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岑沐曉剛吃完午飯,正和一個小姑娘友聊天。她的朋友過來,在旁邊興奮的等著,想說話,但看到她又忍著沒說。
“你跟她去吧。”岑沐曉笑道。
兩個學生叫著跑開了:“門口的叔叔好帥啊!我從沒見過這么好看的人。咱們快去看!”
“啊!真的嘛!快去看看。”
一堆小朋友蹦蹦跳跳的就跑走了。
岑沐曉準備再找個孩子聊聊,卻發現好多小孩都往校門口跑。
她好奇,也跟著過去。
“小朋友們,你們岑沐曉老師在么?”
“我們沒有這個老師。你記得有這個老師么?”
“沒有哎。”
一堆小朋友們興奮的圍著一個人,岑沐曉還沒走到就看到了高出孩子們一頭的孟起,有些局促的站在那里,向孩子們打聽著她。
“孟起!”她叫到。
孟起也看向她的方向,高興的沖她揮了揮手。便擠開孩子們的包圍圈向她走過來。
岑沐曉本來以為自己之前的只是錯覺,也可以平淡的和孟起做朋友。但看到孟起在陽光下的臉,一瞬間就攥住了她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你怎么來了?”她的聲音有點抖。“你怎么知道我在這?”
“我就想來看看你。”走到岑沐曉面前后,孟起把手背到身后。看起來溫和又乖巧。
“想看我?”岑沐曉的心跳被一股狂喜替代,她的嘴角都咧了上去。
“嗯。我聽說你到這邊來支教了,估計你會很不習慣。就想過來看看你怎么樣。”
“謝謝。”岑沐曉看了看圍上來的小朋友,“我們邊走邊說吧。”
于是帶著孟起離開了學校廣場,走上一條人不多的小道,向不遠處的池塘邊走去。
“這邊不好找吧?”
“是有點,下了飛機我還倒了3次車才找到這。”
“你要來怎么不告訴我?”
“五師兄說,要有驚喜。”孟起說道:“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來的時候也是臨時知道有2天假,我買了票就來了。”
岑沐曉嘴角無意識間就又上揚了一下。
“你瘦了。”看起來就像2年后的他一樣,人看起來薄了很多。
“瘦了15斤。”孟起說道:“角色需要。不過肌肉還在。”孟起秀了一下。
“這么瘦,到時候還能抱得動女主角么?”岑沐曉打趣到。
“應該沒問題。”
“…”岑沐曉猶豫了一下,說道:“那你試一下?”
“什么?”
“看看你能不能抱起來?行不行?”岑沐曉有點臉紅的說到。
“我…我行的!”孟起趕緊說道,低腰一只收抄手到岑沐曉的膝蓋后,另一只手放到她的脖子后,一把把她抱了起來。
岑沐曉只覺得自己騰空而起,她趕緊雙手抱住孟起的脖子。然后兩個人都僵住不動了。
岑沐曉的臉只覺得通紅,她的眼睛順著就看到了孟起的脖子,修長白凈,身上貼著孟起的胸膛,一股淡淡的氣息噴到了她的頭頂,是孟起的呼吸,岑沐曉還能明顯的感受到隨著呼吸而起伏的胸膛。
糟糕了,心跳控制不住。
“你..你放我下來吧。”岑沐曉說道。
“好…”孟起把她緩緩的放下。
“你那邊一切都順利吧。”岑沐曉緩了一下,趕緊轉移話題。今天的陽光都格外的舒服。
“嗯,角色拿到了。這是我主演的第一部劇。”孟起說到:“我會好好演的。你們幫了我那么多,不能讓你們失望。”
“那太好了,你今晚要住這么?”
“我一會趕下午五點的車回去。”孟起說到:“我明天晚上前要回到劇組。”
“哦哦,我下午還有課。”岑沐曉有點失落:“這么趕你就不該來。”
“對不起。”
“我不是怪你,就是,怕你累到。”岑沐曉趕緊補充著說到。
“沒事,我身體好著呢。而且一進組就要封閉三個月,提前能看到你我也放心。”
“嗯。那你要不要到我們班旁邊?一會四點就下學了,到時候我送你。”
“好。”
一個下午過得很快,孟起的到來讓班級里的學生,尤其是女生都很興奮,紛紛往他的方向看。岑沐曉知道這樣課肯定上不好了,干脆就讓孟起一起參與進來,唱了些英文兒歌來教孩子。
而這歲月靜好的樣子讓岑沐曉也十分高興,她拿出手機,錄了起來。好多女同學還讓孟起抱著她們照相。
岑沐曉找了些速食給孟起,但被孟起拒絕了,因為他還在控制體重中。于是她又去老鄉家里要了些蔬果塞給他。
“沐曉,你是我見過最有愛心的人。對我也是,對老人也是,甚至這些山村里的孩子也是。大家都對你贊不絕口。”孟起邊走邊夸岑沐曉。
“…我并不是那樣的。”岑沐曉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她真沒那么偉大。她來這不是為了幫助這些孩子,而是為了尋找堂姐的孩子。她幫助的老人,是因為那些老人從小照顧過她,是她奶奶的朋友。她幫助孟起也是因為孟起先幫了她。甚至,那時她還想過,孟起就是那種人,不用管他自找麻煩。想到這,她心里突然有一陣子刺痛。
“在我眼里,你真的很厲害。”孟起說到:“沒有幾個人可以像你這樣到山村里來幫這些人,這些孩子。就像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我。有你做朋友,我真的覺得很榮幸。”
“你太理想化我了。”岑沐曉想告訴孟起自己來這是做什么,但她又不想讓孟起擔心。
他倆快走到村口的公交車站了。
岑沐曉定定的看向孟起,她知道孟起是個好人,甚至有些天真的爛好人,喜歡幫助別人。但自己卻不是這樣的人。
剛剛拉近的距離,仿佛又生出了新的距離。孟起根本不了解她,來看她也是因為他們是朋友么?他以為自己是為了幫助這些村里的人而來的?
可她并不喜歡這里的村民,他們把女人當貨品一樣買賣,而這些女人又安于貨品的命運,不再逃跑還和這些男人同流合污,一起看著有意圖逃跑的人,并用言語和行動軟化她們的意志,直到成為他們的一員。他們把這一切都當做理所當然,村里的女孩多被排擠,而生男孩又成了這些女人們最有價值的事情。
她討厭這看似和平背后的假象,討厭這種麻木了的和平,只想早點找到孩子,離開這里。
公交車從遠方駛過來了,孟起看著低頭沉思中的岑沐曉。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岑沐曉被摸得一愣。
“乖,順順毛。”孟起輕輕撫摸了她頭頂兩下。
岑沐曉意識到這是剛剛她在村子里摸大黃狗時說的話。一下子對孟起怒目而視。
“我不乖的。”岑沐曉說道:“也不善良。”
“善良的人才說自己不善良。”孟起還是又摸了岑沐曉兩下:“但,你幸福最重要。”然后他便上公交跟她揮手再見了。
岑沐曉看著遠去的車,笑了笑。自己現在怎么如此敏感?他說一句話都要思考半天,是怕自己在他心中不夠完美么?
等到公車消失在視野后,岑沐曉才慢慢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