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諾大酒店
“周二，若是你姐姐還在，我也算的上你的長輩。直呼長輩的姓名，是不是太不禮貌了？”
賀幾道眸光變得凜冽，身后的凌川直接抓住了周瑜的肩膀，踢了一腳落在周瑜的膝蓋后面，周瑜吃痛，不由地跪在了地上。
“砰——”
是人體中堅硬骨頭撞向，光滑冷硬地磚的響聲。
周瑜反手一把抓住了凌川的手腕，指尖有碎星光閃過。
“嗤——”
凌川收回手，看向了賀幾道，裝作無事的樣子。
周瑜也站起了身，“我的長輩都死了。”
是啊！不知是在詛咒，還是在陳述事實，畢竟嚴格意義上，她的父親、母親、姐姐，都已經死了。
如果賀幾道要當長輩，誰知道他什么時候死去？
“你今天來，是要救謝家那小子？”
賀幾道猜中了她的心思，當然這也讓周瑜確定了，果然是他。
謝子期他們的行蹤計劃，難道賀幾道在科莫，不，或者是還有一個可能，在謝家，都有眼線？
“不，我只是想看看你，是否真能做到算無遺漏？”
周瑜毫不留情地嘲諷道。
賀幾道并不生氣，只是看著周瑜，目光飄遠，“周二，不要試圖解剖我。”
“這是警告嗎？”周瑜抬眸，不屑反問說。
……
在兩人僵持間，齊諾也進來了，手中還端著一個托盤，“賀總，這是卡莫先生送來的禮物。”
齊諾走近，越過凌川和周瑜。
直奔向坐在一旁的賀幾道，他卻只是皺了皺眉，“凌川。”
聽見聲音，凌川上前，從齊諾手中的托盤里，拿起那件東西。
那是什么？
周瑜只是看到了一段直直的，似乎是某種動物骨骼，它潔白如玉石，又不似象牙那般溫潤，呼吸間似乎還能嗅到那種狂野奔襲在草原的味道。
凌川手稍一比劃，淡定說道，“三十二厘米長，”然后認真地探尋著痕跡，“應該是成年男性的小腿骨。”聽到凌川的話，齊諾瞬間煞白了臉，手中的托盤也不由地掉了下去，“啊——”
女子驚恐又害怕地躲在了一邊，不敢再看凌川……
周瑜目光平靜，甚至站起了身，走到了凌川身旁，“你確定是人的骨骼？”
凌川沒有回答。
賀幾道卻很耐心解答說，“阿川從無失手過，不論是驗尸，亦或是勘驗現場，只有留下一點痕跡，阿川都能查個水落石出。”
“哦，是嗎？”周瑜這時想到的是，她還要再等等。
沒想到賀幾道身旁的凌川，也竟如此非同尋常！
“周二，你若是能從卡莫那，拿到A國‘司卡梅核電站’的特許經營權，謝家那傻子，還有的救？”
沒想到賀幾道竟會拿這個做賭注，“司卡梅核電站，”周瑜問道。
“是，沒錯，A國計劃在介里新建一個核電站，能源從來是硬通貨，賺錢的生意，賀家從不拒絕。”
“好，一言為定。”周瑜答應了，最后又確認了一遍，“賀幾道，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當然不會！”
賀幾道爽快回復說。
在周瑜離去的時候，賀幾道還好心提點道，“聽說卡莫那人好男色，尤其是未長大的小男孩。”
周瑜沒有回頭，直接利落離開。
凌川此時拿著這段腿骨，問道，“主子，這怎么處理？”
賀幾道冷笑一聲，“卡莫那個老狐貍，這是在試探我呢？以為一段腿骨就能嚇退我嗎？可笑！可笑至極！”
回到旅店，劉媚回復說，“孤山尸體的事，索福的人已經知道了。”
“他們把尸體放在哪里了？”
周瑜問說。
這個“孤山”的尸體，也是她計劃中的重要一環，她不想有失。
“之前顯示是在索福大廈的地下一樓，可之后就再也無法探尋位置了。那里應該是有專門電子防護，衛星、雷達根本無法精確定位。”
“無妨，只要他們把尸體收了，就行。”
周瑜回道。
卸去了濃妝，劉媚戴著黑框眼鏡，沒有鏡片，此刻素顏的臉，露出幾分年齡感，她已經三十歲了啊！
可是比起濃妝貌美，她更喜歡有著小雀斑，真實的自己。
劉媚還有一個問題，“我想知道，你怎么確定索福的人，一定會將孤山的尸體帶回去呢？他只是個叛徒，除了殺雞儆猴，根本沒有什么作用。而且他的尸體驀然，出現在距索福大廈不遠處，沒有人會不懷疑，有人在暗中設計。”
