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契約,是商聘文。那聘文還在商坊里呢。”顧璃想到什么搖頭,眼神中充滿不屑,“與柳娘談合作,可真不容易。他那個爹可不是什么好東西!”
物契為抵,人契為奴,通常由官府登記保管,而聘文則不同,相對公平也相對麻煩些。
每三年需重擬一份商聘文,由官府過審,在商坊中保管,聘請人不能動輒打罵被聘之人,而被聘之人應允后只能在聘請人手下做活。
而若是三年之期為至,聘請一方無故讓被聘一方離開,被聘一方可找商坊結剩余的月錢,而聘請一方則需交五兩銀錢給商坊,不然在當地及周邊一塊聘請一方的生意算是結束了。而若是被聘一方無緣由罷工,商坊便會向各個行業傳達此人的消息,從此再難被聘。
?朝廢除了除上京外都需過所的條文,人員流動頗為雜亂,此舉能在本地留下人來,不至于讓著經濟蕭條,然而百年過去,此法并未盛行,人契任然是大多商戶的首選主流。
“我這的廚工月結十二兩五錢,柳娘月結十三兩,在我這酒樓還沒建好時就敲定了的。但柳娘在酒樓開張前兩日找到我,為兩件事,
其一搞定柳伯,我把這柳伯安排在城西一家大三元附近,離這遠一點,省的來吸柳娘子的血。其二坐地起價,酒樓里為她打賞客人的賞錢一九分,她一。”
“看來你是應允了,沒想到顧老板如此好心。”商人重利,王準沒想到這么高的工錢顧璃會應下。
“干什么事前期都得花錢,要舍得花才能賺,顧某人不求現在,唯盼將來。”
顧璃話說的懇切,王準倒是信了幾分:“顧老板有此抱負怎么會選在這小小錦安縣辦建這個酒樓?顧老板又怎么找到柳娘子的?”
“錦安縣繁華,又是南州心腹之地,但歌舞升平處皆是煙花柳巷之地,鄙人有心想學學外面的酒樓,舞只是舞,樂也只是樂。
庾大人名聲在外,鄙人有些舊友在這,沒多大權勢卻也能讓這酒樓少了些麻煩。
初聞柳曲不過是在鄉野的一間茶坊,那時的柳娘雖沒有如今的能耐,但她彈的是樂曲,生得確實悲情,從那時起就雇下了她,并讓她專門去找人學習,只是”
顧璃眼中難藏嫌惡之色,語氣憤憤。
“柳娘好說話,她爹可不是什么善茬子,堵我幾次,又找到內人,到處散播謠言說我不安好心,這兩年來,我每月給他三兩銀子。”顧璃不由嘆道,“柳娘子不錯,可他爹實在是個爛人。”
“讓其他娘子與柳娘子同住在這,一是拉近她們之間的關系,我在各地找的人,也在各地培養著,望春樓建成之時才把幾人聚在一起;二是遠離那些柳伯之徒。”
“下面還有個看守進的人,考慮地倒是周全,你倒是個好東家。”
王準抿了抿唇,話鋒直轉急下,看著顧璃笑道,“不過,我倒是好奇了,花如此大價錢請一個樂姬,可她只會彈琵琶,人日日聽,也是會膩煩,過了幾年,怕是要虧了。難道顧老板的還有別的打算?”
顧璃起身,走到在王準面前抖抖身子,笑道。
“大人別盯著我笑了,我發毛。不瞞您說,我是個商人,自然只做有錢的買賣,何況只要這曲好,別說幾年,就算在過個幾十年,何愁高朋不滿座?”
“嗯……”王準沉思片刻,杯中無水,王準把在手上轉了一圈又放下,“在無外人能上來的情況下,若柳娘與其他住在同層的姑娘們并無結怨,那柳娘確實是有可能是自盡的。顧老板若還有什么話藏起來,得說了,比如為什么柳娘一人一間屋子?”
“這事我當無關緊要就沒說,這柳娘常常練琵琶到深夜,有人私下來與我說,我這才讓她一人一間房,雖這些姑娘們同住一樓,但柳娘素日不愛說話,其他姑娘平日也就鮮少與她交談,很難結下梁子。”
話說的多了顧璃有些渴,略過桌上的另一個杯子,拿起茶壺就要往嘴里灌。
“等下!”
王準伸手去攔下,打開壺蓋,厚厚茶葉壓在壺底,茶水才堪堪蓋過茶葉,并沒什么水了。
“大人是口渴了?是鄙人招待不周。”雖這么說著,但顧璃也不好叫其他人來聽他們的對話。
“無妨,為何不用倒杯中飲用?”說著王準就想給顧璃倒上。
顧璃伸手去攔下,有些不好意思,但最終還是說出了口,只是這聲音越來越小:“這柳娘的房中,她杯子自當是用過的,若被內子知道我用別的女子用過的東西,我就要守空床了。”
“咳咳。”王準沒料到這顧璃也是妻奴,只能咳嗽兩聲掩飾尷尬,“不過這茶壺中無水,顧老板還是下樓后再飲水。”
“原是如此,我還以為大人也渴了呢。不過若此事不查清楚,外面那些碎嘴子說我萬花樓虐待柳娘,我這新開酒樓就要砸手里了。”
顧璃趕緊拉回正題,趕緊略過他那家事,“請大人務必嚴查!”
“自是當然,查案乃本官分內之事,柳伯之事你可清楚?”
“這柳伯四十多歲,不好色好賭,年輕的時候,據說……”
————剛出了屋子樓下的琴聲,鈴鐺聲,歡呼聲亂作一團,余然他們下到二樓,舞娘的舞,食客的癡狂映入眼簾。
“伶伶,柳娘姐姐不愛說話,但你又說她可以和一個大哥哥聊很久的天,是不是在誆哥哥呀?”
余然個不高,手搭在欄桿上,踮起腳,正好能半個頭漏在外面,往下看了看,得出評價:樓下的表演確實是精彩。
“才沒有!這是我看見的。”
女孩原本還在從欄桿的縫隙中一瞬不瞬看著舞臺,聽見面前這個哥哥不相信她,一下子就成了炸毛的刺猬,什么表演都不看,轉過身來急切的想證明自己沒騙人,“我餓了去后廚找吃的,就看見了,陌姐姐也知道的。”
“陌姐姐?”
“嗯嗯嗯,就是臺上的那個姐姐!”女孩遙指臺上五個舞娘中的一個,余然轉身湊過去看。
陌娘長相精致,眼角往上挑著,很典型的柳葉眉,右側鼻翼上一顆不大不小的黑痣,給精致的面容又添了份神秘,柳嬌花媚,在人群中很是出挑。
話音剛落,琴聲也落了地,舞娘們不再讓鈴鐺響起,很快最后一個動作完成,蠟燭滅了,酒樓的窗戶不知何時被打開,圍著舞臺的薄紗也在瞬間落下,臺下響起一片驚呼。
“我不信,柳娘姐姐都不和她爹說話,怎么會和一個大哥哥說很多話呢?”余然轉過身背對著舞臺,雙手環抱,看著顧北伶,大有一副她不證明他就不信她的樣子。
“我才沒騙你!!”
女孩的叫聲引來兩邊食客的注意,余然連忙捂住她的嘴。
“噓,要不這樣,我們去找陌姐姐,若你說的是對的,哥哥給你道歉,好不好?”
“好!我才沒騙你呢,我帶你去找陌娘姐姐。”女孩一口答應下來,帶著余然就下樓去。
“余然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