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月亮又美又圓,而院內的兩人好不熱鬧。
徐景明不知從哪里找出一根狗尾巴草叼著,尤為認真的指導學生連翹。
為了,能讓這個像泥鰍一樣滑不溜秋的學生好好修仙,他不得不給她來一招破釜沉舟,讓她鯉魚打挺,起來奮斗。
果不其然,連翹很惜命,她的頭打著瞌睡,手中的劍有一下沒一下的練著。
徐景明看不下去了,握著劍柄,抽劍而來,一陣猛烈的劍風,引的院中的花葉簌簌而響。
連翹被凌厲的劍風激醒,她抬劍擋住攻擊。
兩劍相交,刀刀劍影,招招不留情面。
“練劍不專心,小心人頭落地。”徐景明一邊訓一邊頭頭指導連翹:“劍要穩,手要快,眼要準,一刀斃命。”
連翹奮力招架,一面聽著徐景明的教導。
可她這只小菜雞,完全是被他招招壓制。
她要收劍,他斷后路,她要擋劍,他挑劍,險些脫了手,再然后劍當啷一聲落地,又被徐景明挑起把劍甩給她。
“差一點,差一點,”徐景明咬牙切齒,恨不得擰了她的狗頭,若不是任務在身,他真的會不受控的一劍殺了她,“連翹,你師父沒跟你說過,差一點,你就會死在對手手里。”
“......”
連翹右手被震的發麻,她陷入片刻的沉默。
從前她修煉都是跟著前人古籍,慢慢琢磨,而到了這一世,也不過是慕河教之前的她一些基礎術法,對付普通妖怪尚可,可若是對付道行高深的,她只能硬拼出一條路。
一個大掌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徐景明面容稍緩,露出和善的笑意:“不過,你放心,做我徒弟,我絕對帶你起飛,帶你躺平。”
連翹愣了愣。
“我什么時候說,做你徒弟了?”
“現在。”徐景明決絕的說,他一腳踹彎連翹的膝蓋,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他挑劍挑起石桌上的茶盞,下一刻便落在連翹手中。
連翹整個人都是蒙的,她膝蓋火辣辣的疼,手上還多了個茶盞,下一秒便被徐景明端起,他輕抿一口,容色慈愛的道:“徒兒乖,今夜起你就是本座的徒弟。”
連翹抬手制止,并持反對意見:“等等,我什么時候說要做他徒弟了?!我和你本就水火不容,你是仙,我是魔,向來都是橋歸橋,路歸路的。“
他打了個響指,彎下腰看著她:“放心,我罩著你在仙魔兩道,橫著走。”
徐景明面色慈愛揉了揉連翹的頭:“往后,打架你上,出事你背,付錢你來。”
連翹抬頭,眼中憤恨,眼前人宛若變成“父愛如山”慈愛祥和的模樣,將她按在地上摩擦。
她打開徐景明的手,對方不僅占了她便宜,還給她安排了多少不知道的驚喜。
連翹真無語:“好事輪不到我,壞事我全占了?”
他挑眉,語氣甚是寬慰:“你放心,你死了我會替你收尸。”
“......”
徐景明放下茶盞,尤為認真的比了一個打氣的手勢。
“所以......”
一道銀光落在連翹眼中。
“乖徒兒,好好學習吧。”
徐景明瞇眼笑著,嘴角揚起點兒弧度,劍朝連翹再次襲來。
跪著也躺槍!
來不及哀嚎,連翹不顧膝蓋酸疼,縱身一躍,擋住徐景明的攻擊。
她咬牙切齒:“你大爺的,徐景明,到處占我便宜!”
“嘖嘖,”徐景明搖了搖頭,“知道嗎,徒弟,就是用來坑的。”
這話又毒又辣。
看了,她今晚要睡覺,八成要跟他拼到底了!
“劍法快一點,再快一點!”
“你就想象一下,我是你的仇人,來,點燃你復仇的小火苗,用力的燃燒,劍要殺意,殺人要狠,氣焰要囂張!”
連翹汗如雨下,宛如一匹奔襲千里的汗血寶馬,每一縷發絲都能甩出水,每一滴汗水都是滾燙焦灼。
她的手都快抖成篩子了,眼里還藏不住隱隱的恨意。
徐景明見她跟上來了,繼續鼓勵她:“對,沒錯,少女你很棒,再想像一下,我把你踩在腳底下,還挑釁你,還把你的錢給......”
前半句她深有體會,然而后半句......
話說到一半,連翹情難自控,法力暴漲,雙手握劍宛若一個赴死的勇士,就差來句“我渣渣翹,是兄弟,老子就要砍死他!”
她完全不顧那些仙家劍法,把劍當成棒球棍,一劍劍劈向徐景明!
打她可以忍,但是動錢,絕不能忍!
徐景明被這兇神惡煞、威武霸氣的氣焰屬實給嚇到幾分。
太好了,孺子可教——!!
劍法不對!
