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雖然牙不好胃口還行,大口大口的嗦面,那面條我給她燉的老爛糊了,還臥了兩個雞蛋,撒了蔥花,老太口齒不清的說:“姜來來,你準備什么時候去上學?”
早上姜北溟從雞窩里摸了五個雞蛋,他吃了一個,我吃了兩個,老奶也吃了兩個,家里三個人就姜北溟看起來氣色最好最胖,其實他也不算上胖,只不過跟我和老奶比,我倆真的很瘦。后來聽他說老奶的腿是最近幾個月才不行的,之前家里都是老奶做飯。老奶做飯不太好吃,姜來來老是吃兩口就不吃了。
媽的,都這么窮了還挑食,這姜來來可真做作。
我掏了掏耳朵,啥玩意,我又要上學?
老太睨了我一眼:“高中都開學好幾天了,你再不去上學。我就要打電話找老師把學費退了。”
上了初中又要上高中,我人都麻了。
順著她的視線我看到家里的角落里有一臺老式的座機。
我又看到墻上掛著的掛歷,1998年,九月。
我有一個不可置信的想法,顫抖的手指著掛歷:“老奶,今年是幾幾年啊?”
老太牙齒漏風,口水噴的到處都是:“你是睡覺睡懵了,還是又在裝瘋賣傻?今年是1998年,你要是不想去上學了,學費我一定要要回來的,家里已經窮成這個樣子了,肉都沒錢買。你弟還要上學呢,他可是要考大學的。你爸你媽去南方打工了連個電話都不知道打回來,錢也不知道給我匯,兩個人都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晴天霹靂,這什么情況啊?我怎么回到1998年了?那不就是30年前嗎?
我脫離了蔣南梔的身體之后到底發生了什么情況,我怎么會突然回到了30年之前呢?
1998年為花國時代轉折的一年,科技的發展時代的進步,人們的思想發生了巨大的轉折,國企不再是鐵飯碗,大批人下海經商,背井離鄉打工潮也席卷了全國。
俗話說豬站在風口上都能飛,可是我們家這個條件,連風口都到不了。
我虛弱的說:“我要上學的。”
老太說:“那你還不快去。”
在臟兮兮的姜來來房間里找到了一個破破爛爛的書包。
怪不得姜來來也不想去上學,我也不想去上學,這個書包這么破,衣服又臟又臭的,鬼才想去上學。
站在院門口我又不知道學校在哪里,真是煩人。
算了今天就隨便溜達一下等姜北溟回來了在問他。
很幸運的是我在破墻角又遇到了昨天那四個人。
他們四個手里一人拿著一根棍,算是武器吧,看著就是來找我尋仇的。
我環顧四周撿了一塊破磚頭。
一頓雞飛狗跳之后,周少爺臉上多了兩個熊貓眼。
周少爺求饒:“姜來來,我給你錢你別打我了。”
我拉著他的手,對著我的腦門:“來,打。”
周少爺害怕的想縮回手:“啊,你是不是想訛我?”
我拉著他的手不放,滿臉真誠:“來嘛,給我一拳嘛,我讓你打我,快打我一下。”
他果然惡從膽邊生,給了我額頭一拳頭。
我捂著腦門真疼:“好的,醫藥費100,精神損失費兩百,我昨天你們四個人圍毆我弟弟精神損失費一百,一共五百,給我吧。”
齙牙一聽立馬跳了起來:“什么,500塊錢你還不如去搶銀行呢。你跟你弟是來碰瓷我們的吧?你什么人啊?”
我淡定的說:“那我們去派出所說好了,反正你們四個人,我就一個人,我們家孤苦伶仃的,只有一個癱瘓的老太太和一個年幼的弟弟,我弟昨天還被你們四個人打了,今天你們又來打我。”
青春痘顯然害怕了:“周少爺,不然咱們就湊點兒錢吧,只不過我們錢不多,萬一她真去派出所了,我和瘦子可要坐牢了啊,我記得周少爺也快滿18歲了吧,那可是要進少管所的。”
周少爺顯然被我的無恥驚呆了:“可是不是她讓我打她的嗎?又不是我故意打她腦門兒的。”
青春痘理性分析:“派出所又不會管這些,他只看姜來來受傷了呀,而且我們給你作證又沒有用,我們是一伙兒的呀。”
“那我不是也受傷了嗎?”周少爺指了指熊貓眼。
瘦竹竿幽幽的說:“可是是我們四個圍攻她一個人啊,是我們先來找她茬的呀。”
周少爺無能狂怒:“媽的,是不是他們搞了一個圈套來陷害我們,那個被打的小子竟然是她弟弟,是誰說那個小子無父無母是孤兒的。”
齙牙也是滿頭霧水:“我們以前也不知道啊,以前我們打過他好多次,將來來從來沒有多管閑事兒啊,不知道這次怎么突然出現了。”
瘦竹竿發現了真相:“不會是因為周少爺有錢,所以姜來來跑過來訛周少爺的吧。”
周少爺無語:“你們不是說姜來來暗戀我才過來看我的嘛。”
青春痘很無辜:“那個我也是聽瘦子齙牙瞎說的,我也不知道。”
瘦子齙牙面面相覷。
“一十,二十……一百、兩百、三百……三百六十五塊八毛七分。”
我監督他們幾個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掏了出來,包括藏在書包里的各種夾層、書里的、文具盒里的、口袋里的,就差點搜身了,不過藏在內褲和臭襪子里的錢我是不會要的。
三個人可憐兮兮的:“沒啦,我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了。”
我冷酷無情的說:“記著你們還欠我一百四十塊錢。”
齙牙大驚小怪:“不是還差一百三十四塊一毛三分嗎?”
