗,好幾項檢查要一周才能出檢查結果的,叔叔和嬸娘放心,我只是每年例行復查一次,沒事的。”
“前天小高和宛玉來家說要去看你,你妹妹說也和他們一起去。”
“我妹妹她要是忙,就不要來回折騰了,她得照看小孫子呀。”
“她就是因為看孫子累了,才想和他們一起去你那里歇歇的,讓她去吧,她要多陪你幾天,你姐妹倆好好聊聊。我和你嬸娘也去不了,你又忙的來不了,讓你妹妹替我們去看看你。舒兒,你要照顧好自己哈,不要讓我們掛念啊。”
“叔叔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叔叔,我想去接我葉媽媽來我家,你看行嗎?”
“舒兒,你的想法沒錯,我和你葉媽媽你喬老師,都知道你是一個孝順的好孩子,可是你葉媽媽的年紀也不小了呀,我擔心萬一有個突發情況,你怎么辦?你能照顧好自己我們就知足了,若再加上一個八十歲高齡的老人,我們不放心啊。你要是想你葉媽媽了,小高他們去你那里的時候,讓他們帶著你一起去看看她,要接她去你家,叔叔我不贊同,何況還這么遠的路啊,她能坐這么長時間的車嗎?我也擔心她呀。”
“我一直說接她來,她一直都在忙,現在不忙了,又不敢出門了。叔叔,舒兒的心里有點難受,葉媽媽這么疼我,可我沒有在她身邊好好陪伴她,每次見面都是匆匆忙忙的,再過幾年她更出不了門了。”
“舒兒,聽叔叔的話哈,不能去接她啊,千萬不可以。人到了八十歲,身體各方面都不能大動干戈了,就讓她穩穩當當的,在自己熟悉的環境里享受安靜的時光吧,活著比什么都好。這次你們人多有伴,一起去看看她吧,你把家里安排好,和你妹妹在那里陪你葉媽媽多住幾天,聽叔叔的哈。”
“嗯,舒兒知道了。我喬老師一定也很想我葉媽媽的,最近他老人家的身體怎么樣?”
“他還行,那天他打電話給我說,騎著電動車去買菜呢,他也提到過你和你葉媽媽。可是我們開車去看她,肯定是不行了。
“要不然讓小高岳西還有我兵哥哥的學生,一起帶你們來我這里,在我家休整兩天,咱們再一起去看我葉媽媽。”
“他們怎么去你那里啊?”
“我沒問他們,舒兒聽你的。”
“我問問你喬老師后再打給你哈。”
“嗯好的。”
掛斷電話后,云舒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是滋味,她本想接葉老師來自己家多住些日子,盡一份孝心的,可叔叔的擔心,給云舒敲響了警鐘,她也不想讓疼愛她的葉媽媽來回折騰了,也怕她年齡大了,受不了這種長途跋涉顛簸勞累了,她左右為難的在客廳里來回徘徊,她想,“就這樣我們都匆匆的老了呀,是真的老了啊。”
“奶奶,你嘟囔什么呢?你的手機響了。”
“噢好,把我乖孫子亂醒了。”
云舒快速接起電話跑去陽臺。
“喂,恩師。”
“舒兒,剛才你叔叔來電話說,我們和小高一起去你家,然后再去看你葉媽媽,我有點犯愁啊,太遠了。”
“恩師,你的身體怎么樣?你要給舒兒說實話啊?你有哪里不舒服嗎?我讓小高帶你去看醫生,我師兄他怎么樣?你倆離的近,有事你先給他說哈,讓他先去照看著你,我這就給岳西小高打電話。”
“舒兒別緊張,我沒事,身體也很健康沒什么毛病,放心吧孩子。我就是覺得路途有點遠,我有點擔心,也怕給你添麻煩。”
“恩師你給舒兒說,你的身體情況,能坐這么長時間的車嗎?”
“我好幾年沒坐過這么遠的路了,沒辦法預測的呀。”
“你感覺身體怎么樣?”
“感覺沒什么大問題,我每天都和你封老師騎車到圖書館去看書,中午餓了,我倆就去餐館吃點東西,下午再繼續接著看,直到太陽下山才回家。”
“我封老師的身體怎么樣?”
“他也挺好,我們和你小叔叔都健康著呢,放心吧舒兒。”
“舒兒明白了。”
“舒兒,你明白什么了?”
“恩師,你想我葉媽媽不?”
“想啊,能不想嗎?都想了一輩子了。”
“那你還有什么理由推脫呢?恩師,你在顧慮什么呀?你們現在還能來回走動一下,再過幾年想來,就真的走不動了呀,我不敢勸慰你老人家,因為我不完全了解你的身體狀況,你們都這么大年紀了,我也怕有萬一,所以才讓你和葉媽媽見見面。舒兒身有體會,想一個人的時候,是多么希望能看到他,能和他說句話,能問他一聲你還好嗎?能親口告訴他,我真的很想你啊。恩師,舒兒想兵哥哥的時候,真的很痛苦,我真的很想他啊。”
“舒兒啊,你兵哥哥會在天堂看著你保護著你,他也不想讓你痛苦啊,他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也希望你能過得好。舒兒,能放下的就放下一些吧,你的身體本來就弱,我們都離你那么遠,你可不能讓我們擔心啊,要照顧好自己才行。”
“恩師,我會的。你再和我叔叔商量一下,我尊重你們的選擇。天冷了,舒兒不能在你身邊照顧你,我很不放心你啊,你要好好的呀。”
“舒兒放心,我沒事,我們商量好了再告訴你。”
“嗯好。恩師,你不要為難啊,年紀大了,你們都要量力而行哈,我也希望你和葉媽媽能相互照顧著彼此。”
“嗯,師傅知道了。舒兒不要再一個人哭泣了啊,師傅們都掛念著你啊。”
“嗯,恩師放心吧。”
“好,咱爺倆先掛電話了哈。”
“嗯好的。”
“舒兒。”
“唉,封老師?你老人家可好?”
