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始終不明白,內城針對白祭司的呼喚機制,到底如何運行。
你曾經想過,給皮格馬利翁換上一身黑貴族的衣服,或許可以隔絕這種呼喚。
但這個做法是否真的有效,你心里也沒數。
他像是唯一的那個例外。
在你打聽到的消息里,從來沒有一個白祭司,會被白塔渴求到,用呼喚攝住魂魄,無知無覺走向內城。
等你們回到住處,更大的打擊來了。
在你拋下一切,前去追趕皮格馬利翁的時候,被你拋下的一切里,當然也包括那件得來不易,價值八十枚金色籌碼的男爵服。
你發現問題的第一時間,就去向酒店的侍應生提出了尋找遺失物品的訴求。
木偶侍應生們態度溫和地受理了你的訴求,卻也同樣十分為難地暗示你,鑒于遺失物品的特殊性,找回的可能性不大。
你孤零零站在服務員面前,心里被懊惱與沮喪擠滿。
生活總是不會一帆風順。
就像是為了調和你們之前在灰街黑巷的行動過于順利,命運終于還是對你們出手,往里頭加了一點名為“坎坷”的作料。
你沮喪的回到了酒店定好的房間。
你站在紅木的房門前。
皮格馬利翁被你關在了房間里。
你帶著他進來酒店的時候,自然還是有木偶人服務員、侍從、巡衛前來阻攔:
“白祭司大人應該前往內城!”
“外城沒有為白祭司大人準備的居所。”
“您不該在這里的!”
“公爵閣下,您……”
他們一如既往前來阻攔你。
之前的你,被他們的三言兩語,以及手上銳利的長矛攔住。
而這次的你,一意孤行,頂著長矛上的鋒刃向前。
總不能真有木偶人,敢對公爵級別的黑貴族下手吧?
你對這一點也摸不準。
可是面上卻保持著蠻橫、無理取鬧、頑固的底色,面對鋒芒也絲毫不退縮。
于是長矛節節敗退。
你們在木偶人的環繞下,順利回帶到了預定的房間。
木偶人圍在你的門前“怎么辦”“如何是好”地討論了一陣。
他們終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后只好各自散去。
你從服務員那里找來了房間的所有鑰匙。
出門前,你謹慎的,將所有門窗全部反鎖;
又將皮格馬利翁用被子包裹起來,用繩子緊緊捆好,確定他不會掙脫;
確保萬無一失后,你才帶著鑰匙離開房間。
而現在你回來,卻站在房門外,躊躇著,竟然有些不敢開門。
你將手貼在胸膛上。
剛剛透支過的身體,胸腔里的心臟,還在“撲通撲通”穩定地跳動著。
新習得的,名為“恐懼”的感情依舊存在。
你恐懼著,門后其實空無一人。
你恐懼著,被呼喚著的皮格馬利翁,在清醒的時候,主動說要離開你。
你恐懼著,只有自己一個人面對這個世界的未來。
你終于還是打開了紅木的大門。
離開之前,皮格馬利翁被你捆成長長一條,躺在大床的正中央,像是一只結了蛹的白色毛毛蟲。
你推開門看,床上空無一物。
你慌亂的視線轉向離開前封閉好的門窗。
——陽臺的門半開半掩。
穿過透明度很高的玻璃門戶,你看到了探出房間的陽臺。
你牽掛的人,正站在陽臺上,眺望遠方的白塔。
“利翁!”
你心里一慌,一邊叫著他,一邊急忙向陽臺走去。
他這次并沒有神游。
聽到你的聲音,他自然轉頭,看向了你。
等你走到他的身邊,他順勢握住你伸過去的手。
這讓你安心了些。
他漂亮的眼睛里,倒映出你驚惶的影子。
他帶點兒安撫意味的,輕輕摸了摸你的腦袋。
“泰亞。”
他看著遠處的白塔,輕聲道:
“我想去內城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