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胡欣欣在看到蒙著白布，靜靜地和這病床幾乎要融為一體的元和時，淚流滿面。

她無法控制地摔倒在了地上，然后又急忙爬起來，旁邊的護(hù)士醫(yī)生都連忙扶著她，“節(jié)哀——”

他們一遍遍在她耳邊說著節(jié)哀，可胡欣欣卻紅了眼，她不敢揭開那層白布，只是手輕輕握著元和的手臂。

那里還似乎保留著他最后的溫度，胡欣欣她說不出話，只能在心里一遍遍懺悔，“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沈塵在得知元和死的消息時，情緒崩潰到極致，差點昏厥過去。

喻新舟見狀，連忙攬過她身子，只聽醫(yī)生說，“小心病人咬舌——”

他伸手按住了她舌尖，沈塵失去意識，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所以，她看不到，那一天，喻新舟的食指和中指指節(jié)處幾近露骨的傷。

周瑜在一旁，看見了他手上蔓延而下的血滴，她沒有說話，只聽護(hù)士在看到白色病床上的血跡后，趕忙遞來一團(tuán)醫(yī)用口嚼棉，“先生，用這個。”

喻新舟說了句，“不用。”

急診室外，喻新舟主動開口，“我有事需要去處理下，塵塵這邊勞你多費心。”

周瑜點了點頭，她聽到了，剛才他助理來說的那句話，“元和搶救無效，去世了。”

那一天發(fā)生了太多事，周瑜只覺好吵好亂。

“凌川，醫(yī)院門口的那些記者媒體，查查幕后都是誰家的。”周瑜一通電話打了過去。

此時凌川正在一旁等著“四友齋”準(zhǔn)備的午餐，掛斷電話后，不由輕嗤一聲。

四友齋是海城著名的餐飲品牌，也是出了名的難訂。

每年高達(dá)千萬的會員費，就拒絕了一大批人，而又執(zhí)行預(yù)約制，每名廚師當(dāng)天的訂餐安排，也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

拎著手中的食盒，在送到醫(yī)院后，告訴了周瑜一句，“眾口鑠金，那些人的嘴是堵不住的，除非……”

周瑜看向他，回道，“盡力而為，我不想平增罪孽。”

“罪孽？”賀幾道看著凌川，目光灼灼道，“阿川，那我是不是千刀萬剮都不足以贖罪？”

他雙眼迷蒙，看不太清，直覺樓下來來往往皆是螻蟻，他哼笑出聲。此時，凌川上前幾步，伸手?jǐn)堖^賀幾道的腰，聲音有些喑啞，“主子，您醉了。”

賀幾道斜眼一睨，冷聲道，“放肆。”

他聲音散去了幾分魅惑，卻猶如冷月般寒涼。

凌川跪倒在地，抬頭仰望他，猶如天邊寒月不可褻瀆，可他雙眼中怎么會有掙扎呢！

“主子，凌川知錯。”

他低頭答道，右手撐地，卻見賀幾道毫不猶豫踩著他的手踏了過去。

坐在沙發(fā)上，他一手撐頭，說道，“觀山海怎么樣了？”

凌川連忙起身，右手攥成拳頭，“崔奕那邊已經(jīng)安排好了，三日后歐洲峰會，他會出席，親自作證。”

“嗯。”說罷，賀幾道便陷入了沉睡中，凌川只覺得他最近幾乎都很少有精神好的時候。

他悄悄靠近男子，然后屈膝伸手搭在了他的膝頭上，以額碰觸，盡顯虔誠。

“塵塵，”周瑜扶著沈塵，只聽她說道，“阿瑜，我沒事，你先出去，我想和他說幾句話。”

周瑜看了眼那邊眼眶通紅，雙手握拳的喻新舟，點頭說道，“好，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會陪著你。”

胡欣欣原本也不打算出去，是喻新舟的助理硬拖著離開。

走廊上，似乎還能聽見她低微的啜泣聲。

周瑜手指滑動手機(jī)屏幕，刷到網(wǎng)上的那些評論，她倒是不厭其煩地一個個都給舉報了。

“沈塵那本身就名不副實，不過是仗著他父親的名聲……她插足別人婚姻，知三當(dāng)三，虧她還是名門之女，不知廉恥。”

“沈塵品行不端，強(qiáng)烈要求封殺她，以免帶壞了社會風(fēng)氣。”底下跟帖地，“+1，+1，+1……”

“胡世昌當(dāng)年阜豐建廠，說是拉動當(dāng)?shù)亟?jīng)濟(jì)增長，可短短二十年，他們胡家賺的盆滿缽滿，蒸蒸日上，可扶風(fēng)七百公里之地卻也淪為重污染的無人區(qū)，貽害無窮。胡家說不上干凈，……可這也不是沈塵她一個公眾人物，勾引有婦之夫，破壞他人婚姻的借口。”

……

太多的言論了，周瑜不明白，原本只是元和和沈塵的事，最終為何還是將沈塵和喻新舟的舊事過往都挖了出來。

大學(xué)時期，沈塵多次前往的高級住宅，以及長街上兩人親吻的照片，甚至有人專門理出了時間線，附圖附文字說明。

一樁樁一件件，是真的要讓沈塵身敗名裂！

周瑜指尖有些發(fā)白，打字的速度愈發(fā)快了，她感覺有些發(fā)悶，向著窗口那邊走去。

擦肩而過時，聽見兩位護(hù)士交談?wù)f道，“他體內(nèi)已經(jīng)檢測出致幻類成分，為什么尸檢報告上沒有助明？這是一個很大的疑點！”

“楊歡，這事輪不著我們這些小人物插手，主任讓我們做什么就做什么，別多嘴！”

兩個看起來像是剛畢業(yè)不久的女護(hù)士，低聲交談道。

周瑜猛然駐足，思索道，“致幻類藥物？”

突然，她加快腳步，沖向了醫(yī)院的太平間，元和尸體暫時還在那里，她疾步如飛，說道，“讓一下，讓一下。”

此時另一邊，喻新舟卻是牙關(guān)緊咬，他胸腔中的憤怒無以發(fā)泄，眼前站著的是他最愛的女人，低聲怒道，“沈塵，你真是、好樣的。”

沈塵聞言，向來多情的雙眸，此時猶如被塵灰掩埋黯淡無光，“對不起，對不起……”

她口中低語，元和的死她難逃其咎。喻新舟上前一步，她頓時向后退一步，喻新舟冷著臉握住了她的肩膀，一把將沈塵拉到了懷中。

他下頜頂著她的額頭，手掌緊箍著她脖頸，他恨不得將她的整個身體嵌入自己體內(nèi)，這樣她就再也不會離開了。

“放開我——”她雙臂撐著他的胸膛，可男女體力差別太大，更何況喻新舟并非是那文弱書生，她掙扎了好一會，都掙脫不開。

遂作罷，伸臂環(huán)著他腰身，道“喻新舟，你向來睚眥必報，如今這是要以德報怨？”

“塵塵，別激我！”他聲音冷寂，可仔細(xì)分辨，又像是在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