徐景明暗叫不好,連翹招招劈開,現下是把他打的有點兒招架。
一道猛烈的劍風,成功的將徐景明打開,他在地上滾碌碌的轉了兩圈。
連翹扛起劍,心滿意足的甩甩貼在臉上的發絲,喘著粗氣胸口起伏,她抬腳就是踩在徐景明背上。
“師父~”連翹滿臉嘚瑟,聲音格外掐媚,每一個字都嗲里嗲氣,“我可以睡了嗎?”
“當然。”徐景明擦了擦溫熱的鼻血,背著身子比了“棒”的手勢。
連翹整個人都石化了。
為什么我打了他,卻沒有一絲絲的快感,還有種掃興。
連翹心里莫名的失落,她頭也不轉的回房的休息,在關門前,她聽到徐景明茍延殘喘的聲音。
“明天......繼續。”
啪!
連翹用力關緊房門。
-
連翹洗漱后,她累的連眼皮都抬不起,趴在床上倒頭就睡。
睡著睡著,她的胸口就像抱著個火爐溫度不斷升高,身上熱的汗涔涔,心頭被熱量熱的焦躁不安。
忽的,一股清風吹過。
涼涼的,很舒服。
身上那劇烈的熱意,緩緩消逝。
睡著的連翹翻了個身,手無意間搭在他的膝上。
徐景明坐在床側,手中拖著福娃娃,骨節分明的大手搖動折扇,扇出徐徐清風。
那微弱的清風中,淡淡的、微弱的、宛若螢火蟲的幽綠色光點,灑在她的身上。
01系統支棱起來發聲:“宿主,你良心發現了。”
“沒有。”徐景明否決,“明日還要繼續加練。”
01:“......”
雖然作為系統它很茍,但徐景明真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其實,”01系統清了清嗓子說:“你把她當徒弟,還是喜歡的人?”
徐景明面色不改:“我把她當成,我要殺的人。”
01系統汗顏。
“最近還有任務嗎?”
“應該沒有。”01系統打了個哈哈,“基本上做完主線任務,后面就是日常劇情。”
對于系統而言,主線任務走完,它們就可以集體躺平,宿主們再怎么作妖,它都可以不管。哪怕這劇情離譜到,離譜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它都可以心平氣和的睜一眼閉一只眼。
但,徐景明的操作已經干掉劇情的太多,他可騷操作到挨著懲罰,頭上天雷滾滾,身上的超超倍電流懲罰他竟然挺過來了。
人沒事,可懲罰先掛機了。
徐景明聞言,摸了摸手中福娃娃,心里卻有了盤算。
他停下扇風的動作,俯身抵在連翹的額上。
再睜眼便進入了連翹的識海。此時的識海,正被大火緩緩蠶食,它溫柔的張開大嘴,將一切美好變成灰燼。
小九在藤蔓包裹下,縮成一團綠色小球,滿處躲著灼熱的火焰。
徐景明找到小九后,將那團綠色的小球按在地上,“原來,你和連翹相克至此啊。”
在連翹進幻境前,徐景明本意是為了讓連翹短時間內增進修為,他的修為連翹本是可以吸收的,然而他忘了小九的存在。三股力量在連翹體內橫沖直撞,水火難容,助長火勢,沸水滾燙。若不是山頭打那一架,或許真察覺不出來,她體內的氣息紊亂,在練劍時她體內的氣息不過揮發三成。
小九被嚇得腦袋縮成一團,在看到徐景明那一刻,她縮的更緊了。
火光縈繞出少年面色鐵青,眼中似是千萬刀,盯的她渾身發毛。
“你不能躲在連翹的識海里了,”徐景明掂起綠色的藤蔓:“你得跟我出去。”
小九聲音發著抖:“可你若強行帶我出去,豈不是......”
小九想說若是將識海的她,強行帶出,輕則法力暫失,重則便是要毀了連翹的識海。
可徐景明顧不得太多。
越晚,她就越危險。
他念動口訣,留下一句決絕的話:“我就算是死,也會死在她后頭。”
小九:“......”
她無話可說,可臉上嘴角抽抽,眼中咯嘔出半信半疑,臉上的表情卻像是說“哎服了有(我服了你)”。
只見眼前白光一片,刺的小九眼疼。
而徐景明并沒急著走,他盤腿坐下,運功調息。
識海之內,大火盡褪,一股溫柔卻又蠻橫的法力,頃刻而出。它如三月清風,又如土地內那弱不可及的生命,在黑夜中探索而上,嫩綠的幼苗迸發出新生的希望。
徐景明緩緩睜開了眼眸,眼前的連翹與他額對著額,鼻翼輕點,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對方的臉上。
大概是靠的太久,徐景明胳膊撐的發麻,他坐起身子,將瑩瑩發光的龍珠附在福娃娃體內。
這福娃娃雖是陶土制成,卻放在廟宇內香火熏陶有了絲靈氣,現下將龍女放入自是不會受其影響。
處理完這一切,他瞥了眼床上的連翹,她睡得安生了許多,順手將福娃娃丟在枕側,他輕聲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