我哼了一聲:“你們今天又沒有全部給我,我當然要收利息了,不然我現在不要錢了,我們馬上就去派出所,怎么樣?”
青春痘捂住齙牙的嘴:“我給的,我們給的,我們肯定給你。哎,趕快走吧,趕快走吧。”
“站住!”我大喝一聲。
周少爺無語的回頭:“又怎么了?”
我露出牙齒微笑:“你們現在是去學校嗎?我跟著你們去。”
“啊?”他們四人驚訝,顯然很不情愿。
我管他們情不情愿:“啊什么啊,帶路。”
等到了學校之后才發現他們四個上高三,我上高一。我先去辦公室找老師去了。
我敲門:“老師,我是高一來報道的,我叫姜來來。”
男人看起來四十歲左右:“我是你的班主任我叫王錚。姜來來,你怎么才來報道啊?已經開學三天了,還有你這個額頭是怎么回事兒啊?是被人欺負了嗎?”
我捂著腦門上的大包裝可憐:“王老師,我奶奶前一段時間癱瘓了,家里只有我和我弟弟,我弟弟太小了他還要上小學,也照顧不了我奶奶,所以我在家里照顧奶奶呢,這個大包是我在路上不小心摔的。”
中年男人問:“那你爸爸媽媽呢?”
我垂著頭小聲說:“爸爸媽媽去外地打工了,一直沒有回來。”
等到了教室看到臺下一張張烏漆嘛黑面黃肌瘦的臉,我突然覺得姜來來還是有幾分姿色的,至少長得還是有點兒秀氣的,眼睛也不小鼻子也不塌嘴也不大,就是要仔細的看你使勁看,總會看順眼的。
我的新同桌是一個看起來有點兒老實的小女孩兒,比我還矮一點兒,但是比我胖。
小女孩營養不良的頭發像稻草一樣:“姜來來你好,我叫吳麗麗。”
我說:“你好,吳麗麗。”
不過顯然她很有眼光,露出一個笑容:“那我們以后就是朋友啦。”
前排一個女生回頭:“吳麗麗你竟然和姜來來玩兒,姜來來那么臟那么臭,我才不要和她玩兒,你要是和她玩兒的話,我也不和你玩兒了。”
剛說這些小孩兒老實呢就遇到校園霸凌了,這是排擠我呀。
好排擠我,我立馬就給哭她們看:“嚶嚶嚶嚶嚶。”
其他同學立馬七嘴八舌的問吳麗麗我怎么了。
還有人圍了上來:“新同學,你怎么哭了?”
我捂著眼睛:“我爸爸媽媽出門打工了一直沒有回家,我奶奶癱瘓了,我在家里照顧我奶奶,我們家窮沒有洗衣機,也沒有人洗衣服,我的弟弟還要上學,我平時在家做飯,照顧我奶奶,還要接我弟弟,你們還嫌棄我臟我臭,我根本就沒有空洗衣服,我好可憐,你們還排擠我校園霸凌我,如果我的爸爸媽媽在家,我根本就不會這么臟,我好慘啊,我想我的爸爸媽媽了。”
這么大一鍋給他們扣下去,排擠校園霸凌,一聽就不是好詞兒。
被眾人審視的吳麗麗連忙搖頭:“是張巧巧說的,不關我的事,張巧巧還不讓我和姜來來玩兒。”
坐在前排的女生連忙抵賴:“不是我說的,跟我沒關系,是吳麗麗誣陷我。”
吳麗麗連忙反駁:“就是張巧巧說的。”
另外一個女生真哭了:“就是張巧巧說的,她以前也排擠我,說我臟我臭,我爸爸媽媽也在外地打工,已經好久沒回家了,我想我的爸爸媽媽。”
張巧巧崩潰大哭:“李鳳珍你胡說,吳麗麗你就是叛徒,我再也不和你玩了。”
吳麗麗也哭了,趴在桌子上,身體還一抽一抽的。
我就說吧,我就是有文學素養,表演天賦,藝術細胞的。看我把別的被排擠的女生都給說觸動到了,這下子張巧巧就沒法抵賴了。
數學代課老師是一個年級很大的大爺慢慢悠悠的端著一個茶杯走到講臺上,看著教室里幾個哭泣的女生,納悶的問:“啥情況呀?怎么都哭了?”
一個戴眼鏡的男生立馬起立:“報告李老師,張巧巧不團結同學,帶頭排擠同學。”
數學老師是一位非常熱愛拖堂的老頭,他根本就不在意發生什么事情,天崩地陷他都要上課的:“那你們跟王老師說吧,現在開始上課,不要耽誤其他同學的學習時間。”
我戳了戳吳麗麗的胳膊,她抬起頭坐好了。
前面的張巧巧還在哭,如果她被請家長的話,她就完蛋了,但是王老師肯定會知道的,她肯定要被家長揍了,早知道她就不多嘴了,但是姜來來和李鳳珍就是很臟很臭啊,私底下又不是她一個人在說,憑什么只指責她一個人。
結果就是晚上放學的時候,張巧巧在講臺上向我和李鳳珍,吳麗麗三個人道歉。
張巧巧雖然避免了被請家長,但是王老師還是打電話給張巧巧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