“舒兒放心,老人家我很好,我和你喬老師倆每天都在一起說說笑笑的,你放心好了,我們都結實著呢。”
“噢,那就好。”
“舒兒,你喬老師是覺得自己老了,不好意思再見秋然了,他身體挺好的你放心吧。”
“恩師,你是怎么想的啊?”
“我覺得我們這個年紀了,見一面就少一面了,老同學同事,并且是最好的朋友,一輩子都沒放下過的人,都成了萬年之交的親人了,有機會當然該見面的。”
“路途遙遠,你們的身體能承受的住嗎?”
“在家也是坐著,坐車也是坐著,我感覺沒問題。”
“我小叔叔他怎么樣?”
“他也沒問題,他可能放心不下你嬸娘一個人在家吧。”
“也是的,青妹來了,我叔叔也來了,留下嬸娘一個人在家,我也不放心的呀。”
“你讓安兒去和她做伴,不行就讓你三叔家的姐姐,去陪伴她幾天好了。”
“老師,我叔叔想去看我葉媽媽不?”
“他肯定也想啊,舒兒口中的四大金剛,我們都相互牽掛著彼此的呀,都想多見面聊聊的啊。”
“我喬老師也是這樣想的嗎?”
“是的呀,他幾乎每天都提起你葉媽媽,經常說,’如果不是秋然那一鞋底打散了我倆的姻緣,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也不會隔這么遠了,兩個人明明都愛著對方,為什么就不能放下那一鞋底呢?為什么就跨不過去那道坎呢?弄得我倆一輩子都想念牽掛著彼此,老封,這種滋味真不好受啊。現在老了,我更掛念著她了,每天都擔心她一個人怎么過啊,萬一出點什么事,怎么辦呢?我很想她啊。‘每次說完,他都是眼淚汪汪的,我看到他這個樣子,我的心里也很難受。”
“老師,你說咱該怎么辦?我聽你的。”
“我想,要不把他倆組織到一個家里吧,讓他們陪伴彼此一段時光,也好過這樣遺憾愧疚的一生呀。”
“組織到哪里呢?”
“隨他倆吧,想住哪里就來回倒騰著住吧。”
“他們的孩子會同意嗎?”
“舒兒放心,喬博說過:‘爸,你想我葉媽媽我把她接來咱家,你倆一起過好了,孩兒支持你,我會把她當親媽孝順的。’舒兒,你是知道的啊,你喬老師就是愛面子,他怕人言可畏,怕給孩子造成不好的影響,就這樣拖著苦相思了。”
“再拖下去,我會更愧疚的,若不是那些小人把我的大學錄取通知書藏起來,他倆也不會辭職,就不會離得這么遠了,最起碼能天天看見對方啊,也能說說話呀。現在他們的年紀都大了,應該更相互牽念了。都是孩兒連累的二老,讓他們這么相愛的兩個人,各分南北相隔千里,這事,我都內疚了幾十年了。”
云舒抽泣著哭了。
“舒兒不要哭啊,這事與你沒關系,剛畢業時你葉媽媽就想回去的,她說過,‘既然兩個人走不到一起了,還是離開的好,省的見面心里就痛。’是我們硬生生的把她留下的。”
“那時候他們都是單身,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呢?”
“是自尊心作祟,你喬老師從第一天看見你葉老師就說:’好哥們,秋然是我的,你倆得幫我哈‘。我和你叔叔沒少給他倆創造條件,他倆也都感覺到了對方的愛,兩顆心也在靠攏,眼看要好事成雙了,你喬老師親了秋然一下,秋然覺得丟臉了,死活不理你喬老師了。畢業后,秋然一賭氣就結婚了。你喬老師很傷心,他就決心不娶妻了,要單身一輩子。我們和秋然都勸他,秋然的孩子都六歲了他還是不找對像。家里的老人也哭眼抹淚的,在我們的勸誡下,在朋友的介紹下,他才和你師娘相親的,見面當天倆人就領證結婚了。”
“我喬老師的心里一定很苦,并且苦了幾十年啊。”
“不過他對你師娘很好,只是心里面仍然裝著你葉媽媽一個人。”
“老師,現在咱該怎么做?”
“我想和你叔叔把他送到秋然那里去,我們安排好家里,和小高他們一起去你家,咱再商量。”
“我叔叔怎么想的?”
“你叔叔和我想的一樣,不想再看著他倆這樣相思痛苦下去了,他也同意我的決定。”
“好,來了我和你們一起去看葉媽媽。”
“好,出發前就打電話給你。”
“嗯,舒兒在家等著你們。”
“好的。舒兒再見。”
“嗯恩師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