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一包完整的糖賄賂了老頭兒之后,他還是不愿意推我出去溜達。
最后我把拆開的那包糖拿走了幾顆,剩下的全給老頭了,他才勉為其難的答應帶我出去溜達一下,哼,要不是沒有人陪我,我根本就不需要這么沒有尊嚴,付出這么多的糖果,這可是我妹妹送我的糖糖啊。
和老頭比,李明簡直就是絕世大好人啊,推我去上廁所,從來沒有要求我支付任何的報酬。
也不知道他們要多少天才能阿甸老家趕回來,這里交通也太不方便了,基本上出行都是開車。
昨天晚上我們一人喝了一碗超級香的骨頭湯,趙懿不讓我們多喝,又加了點兒水,說還要熬一熬,明天更好喝,等人到齊了之后再一起吃大骨。
李醫生提供了一大塊豬里脊,趙懿切了半塊不負眾望做了一大盤巨好吃的鍋包肉,還有一大盤本地綠油油的蔬菜,和超大一盆蛋炒飯,就著骨頭湯不要太香了。
實在是太香了,吸引了好幾個病人家屬說要花錢買,都被老頭無情的趕走了,唯一沒被趕的就是李醫生中午說的得了痢疾的花國小女孩的媽媽。
趙懿給她盛了一盤蛋炒飯五片鍋包肉一大筷子蔬菜。那老頭兒餓狼似的眼睛盯著那五片肉,恨不得伸手拿回來。
那位據說是畫家的氣質型女性面紅耳赤的說了好幾聲不好意思麻煩了,她知道這分量是給她們母女倆吃的,又說了半天的謝謝。主要是她自己也饞了,她女兒生病了更饞,病蔫兒的一直沒食欲,聞到了香味兒之后,說了一句媽媽我好想吃啊,就厚著臉皮過來要了,也不是空著手來的拿了一盒還挺貴的巧克力。
以至于沒吃夠肉的陪床老頭兒,做夢都在吧唧嘴。
自從和那小姑娘媽媽互通有無之后,她媽媽很有眼力見沒事就送個小女孩的發夾啊娃娃啊,趙思黎都還挺感興趣的,以至于趙懿很上道的每次做飯就多了一點,讓老頭順便給她們病房送過去,還有需要送飯的是忙的沒空吃飯的胡醫生和李醫生。
張畫家沒事兒就抽空跑過來串串門兒聊幾句,看看趙懿拍的照片,汪蔚然拍的照片,還有拍攝的各種動物錄像。
等到第三天的晚上,我連那個小女孩兒叫啥姓啥家里住哪兒都已經搞清楚了,插畫家張瑩玉已經升級成為了趙懿的普通朋友,和趙思黎也能說上幾句。要不是因為張瑩玉還在發燒,趙思黎應該也去串過門了。
她們聊的花國話以為我聽不懂,各種八卦呀情感糾紛呀,現實生活中的雞毛蒜皮的事兒啊,趙懿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以前我還以為她是一個外表柔弱的女強人對八卦毫不在意呢,沒想到就像她這種平常悶不吭聲的人知道的還挺多的。
聽了各種勁爆的八卦之后,我就一條干枯的咸魚,求一雙沒聽過的耳朵。
等趙懿帶著趙思黎去做飯,就讓老頭趕緊帶我串門。
我要馬上知道那個小女孩什么情況,離阿甸的家人回來的時間越來越近,我得做好準備時刻跑路了。
老頭兒悠哉悠哉的推著我,東看看西瞧瞧。
我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能不能推快點啊。”
老頭可不在意我這個傷患的心情:“你非得去看那個小姑娘干啥?趙思黎不好看嗎?”
這老頭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呀,趙思黎再好看也是個小朋友,何況我又不是真的阿甸少年懷春了,按照他們當地的法律阿甸的年紀已經能結婚了:“我沒見過幾個花國人,我想去看看其他花國人長什么樣,不行嗎?”
