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藏鴉舍
凌川敲門進來,叫醒了正在睡著的賀幾道。
“主子,這是最近周二小姐的行程記錄,她通過謝家的關系,與暗網中的‘凡祭’有所接觸,查到了汪海妻子賭博、李錦山是杏林醫藥的幕后控制人這些無關緊要的線索,有關新藥的目前還查不出來什么?!?/p>
凌川一五一十地向著賀幾道匯報說。
賀幾道披了件白色睡袍,隨意地斜靠在沙發上,“看來,我們這位周二小姐是要一查到底,不肯罷休?。 ?/p>
凌川聽了,以為是在怪責他辦事不力,連忙回復,“主子,屬下知錯。我立刻派人去殺了她。”
賀幾道端起一杯冰水,一飲而盡,眉一挑,將玻璃杯扔向了凌川。
凌川絲毫沒有躲避的意思,“咚——”一下玻璃碎片劃傷了眼角,只見猶如畫筆描摹的一絲紅。他不帶絲毫猶豫的跪地。
“凌川,周家死了太多人了。懂嗎?”
賀幾道反問道,他的眉眼俱是不屑,繼續道,“賀誠還在,周家再出點事,他可不會這般輕易搪塞過去的。”
“屬下明白?!绷璐ǖ?。
在他轉身離開的時候,只聽賀幾道冷靜地安排道,“最近記得盯緊了謝家他們?!?/p>
周瑜早上醒來的時候,謝子期已經跑步回來了,甚至還很是貼心地準備好了早點。
“灌湯包、粥和牛奶,你要哪個?”謝子期問道。
一身寶藍色運動裝,耳機戴在脖子上,不過簡單的衣著,就讓人感受到無處不在的朝氣和鮮活。
“灌湯包吧!”周瑜穿著件黑色短袖長裙,頭發隨著一扎,凌亂而美。
謝子期將早點一一擺放在餐桌上,周瑜洗漱后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
兩人沒有同居,只是昨晚他們聊的有些太晚了。
謝子期性格并不算好,可是這一個多月來,對于周瑜的事,甚至稱得上是盡心盡力。
昨晚在儒林,他竟然邀請了周瑜去A國介里市。白彥聽到都震驚了,瞳孔睜大,“你瘋了?。克ツ歉墒裁??”
周瑜對于那也只是簡單了解了一些,近十年來一直戰亂不休,各類武裝勢力紛紛選擇了那里。
因為它也算是目前世界上最合法也是最混亂的練兵之地,當然也有不少膽子大的,想要借著戰亂發一筆橫財。
“你確定你要帶我去介里?”
餐桌上,周瑜剛咬了口灌湯包,猶豫了會還是想問清楚。
“嗯,你不是也想去嗎?”謝子期抬眸,看向了她,少女未施粉黛的臉寫滿了故事,可她從來都不言說,所有的一切她都藏得很好。
她不該是這樣的,當年那個任性肆意的周瑜突然間,找不到一絲一毫熟悉的痕跡。
距離前往A國還有五天時間,謝子期帶著周瑜去見了他的小叔謝明澤。
那是周瑜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是“雇傭兵之王”的男人,此時的他年近不惑,可容顏卻依舊猶如二十多歲的樣子。
他沉穩而儒雅,坐在輪椅上,真像是位養尊處優的世家子弟。
“周二小姐一直盯著我,可是有什么想問的?”
聽到男子磁性溫柔的嗓音,周瑜猛抬頭,毫不羞澀、直白問道,“只是很好奇,曾經的雇傭兵之王、沙漠之狼,是怎樣的風姿絕代!今日見到您,也算是滿足了我所有的幻想?!?/p>
周瑜是懂得說話的,她說“幻想”,她稱呼“您”。
謝明澤聽了,胸腔震動從喉中溢出幾聲笑,不知該如何形容,是長輩對小女孩的包容、還是再見故人的悵惘。
“阿瑜,不知我可能這樣稱呼?你母親曾救了我一命,救命之恩,不能不報。你和子期都算得上我的小輩,日后若有難處,謝家自會鼎力幫助?!?/p>
他說完,謝子期猛地站起身,驚道,“小叔——”
謝子期怎么也想不到,小叔竟然會說話“謝家鼎力幫助”這話,這可將謝家拉入……
“子期,坐下?!敝x明澤的聲音很是溫柔,學堂夫子般的寬厚??墒侵x子期怎么也沒辦法忽視,他隱藏在墨瞳下那看不清散不盡的殺氣。
“小叔,子期沖動了。”
謝子期道了歉,趕忙坐下。
拜別謝明澤后,周瑜和謝子期去了“謝家的練兵場”,謝子期說道,“戰場兇險,你總要學會自保。”
周瑜點了點頭,她自然明白,也不想成為謝子期的累贅。
換上一身輕便的訓練服,是橄欖綠色的工裝服,周瑜將頭發扎成高馬尾,利落干凈說道,“來吧!”
搏擊場上,謝子期略長的頭發,在腦后扎成個小揪,他也換上了和周瑜同色的訓練服,手上纏好了繃帶。
驕傲的雙眸,很是不馴,就像是青年的獅王般,開始嶄露頭角。
周瑜只是簡單的學過一些防身術、柔道,與謝子期相搏,不過一擊,就敗了。謝子期松開手,看著跪地的周瑜。
大聲喝道,“起來?!?/p>
周瑜瞬時起身,從口中掏出一把蝴蝶刀,就要砍向謝子期的腰間,被謝子期躲過,一拳出,重擊其肩膀。
周瑜后退幾步,謝子期一把奪過她手中的蝴蝶刀,嘲諷道,“如果沒有一擊必中,你這樣做只會憑空激怒他人?”