周瑜看了看，若論其他劉媚可能要勝過她許多，可是在人心這方面，她遠不及她。
周瑜自小在孤兒院長大，也經歷過被人霸凌，被收養又被退回，甚至丟棄在路上、山里、荒郊野外等等。她不相信人性本善。
每個人都是臟的，從出生起，他就剝奪了母親的營養，剖開母親的肚皮，血腥殺戮是流淌在血液的本性，就如同狼吃羊一般。
可是劉媚雖然在介里多年，見過了太多人間慘狀，惡心的場面，可是她曾有過幸福的童年，她對于人，始終是保持著一種“溫和或者是自然而生的親近”。
她會有憐憫，也會同情。
可是這些，周瑜統統沒有。
“索福在介里扎根多年，索福家族更是介里的巨頭之一，就算是強龍也不敢壓地頭蛇，他們會誓死捍衛家族榮譽。”
“所以，就算他們知道這是一個圈套，也會往里跳的。”劉媚接著說。
“是啊，他們一定會跳的。”周瑜說道，目光與劉媚相接，“他們能殺人，卻不允許其他人，傷到一絲一毫所謂的家族榮譽，豈不可笑？”
“他們不怕犧牲人，甚至會以此為豪。索福的人，向來視為家族而戰死，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譽。”
劉媚想到了之前的傳言。
“拍照的事，你們做的如何了？”
周瑜問道。
孤山的尸體是一環，而“拍照”也是重要的一環。
劉媚說道，“這個是那位老六做的人皮道具，莫桑和我今天，去買了一些衣服飾品什么的，應該足夠以假亂真了。”
“好，等我下。”
說完，周瑜就拆開了包裹，紋身店老板老六，可不只是會紋身，更重要的是做“人皮面具”，聽說他做的人皮面具，在好萊塢可是大受歡迎。
畢竟沒有誰像他那樣，栩栩如生，真假難辨。
“菲洛，十三年前，在F國旺角島，無差別攻擊，造成平民死傷三百余人。”
周瑜換上了菲洛的人皮面具，按照時間算，他今年應該四十二三了，中年男子，白種人總是老的快些。
面皮上的些許雀斑痕跡，眼角的皺紋，略松弛的眼皮，無不貼合。
周瑜選的這些重大國際罪犯，基本上年齡都介于三十到五十之間。他們有的劫持民用航空器，有的在公海上打劫過往船只游輪，有的則是販賣人口……
每個人都犯了不可饒恕的罪，至今仍在很多國家的通緝名單上。
周瑜穿上一身老舊的呢子大衣，灰色的人字紋，都有些磨毛，戴著頂英倫風的紳士帽，正好掩蓋住了些許白發。
身量中等，寬大的衣服，正好掩蓋住了周瑜瘦小的身子，通過衣服這些填充的痕跡也被忽略不見。
“像，真的太像了。小魚。”
周瑜很細致地給手以及手腕部分，都涂滿了深色的粉底液，營造出菲洛那種白里又泛黃的肌膚顏色，同時陰影高光眼線筆勾勒著皮膚的皺紋。
劉媚看到了從衛生間走出的周瑜，不由稱贊道。
若不是真的看見周瑜走了進去，她一定會認為：這就是菲洛本人。然后興高采烈地殺了他，去領取F國的高昂獎賞。
“好，那就這樣準備吧！今晚，我們就拍好所有的照片？”
周瑜說道。
“今晚，會不會太著急了？”
劉媚反問。
“叫上莫桑，我通知下老六。”周瑜直接安排道。
劉媚此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抱歉，我現在就去準備！”
“嗯。”周瑜輕描淡寫地回應道。
將近凌晨，他們才收拾好所有的東西，去和老六匯合。
他開了一輛就要報廢的皮卡，看見周瑜三人，揮了揮手。
拉開車門，上了車，周瑜將準備好的相機交給了老六，“今夜，勞煩你了。”
老六單手扶著方向盤，接過相機，只是微微看了眼，“佳能的，還行。”
他沒有解釋過多，畢竟他兩本身也不是很熟，不過是一個想報恩，一個無人可用。
深夜的介里市，其實要比白天更危險。
可是劉媚發現，這位紋身店老板，卻每每都能完整避開所有的檢查要道，甚至像是提前預知一樣避開隨時都有可能爆發武裝沖突的地帶。
她眸光落在窗外，可心思卻在開車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