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就這樣,一邊在無邊霧海里沒頭沒腦的亂走,一邊翻著過去的舊賬。
于是你知道,渡過斷崖的某一次,你用借口直走皮格馬利翁,獨自一人趕到沼澤邊。
他向你趕來的時候,心里也會慌慌的;
你還知道,你們在饑餓墳地,分享唯一的十字架,結(jié)果你少了一根小指頭。
他因此一直心懷愧疚;
至于在終焉之城,你像個瘋子一樣將他拴在你的房間里……
“見不到你的時候,會有點寂寞……”
他輕飄飄地評價著那段日子。
于是,一個想法在你的心臟里越來越膨脹。
那是你曾經(jīng)肆意嘲笑過隔壁伯爵閣下時候的話:
“結(jié)伴到底有什么好?愛你的人,即使不是伴侶,依舊會愛你;不愛你的人,做了伴侶,反倒會將你陷入不義之地……”
面對你的質(zhì)疑,伯爵閣下擺出過來人的老氣面孔,笑著回答你:
“儀式感這種東西,您要是不在意,自然不重要。對我和茱莉葉來說,是我們,而不是別的人做對方的伴侶——這個名義即使再是輕飄飄,依舊會讓我們想起來的時候,感到安心,這不就足夠了?”
“……”
“通過儀式的見證,在我和她的靈魂上套下‘永遠在一起’的祝福——這是我們夢寐以求的東西!”
現(xiàn)在依舊在游戲人生的花花公子,擺出少有的正經(jīng)面孔,這樣對你說道。
你還是不太懂伯爵閣下說的話。
可是,現(xiàn)在的你。
和白霧中陪伴在你身邊的他。
你再沒有讓他待在你身后半步的位置上。
第一次將他從身后拉到并肩齊步,皮格馬利翁還有些驚訝。
你聳聳肩,簡單的表示:
“免得你走丟了,我都不知道……”
對于你的質(zhì)疑,他少見的表達出了不快:
“我不會走丟的!”
這句話里,甚至進行了重音強調(diào)。
對于他少有的小情緒,你輕易地進行了對癥的安撫:
“你不是說過,讓我多看看你嗎?”
你攤手,用夸張的表情表達自己“真煩,明明是為了滿足你的需求才做出來的改變,怎么還得到了你的質(zhì)問”的不滿。
你希望自己可以惡形惡狀的。
偏偏那張嬰兒肥都沒有消失的臉蛋,即使加上你故意兇狠不耐煩的表情,也不過徒增三分可愛。
擺著可愛的負面表情的你,側(cè)頭看著身邊,因為你的話語而怔愣的皮格馬利翁。
他一時之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你的意思。
等他回想著,反應(yīng)過來,你就看到他耳朵根子微微泛紅。
要不是你觀察力敏銳,只看他那張白凈的冷白臉皮,真是什么都看不出來。
他臉上的表情甚至都沒有動搖,依舊是溫和的微笑,溫暖的眼神,你卻從中再次看出了一點羞赧。
他躊躇片刻,還是忍不住地向你確認道:
“泰亞,你說的,是之前在終焉之城的時候……”
啊,他想的沒錯!
你依舊是一臉的不耐煩:
“對呀,‘多看看我吧’——這不是你當初說過的話嗎?你老是走在我后面,我怎么看你啊?”
看到他隨著你的話語,漸漸亮起來的眼睛。
這家伙的心情也太好猜了吧……
你一邊在心里碎碎念不著邊際的東西,一邊努力忘卻自己在這個話題里的不自在。
人性的部分,就是如此麻煩。
你打開外頭那層堅硬的甲殼,將另一個人納入自身柔軟的過程,也是如此的難捱。
但是……
他好像,已經(jīng)在你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了。
從他傻乎乎握住你的手;
把安身立命的十字架分享給你;
將重要的靈魂之火交給你暖手……
你被堅硬的甲殼守護著,不受到一絲傷害。
他是保護你的甲殼。
也是擁抱著你,讓你安心蜷縮著、互相依靠的另一個生命。
只是到現(xiàn)在為止,遲鈍的你,靈魂上那個總是孤獨的小孩,終于開始意識到他的存在……
既然,你已經(jīng)可以從容接受自己的卑劣與自私;
那么,接受他溫柔的陪伴和美好的未來,應(yīng)該是一件更容易的事情。
你掙扎著,主動的,與他依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