他哼了一聲,顯然不相信。
老頭兒慢慢悠悠的,就那三分鐘的路,硬是耗了十五分鐘才把我推到小姑娘的病房門口。
李醫生和本地的醫生都在病房里,聽說那小姑娘還是在低燒,這邊還查不出來什么毛病的話,得送到更大的醫院去了。
小女孩兒的媽媽一臉愁容。
李醫生安慰她:“可能是水土不服,加上小孩兒年紀小體質弱,不要太著急了,我們會盡快再換一種藥的。”
女人看著受罪的女兒自責道:“早知道我就不帶孩子出來了,跟著我受罪了。”
小女孩兒躺在床上病蔫兒的:“媽媽,不怪你,我想跟著你。”
女人沒忍住捂著嘴沖出了病房。
剛好和我們四目相對。
我尷尬的招了招手:“張畫家,你好。”
“你好,阿甸,你是來看念念的嗎,謝謝你。”女人擦掉濕潤的眼角。
我點頭,老頭跟著敷衍的點頭。
女人擠出一個笑容推開病房大門:“念念你看這就是媽媽跟你說的那個大哥哥,他受了很重的傷,流了好多血,但他現在已經痊愈了,他和爺爺來看你了。”
小女孩兒英語挺流利的:“哥哥,爺爺,你們好。”
“你好,妹妹。”想起來我口袋里僅剩的六顆糖,掏出來三顆,“你一定好起來的。”
“謝謝哥哥。”
老頭從口袋里掏出一朵花遞給給小姑娘。
小姑娘甜甜的笑了:“謝謝爺爺。”
離開的時候我心情有點兒沉重,看小女孩兒的面色,顯然已經不大好了,這里的醫療水平沒有國內先進,與其換醫院不如趕緊回國。
好消息是我可以附這個小女孩兒的身,壞消息是如果她真的死了,我將代替她成為她媽媽的女兒,但我并不想取代任何人的人生,掠奪屬于他人的一切。
老頭突然湊近臉,嚇我一跳:“阿甸,你小子最近奇奇怪怪的,你到底想干啥?”
“沒啥,想吃肉。”我隨口敷衍,果然一提到肉,老頭兒就沒空煩我了。
我就知道老頭兒又溜達著去蹭吃蹭喝了,每次趙懿在那兒做飯,老頭就左一個嘗咸淡,右一個嘗嘗熟沒熟。怎么著都能蹭到兩塊肉,運氣好的時候還能多吃一塊,主要是趙懿嫌他礙手礙腳的。
老頭咂巴著嘴顯然意猶未盡的回到病房,告訴了我一個好消息,阿甸一家馬上就要到了。
對我來說顯然不是好消息,畢竟我和阿甸一家一毛錢都不熟,萬一穿幫了咋搞,他們講土話怎么辦,我一個字都不會啊,我要假裝失憶嗎?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由于我過于心事重重一個人偷摸下樓去看阿甸家里人來了沒來,沒注意臺階,屁滾尿流的從三樓滾到了一樓,滾到了幾個準備上樓的人腳下。
只來得及看到了魯力那高大的身影和其他幾個模糊的影子,啪嘰我就暈倒了。
那幾個人連忙圍了過來。
兩個黑黢黢瘦不拉幾的小孩兒喊的撕心裂肺的:“哥哥,你醒醒啊,哥哥。”
佝僂著背頭發花白老太太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睛問:“阿甸怎么了。”
李明大聲呼喊:“醫生醫生有人暈倒了。”
聽到呼叫的小護士匆忙跑過來。
汪蔚然沖上樓去找胡醫生。
周老師幫忙維持秩序:“你們都讓開,不要影響護士。”
魯力擰著眉質問跑過來接他們的老頭:“是讓你看好阿甸的嗎?”
