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灰色街道的常客,男爵閣下靠前半個身位,他和你一邊向前行走,一邊向你接受者路邊的各種店鋪:
“這是灰色街道最大的產業。”
他指向道路兩旁,閃著霓虹燈牌的巨大店面。
這里的店鋪,門面都是用透明的玻璃作為隔斷,你在道路上行走,卻可以看到里面火爆的場景。
以桌子為單位,里面的貴族們分成幾桌圍成一圈。
桌面上以另一個穿著白色侍者服的人作為主持人,他手上拿著骰子或者紙牌,每一次骰子落地,紙牌掀開,桌上都會響起一陣驚呼。
有人喜氣滿面、撲上去拿走高高的籌碼;
有人急得面紅耳赤,舉起拳頭就想要武力解決困境,最后卻被幾位巡邏的黑裝壯漢架走。
你隔著玻璃看著里面的一切。
一塊玻璃的距離,里面仿佛是另一個人間。
男爵閣下站在你身邊,等你投過來疑惑的視線,他才施施然解釋道:
“白色大道的確可以滿足我們的大部分需求,但是有些特殊的,需要足夠多的不確定和對比才能凸顯出來的快樂,白色大道是無法提供的。”
他指向霓虹招牌上顯眼的逆十字架,接著說道:
“有需求,就會有市場。最開始的一批貴族,他們開辟了這個不被終焉之城規則察覺的小角落。在這里,我們用階位、身體、生命為籌碼,可以得到白色大道無法提供的,更加高級的享受!”
“贏者通吃,敗者失去一切——這就是灰色街道的規矩。”
男爵閣下嘴里說著和終焉之城絲毫不相干的話語,看神態,似乎已經習以為常。
他的確算得上是灰色街道的老人了。
你看著里面因為失敗,被狠揍一頓,像條死狗一樣被拖走的貴族們,受驚一樣后退了一步,難以理解的問道:
“他們,最后會怎么樣?”
男爵閣下對著你露出一個不甚尊敬的、輕佻的笑容。
雖然這副表情十分適合他那張油膩肥胖的面龐,但不得不說,這個表情來得很奇怪。
之前的他,為了拖住你,保持住你純真的好奇心,可都是用尊敬、慈祥、親切的面孔來面對你的。
即使多么正面的表情,用他失去管理的五官做出來,都顯得十分扭曲奇怪。
而現在,他終于用上了最合適的惡質表情,看著不奇怪了,這轉變也并未隱藏。
他看著你,就像是在看一塊已經落到盤子里的肥肉。
就差直接流下口水。
“您跟著我繼續往前走就知道了!”
他對你微笑著,擦了擦臉上的汗,繼續領著你向前走。
灰色街道上,開張最多的,永遠都是那些掛著逆十字招牌的賭坊。
你看到有人躊躇滿志的進去,有人志得意滿地出來。
出來的人面上帶著喜色,口袋里鼓鼓囊囊的裝著圓圓的籌碼。
他們和你一樣向前行走著。
直到來到下一個類型的店鋪。
同樣是玻璃隔斷的門面,只這個店鋪里面所展示的再不是熱火朝天的賭桌景象。
你看到有漂亮的女士,穿著帶蕾絲的女仆服裝,優雅交叉自己穿著黑色絲襪的雙腿,像是人偶娃娃一樣,乖巧地露出靚麗的微笑,注視著玻璃窗外,每一個路過的客人。
你對上了她的目光,那雙眼睛里黑沉沉,對著你露出了僵硬卻毫無疑問是血肉拉扯出的笑容,甚至對你揚手勾起了雪白的手指頭。
也或許她不是對著你。
你看到站在身前的那位贏家三步急做兩步,進了這一家店鋪,對著店主灑下一大把籌碼,然后抱起櫥窗里的女士,兩人相擁著往店鋪的后面走去。
后門的簾子落下,你就什么都看不見了。
“這是?”
你指著這家店,驚疑不定地看向你的引路人。
剛剛那短短的一幕里,值得你驚訝的點可太多了。
首先,這里櫥窗中的商品,不是死物,不是木偶,竟然由和你一樣的同族提供?
其后,店鋪的主人,不是作為終焉之城的木偶,竟然也是和你一樣的同族?
最后的最后——這家店出售的,竟然是性服務?
你想起之前賭坊里的荷官和打手,再看看這家櫥窗里對你拋著媚眼的男男女女,臉頰頓時漲得通紅。
男爵閣下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你的失態。
他盡力克制著、輕蔑地瞟了你一眼,還是盡到了自己引路人的義務,繼續解釋道:
“您看,大家用階位、身體、生命作為賭注,敗者失去一切,會被街道安排成為下一個店鋪的服務者——性服務、精神服務、肢體強化服務——他們就是灰色街道的商品;
而贏家,他們贏來的籌碼,就這樣,又回到街道的金庫里。
用創始人的說法——需求是需要被滿足的,貨幣是需要流動的,只要水開始流動起來,就再沒有人可以阻擋這一切了!”
男爵閣下驕傲地解釋道。
從言語來看,他對自己所歸屬灰色街道的一切,都充滿自豪。
你看著櫥窗里,新的女士穿著類似的女仆裝補進那個空了的展示柜。
你雙眼里映照著招牌上霓虹的光彩,顯得亮閃閃,很有興趣的樣子。
男爵閣下拍拍你的肩膀,作為街道的老人,對你勸道:
“別急,等我們走到末尾,都看過一圈,后面總有更好的;
就算后頭的那些你看不上,等你回來,現在有的這些都跑不了的!”
于是你們順著這條灰色石板鋪就的道路,繼續向前走去。
男爵閣下似乎對你有著無盡的耐心。
他盡職盡責地回答了你:
“那些白色的小藥丸是什么?”
“身體強化是怎么進行的?”
“這里的醫生有專業證明嗎?”
“店里售賣的貴族服哪里來的?”
“籌碼用完了怎么辦?”
“輸光了籌碼還能翻身嗎?”
“這里的賭場永遠都不會關門嗎?”
等等一些列瑣碎的問題。
在他的認知范圍里的問題,他都盡可能向你提供了答案。
你們就這樣一路走一路說著話,終于走到了灰色街道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