他說的是對的,周瑜也知道。
“起來——”
“起來——”
“起來——”
……
一次次被打敗,一次次再出擊,周瑜的訓練服早已是滾滿了泥土沙子。有些炙熱的陽光照耀著,她的臉上滿是汗水。
搏擊場外,更有無數謝家的私兵在訓練,間隙中瞄到這邊,有人嘆道,“三少,今天出手怎么這么狠?”
另一年輕男子,回道,“三少哪次出手不狠?!?/p>
更有人說道,“那女的可是三少帶來的,也不知道他們是啥關系,難道是三少喜歡的人?”
話還沒說完,就有人反駁,“拜托,三少那般人物,天下又有哪個女子配得上!要真是三少喜歡的,他還不留情?”
“對啊,都多少次了,感覺那女的就剩一條命了?!?/p>
“蔣明,你們是閑的發慌嗎!負重十公里,準備——”一堆人圍在欄桿外,被教官瞅到了,厲聲喊道。
幾人趕忙收拾了嬉笑打鬧的表情,不敢再胡言。
不知多少次起來,又被打倒,毫不留情、毫無懸念。周瑜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時間會變得這般漫長,一分鐘仿若一天樣,怎么也過不去。
不過謝子期這人雖然有些狠,可也給周瑜狠狠惡補了一番,原來戰爭、殺人、打斗,都不只是簡單的攻擊。
“你是女子,男女先天優劣,難以彌補,與其刻苦訓練,彌補短板。你還不如將重心放在你的優點上,無限放大,也許能讓你在戰場上活下來。”
謝子期很認真的分析道,他看似魯莽囂張,其實也是個心思縝密的人。
“所以,你想說什么?色誘、求饒?”周瑜一手撐地,奮力地想要坐起身。
謝子期看著比流浪乞丐還要可憐幾分的她,懟道,“色誘,你這張臉還不夠格?你母親吳蘇是醫學大拿,你姐也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你不會什么都不會吧?”
“我要是會,我還在這里干嗎?平白挨打,我又不傻?!?/p>
周瑜也是被打出了火氣,說話也是頗為不客氣了?!岸?,你確定我說我會醫,你敢讓我治?!?/p>
謝子期蹲下身子,說道,“那可說不定?!?/p>
周瑜詫異地看向他,想要給他鼓個掌,就聽謝子期繼續道,“死馬當做活馬醫,也未嘗不可?!?/p>
兩天搏擊,兩天打靶,剩下的時間,便是熟悉各種槍支彈藥、坦克裝甲車等各類武器裝備。
去A國的那一天,周瑜約了沈塵,臨別前見一面,至于韓曉,她已不在海城,兩人也只是電話里簡單告別了番,說是等到開學再見。
咖啡廳
沈塵一身卡其色風衣,戴著大框墨鏡,妥妥的女學霸,高不可攀。周瑜則是選擇了一身簡單的連體的牛仔衣,踩著雙白色板鞋,就來了。
“有心事啊?塵塵?!?/p>
周瑜從身后走來,看著沈塵一直低著頭,有些不開心的樣子,
“沒事,只是有些無聊?!鄙驂m看見周瑜來了,笑著說道,“曉曉不在,阿瑜你也要走了,暑假就只有我一個人了?!?/p>
沈塵的眸光飄遠,略帶幾分苦澀。
周瑜坐下,看著沈塵道,“我們開學就能見了,塵塵,別不開心啦!有人說,你參加了K電視臺的樂綜,是真的嗎?”
周瑜刷到有報社、網媒、各類營銷號,都有在傳,“著名鋼琴家之女,即將加盟‘三月的聲音’,”這是K電視臺重磅打造的一款音樂創作者的綜藝,吸引了無數的歌手、樂隊、以及在民間的傳統藝人參與,目前已經成功舉辦了兩屆。
沈塵點了點頭,“是啊,前些日子,導演發來了邀請函,我考慮了會,也想去試試。”
“塵塵,我記得你之前說,你只喜歡幕后編曲作詞,不想在聚光燈下被大眾審視嗎?為什么會同意?”
周瑜記得之前,沈塵的態度很堅決,她父親是世界頂級鋼琴家,可她從不喜歡彈鋼琴,甚至是有點厭惡。在學校,她也一直很不喜歡談論父親。
她之前說的是,“不想被太多人關注。現在的人都有些太瘋狂病態了!她不想成為聚光燈下的提線木偶?!?/p>
沈塵端起杯子,小口品嘗著咖啡,回道,“沒什么,只是想法有些變了,而且‘三月的聲音’本身制作班底很強硬,也出現了很多天賦型歌手、詞曲創作者,我也想去試試。”
“而且,我一直很喜歡音樂,沒有理由拒絕啊!”
周瑜相信了沈塵的解釋。
轉頭提起自己,周瑜說道,“想要去試試不一樣的生活。”
沈塵擔憂問道,“可是A國不太安全,阿瑜,你去了哪里,有些太危險了!”
她想要勸周瑜放棄,可是周瑜已經決定了,有些事她不想讓沈塵和韓曉知道,“放心,謝子期也去。有他陪著,總不會喪命的?!?/p>
離別時,沈塵還是有些不安,“塵塵,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你要是得了冠軍,我和韓曉還要給你祝賀呢!”
“阿瑜,一定要平安回來?!?/p>
看著周瑜坐上了車,沈塵揮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