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

“沙。”

是在熱砂上踩下腳印的聲音。

“呼~”

“呼~”

是風暴卷起風沙、從不止歇的聲音。

“嘎噠。”

“啵。”

“噠噠。”

是你的骨頭零零散散，撞擊他肋骨的聲音。

天上的日頭一成不變。

熾烈的陽光，卻是反色系的，光暈邊緣是一圈淡淡的淺藍，映照得廣闊天空一片白亮。

他腳下的，金色的沙漠則反射著冷冷的光芒。

你們行走在這樣的天空下，這樣的陽光中，這樣的沙漠里。

枯燥的徒步生活一成不變。

光明的沙漠之外，那血色的月亮，暗淡的夜景，真的都成了褪色的記憶，不仔細回想，就會被臨頭的風暴所吞噬。

你在他肋骨和手臂圍起來的小空間里，小心整理著自己的骨頭，每日三查，就怕除了無可挽回的小手指，又出一些別的差錯。

“噠噠噠噠。”

無聊的你，有時候會用可以活動的手指頭，輕輕敲擊他的肋骨。

“怎么了？”

他就會停下腳步，對著你歪歪頭，腦袋上冒出一個疑問的氣泡。

如果說是無聊了，想要耍他一下，未免顯得你過于幼稚。

好在頑劣的你，并沒有回答他每個問題的義務。

“^_^”

只要這樣，用一個敷衍的表情回復他就可以了。

他漂亮的骷髏腦袋不理解地歪了一下，最后實在不明所以，于是也會以微笑：

“^_^”

你們身邊環繞著兩個發光的氣泡。

明明是同樣的材質，同樣的內容，差不多的先后。

偏偏你怎么看，都覺得他的氣泡更大、更亮、更遠。

里頭的表情都比你的好看！

“噠噠噠噠。”

你不服氣地敲了敲他的骨頭。

他氣泡里的表情就隱沒下去，換成了字符：

“怎么了？”

你：“^_^”

只有一個笑臉存在的時候，你的笑臉自然是最好的那個！

好脾氣的骷髏先生愣了一下。

他將手指頭穿過肋骨縫隙，點了點你的腦袋：

“噠噠！”

他敲擊的力氣并不大，如果這手指頭不是骨質的，而是柔軟的血肉，大概和撫摸也差不了多少。

你卻不管這些。

他敲你了！

你文字泡里換了一個表情：

“つ﹏?”

他：“⊙o⊙？”

最后的最后，自然是兵荒馬亂之后，大獲全勝的你，和老實認錯再也不犯的他，互相陪伴著，繼續往無邊無際的沙漠里印上沉穩的腳印。

你從來沒有問過，類似“和我在一起，開心嗎”的問題。

一方面是，只能輸出四個字符的氣泡，并不允許你傳遞過于復雜的信息；

另一方面嘛……

作為壓榨的那一方，問出這個問題，難道不是自取其辱嗎？

當然啦，即便你真的問出口，他真的不客氣地回答你“不開心”，你也不會放棄壓榨就是了。

可是，那之后的你，心情也會截然不同。

即便是虛妄也好。

希望他對你的心情，和你對他的心情是同樣的。

和你需要他一樣的，需要著你……

你想到這里，突然間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預算又揮舞著手指頭，一陣猛敲他的骨頭。

“噠噠噠噠！”

“怎么了？”

他驚得停下腳步，再次問你。

你放置在骨頭堆上的腦袋“咔噠咔噠”一陣亂響，最后只回以一個印著“沒事”的氣泡。

很可惜，你從來沒有嘗試過真的問過他的心情。

如果你問出來，得到的結果，一定會出乎你的意料。

會讓你明白，他和你的期待，從來都一樣。

或許更甚，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