老頭兒真的冤呀,他就是想好好表現,爭取得到魯力的好印象,才過去接他們的。
我飄在樓道上看著他們,哦豁阿甸不會摔死了吧,我咋突然出來了。
著急忙慌的胡醫生被汪蔚然拉著一路狂奔,檢查了一番以后氣都沒順,擺擺手:“沒事,他啊,暈過去了,有點腦震蕩,后腦勺,一個大包。”
胡醫生醫生大喘了幾口氣:“小汪,你可太能跑了。”
汪蔚然紅著臉有些赧然:“不好意思,胡醫生我太著急了。”
李明感慨:“汪師兄突然有人情味多了。”
周老師搖頭:“你師兄一直是面冷心善。”
魯力把阿甸扛上樓,老頭連忙虛扶著阿甸的腳,幾個人都松了一口氣跟在后面。
一番雞飛狗跳之后,這頓期待已久的大餐開餐了。
干鍋麻辣排骨、紅燒肉、鍋包肉、水煮肉片、椒鹽肋排、辣椒炒肉、老干媽豆干炒肉絲、青椒炒蛋、肉沫茄子、清炒土豆絲、番茄炒蛋、清炒時蔬、地三鮮、番茄蛋湯、熬了好多天無數次加湯的排骨湯。
當阿甸聞著各種奇異的香味,睜開眼就看到他奶他弟他妹魯力老頭兒、幾個花國人也都在,一群人把房間占滿了,還有個靠在門框上吃的看不見臉的白大褂醫生,我不會是在做夢吧,阿甸晃了晃頭覺得有點暈。
眼尖的的弟弟看到阿甸睜開了眼睛:“哥,你剛才咋摔了呢?”
老頭為了撇清責任:“阿甸,你醒了,你也太不小心了,不是讓你在病房等我嗎?”
阿甸撓了撓頭皺著眉:“我好像忘記了。”
“沒事哥,趕緊吃吧太好次吃了。”阿甸他弟趕緊塞了盛了滿滿一碗飯的碗,一個勺子,讓他哥趕緊吃,太好吃了。
阿甸總覺得好像有什么事兒忘記了。
他妹塞了一大塊紅燒肉在他嘴里,對他甜甜一笑,他吧唧吧唧嚼了嚼眼前一亮,真的好好吃。算了,一家人在一起,沒啥事是解決不了的。
他奶難得吃到燉著又軟又香的肉,都沒空搭理她孫子,反正在醫院也死不了。
魯力難得吃的這么香,和一群餓狼搶肉。
胡醫生一邊擠一邊嚷嚷著:“讓我再夾幾塊肉,我等會又要去查房了。”得趕快吃完換他老婆過來。
汪蔚然給趙懿盛了一碗番茄蛋湯,趙懿笑的一臉甜蜜。
趙思黎一口一個爸爸,汪蔚然又給小女孩盛了一碗番茄蛋湯。
周老師愛吃老干媽豆干炒肉絲恨不得一盤子據為己有。
李明什么肉都愛吃,和幾個筷子勺子打架。
我邊看邊流口水,這也算是一個最好的結局了。
深深地看了一眼病房里的每一張臉,再見啦。
……好無語,從來沒有這么無語過。
在醫院飄了好幾個小時,我本來想附身在念念身上,等回國了她好的差不多了我就再換個身體,我就能放飛自我了,吃遍天下美食。
結果不知道哪里來的貓突然跳了過來。
……
我杯具了。
我只能發出“喵”的聲音,于是我盡情高歌“喵”了一曲。
小女孩吃驚的望著我。
嘻嘻,人類膜拜我吧,我可是全宇宙最可愛的小貓貓,哈哈。
等她媽媽打了熱水回病房。
小女孩迫不及迫的指著我:“媽媽,那個貓會唱歌!”
張瑩玉敷衍了幾句,哄小女孩把藥吃了。
唱歌有什么好吃驚的,我會的可多了,哼!
我驕傲的抬高頭,胸脯挺得直直的。
我可太厲害了,哈哈。
“媽媽,我們可以把小貓貓帶回國養嗎?”
“寶貝這個小貓一看就是有主人的,你看它脖子上還戴著項圈兒。”
念念舍不得的祈求:“可以問它主人把它買回家嗎?”
張畫家特別想告訴女兒貓項圈兒上的寶石是真的,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的貓,她們家買不起呀,孩子。
病房門沒關,高大的男人出現在門口,手指敲了敲門:“打擾一下,請問看到一只貓了嗎?”
“哦,我們房間是有一只貓,是你的貓嗎?”女人指著蹲在床頭柜上的貓。
男人走了進來:“是我家主人的,不好意思麻煩了,謝謝。”
我就被這個渾身散發著不好惹氣息的男人抱在了懷里。
他走到一輛豪華的汽車前打開了車門,彎腰把我遞了進去:“少爺,貓找到了。”
我又看到了一雙綠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