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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火柴人和十字架

無面白池之七

許多文學作品里,除了性格突出、自帶看點的主人公,在整個畫面的邊緣、背景里,總是少不了放些填補空白的、其他的人。

而這些“其他的人”,用另一個詞語來形容,就是“路人”。

和性格各有不同的主人公不一樣,路人的屬性只突出了一樣:

——普通。

就像鏡子里這個正在打量自己的家伙。

褐色的軟趴趴的頭發,白嫩的甚至帶著嬰兒肥的臉頰,大大的暗紅色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和小巧的嘴巴——僅這些特征,或許可以稱得上一句可愛。

再往下看,是和樣貌風格十分契合的、少年感十足的、纖細的身子和纖細的四肢,白得似乎多用點力氣就會留下紅痕的嬌嫩皮膚;

——這樣一個人,在鏡子里,目瞪口呆地與你對望,暗紅色的瞳孔里,與其說是驚喜,不如說是驚愕更多一些。

你看著鏡子里的少年普普通通、平平無奇、但可以稱得上是端正的五官,因為眼前殘酷的現實而慢慢、難受地擠成了一團,眉毛耷拉下去,嘴巴撅了上去,大大的瞳孔顫抖著,明明正在怒火中燒,可只看這雙可愛天真的鹿眼,里頭的少年分明是在撒嬌一樣的委屈著,眼睛里霧蒙蒙的,似乎立刻就要掉下眼淚來……

在做出更多的失態前,你趕緊閉上了眼睛。

你多希望鏡子里的那個少年,是偶然間路過的同族,他作為名副其實的“路人”,只是不小心入鏡,等你睜開眼睛,路人少年就會不見。

而真正的你,和你想象中一樣,是一個可以在人群中閃閃發光——即使比不上像太陽般光輝的他,至少也要像月亮一樣精巧美好。

偏偏理智壓倒情感,攪風攪雨加重了你心中的悲苦。

你認清了現實:

真是那樣!

鏡子里頭,那個鄰家少年一樣的平凡家伙,不可能是別人了。

少年身邊的那位天神,你一點一點塑造出來的他,不是正在用超級滿意、滿懷贊嘆的眼神看著你嗎?

金色的眼睛閃閃發光,腦袋上倔強的銀色短發隨著池水波動微微蕩漾,就和之前的你一樣,滿心期待著手下造物的認可和夸贊。

你鼻子一酸,心里難受到,幾乎真的快流出眼淚來。

事情發展到這里,其中的問題就十分明顯了。

你萬萬沒有想到!

回到做出決定之前,你也不會防備這一點:

——你和他的審美,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他絕對不是那種會特意將你塑造得普普通通、平平凡凡、往丑八怪方向靠近的人。

看看鏡子中的你,既然他的審美,明確就是平凡鄰家少年這一掛。

那么他對你辛苦塑造出來的完美無缺的天神軀體,會有什么感想……

你換位思考一下,瞬間只想要扶額嘆息。

你睜開眼睛,沒有勇氣再看鏡子里的自己第二眼。

你轉身,面向他,對上他金色眼眸的一瞬間,即使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你,也忍不住失神了一瞬。

——多么完美的面孔!簡直像是世間一切美好的集合!

他寶石一樣璀璨的眼睛里有著顯眼的期待,你甚至能看到底下那些膨脹起來的夢幻泡沫,構造出一雙比彩虹更好看的瞳孔……

他用這樣一雙犯規的眼睛看著你,詢問著你。

“喜歡嗎?”

也因為他面孔的美好,音色的迷人,你心里那一點兒的不快活與難過,似乎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你看著他。

完美的他。

“你喜歡我給你的身軀嗎?”

你不僅沒有回答問題,反而又拋出一個問題。

他的目光游移了一瞬,這個動作很細微,一晃神就恢復了原貌。

要不是你緊緊盯著他,說不定會以為是錯覺。

細微的錯覺過后,他眼睛一彎,漂亮的笑容舒展開,是一個溫暖的、讓人恨不得融化的微笑。

他用這樣一張、你絕對無法拒絕的完美面孔,用讓你心臟都癢癢的迷人聲音,輕聲回答你:“只要你喜歡,我都可以。”

啊,都可以啊……

你第一時間沒有抓住重點。

等你從美色中回神,理智上線,才意識到了這話里的不對勁,越想越不對勁,直白地繼續問下去:

“所以,你不喜歡現在的身體?”

他為難地輕輕蹙起了眉頭。

——讓這張面孔露出為難的表情,簡直是犯罪!

你幾乎忍不住要放過他了。

“不是不喜歡,你知道的,我不在意這些。”

他斟酌著詞句,認真的回答,目光又瞥向鏡子里的你們。

大概是鏡子里的畫面太具有沖擊力,他終于還是沒忍住,小聲地評價了一句:“只是,這具身體,你做得太華麗了,感覺……像個假人一樣……”

“……?!”

假,假人?!

你好險握緊了拳頭,按捺住了讓那張“假人”的臉破相的沖動。

前身連火柴人和骷髏人都做過了,現在明明有了如此完美的身軀,竟然覺得像是“假人”?

之前木頭和骨架子的身體,也沒聽他抱怨過一聲不好啊!

你握緊拳頭,閉緊雙眼,深呼吸,用盡所有的理智,努力平復自己驟然的情緒。

說來也是奇怪。

自從有了完整的血肉軀體之后,你的情緒波動似乎更加劇烈,都有些不受控制了。

你睜開眼睛,轉頭看看鏡子里頭丑丑的自己。

果然,你轉移了注意力。

這一招實在有效。

你看著鏡子里自己的眼睛,心里一下子就蹦上來一句挑剔:

這眼睛也太暗淡了,這是水池里光線明亮,還能看出來是暗紅色,要是外部光線再昏暗一點,不就像是最普通的黑褐色瞳孔了嗎?

再看看你普普通通平凡的鼻子和嘴巴:

鼻子不夠高挺,唇形一點兒也不出挑,明明是這么好的機會,竟然就搭配了這樣的五官……

特別是你矮了他一頭半的、明顯少年人的身高,你簡直恨不得跳起來,把身邊的他,那對腿骨狠狠砍掉一截:

走在他身邊,簡直就像是神官帶著伺候的仆從,這個身高一點威嚴也沒有!

最后看看你從脖頸到四肢,甚至是雙腿間,都帶著纖細少年感的軀干,你簡直要當場落淚了:

這種身體,以后作為雄性,除了那些喜好正太的怪癖大姐姐,都不能吸引到多少異性吧!

要不是你真的了解他的為人,簡直就要以為他是故意的了。

怎么可以!

每一個部位,都精準地踩到你的雷點呢?

水手OL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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