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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忒伊亞的長夜

第十一章納骨堂

此時,在王城地底最深處的納骨堂,一位青色長發的灰衣女性察覺了地面上的異動。但她只是抬頭望了一眼,又接著翻起身旁的古書。

她身上纏著厚厚的白色繃帶,此刻血跡斑斑,右手背至肘部的部分盡數被染成暗紅。

納骨堂里并不只有她一個人,在這個狹小的方型房間里,除了古樸的祭壇和積灰的書架以外,還在地上擺放著一口與周邊格格不入的白橡木棺材,它造型簡陋,工藝粗糙,除了四角釘著的長釘以外別無裝飾。棺材沒有合攏,自夾縫處不斷溢出的白色霧氣向上飄去,一路穿過納骨堂深褐色的天花板,融入大地。

雜亂的腳步聲在向下旋轉的深井階梯里回響,剛剛跌落下來的兩人來不及休息,他們需要盡快逃離這里。

“塞西莉婭姐姐……那個大叔不會有事吧?”阿蘭氣喘吁吁地說道,傷勢嚴重的他硬撐著身體走在前面,顯得踉踉蹌蹌。

塞西莉婭其實更加疲憊,她的魔力已經消耗殆盡,在落地時甚至連一瞬間的浮空術也施放不出來,著實跌在了地面上,昏昏欲睡的她根本沒有聽見阿蘭的提問。

薇薇安并沒有追殺過來,也許是被羅塞塔纏住了,也許是因為覺得自己并不值得為此動手。

螺旋階梯每輪回一周,都會有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通往未知的房間,但阿蘭和塞西莉婭并沒有注意到,他們只顧著向下趕路,就這樣誤打誤撞地來到了階梯的最底層,這里是一片散發腐臭氣味的水池,鐵門已朽爛地不成樣子,上方的石板依稀刻著“納骨堂”三個字。

阿蘭背著早已走不動路的塞西莉婭,步履維艱地穿過污水池,推開了鐵門。

“……你是?”

霎時間,強烈的視覺沖擊讓他腦中一片空白,他難以形容眼前的景象帶給自己的復雜感覺,棺木,祭壇,白霧,手捧古書側立的赤瞳女性,以及她裹著繃帶的圓潤曲線,這一切都讓他呆立在那里。

“AOI,是我的名字。”那位女性平靜地說,甚至沒有看向狼狽的兩人。

“嗯,謝謝?!卑⑻m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道謝,他趕緊避開能看到AOI的位置,找了個書柜間看起來比較干凈的角落,將背上已經沉沉睡去的塞西莉婭小心地放下。

阿蘭站起身,隨手翻了翻書柜上積灰的古書,一打開書頁,潮濕的霉味就發散出來,阿蘭看了幾頁,都是他不認識的文字,也沒有配圖可供揣摩,只好把書放回原處。

AOI依然在閱讀,理解書籍上的古文字對她來說并沒有難度,她似乎在尋找什么,有時會望向那口粗糙的散發出霧氣的棺材,隨后再翻動幾頁。

也許塞西莉婭會享受這種圖書館般的氛圍,但看不懂書的阿蘭只覺得這樣的寂靜如同拷問,但他還不敢和AOI直面對話,只是試探性的隔著書柜問道:“你是忒伊亞的國民嗎?呃……AOI?”

“不是?!盇OI迅速而簡短地回答。

“那你為什么要來這里呢?”阿蘭見她并沒有表現出厭惡或煩躁,大著膽子繼續問道。

“任務?!卑⑻m從她的語氣中聽不出什么感情的波動,他想到塞西莉婭也曾經說過自己承接了什么委托,也許是同一件事。

“是指探索忒伊亞王國嗎?”

“嗯。”AOI又翻了幾頁書。

“真巧,不知道該不該說,其實我們的目的也是這樣的。這地方真詭異啊,之前在冰洞里就見到一位大法師的尸體,進入霧里之后,一路上又都是死人,真是可怕,不過這些AOI應該也見到了吧?”

阿蘭的話匣子一下子打開了,雖然對方并沒有對他表現出像塞西莉婭一樣的熱情,但是這幾天經歷的事情太多,此刻他又承受著生死難測的重壓,有太多想要傾訴的事情,此刻這位冷淡寡言的人做聽眾再合適不過了。

“見過那個法師?!盇OI說著望向了自己的右手,她張開五指活動了一下,又擰成了拳頭,發出了咔噠的聲音,只是上面的血跡已經干涸了,并沒有滲出血來。

“是嗎?那死狀真是讓人害怕啊,殺死他的一定是個巨大的怪物,以前村里魔物入侵的時候,我看到過它們殺人的樣子,一爪子就撕下一大塊血肉,但是能直接把人咬穿的卻沒有。而且那位大法師不是很強大嗎?使出的魔法連塞西莉婭都說很厲害,就是那個流什么火來著。連那種魔法都不怕,一定是個變異的怪物對吧?AOI有見到它嗎?”阿蘭滔滔不絕地講起來。

“也許吧?!盇OI含糊地回答說。

“那你還能沒事,真厲害。說到怪物,忒伊亞的王女薇薇安,也是十足的怪物,她害死了忒伊亞所有的人,這片濃霧就是她造出來的,還附帶了什么奇怪的東西會讓人變成野獸,害死了塞西莉婭姐姐的爹爹。而且她一點都不知道悔改,現在還想殺了我和塞西莉婭姐姐,連那個大叔可能她都不放過,一定要阻止她才行?!卑⑻m越說越激動,一拳砸在了書柜上,揚起的灰塵把他嗆得咳嗽起來。

“阻止,是要殺了她嗎?”AOI不緊不慢地問道。

“咳咳咳……對呀,我和塞西莉婭姐姐是想這樣做,但是她太強了,我們盡力也打不過她,多虧羅塞塔大叔我們才能逃到這里,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等塞西莉婭姐姐醒來,我們就要殺回去,我就不信沒有打敗她的辦法?!卑⑻m義憤填膺地說。

“就到這里吧?!盇OI合上書。

“嗯?這句話是什么意思?”阿蘭有些不明就里地問道。

AOI打開納骨堂另一側的鐵門,離開了房間。

阿蘭還想再問什么時,那個女人已經消失了。

“真奇怪,我還沒有問她是怎么到這里來的,從這里要怎么出去呢??偛荒苷娴脑倩厝ズ湍莻€王女戰斗吧?!彼悬c灰心,繞著房間又走了幾圈,最后坐到了塞西莉婭的身邊,蜷縮著睡了過去。

而在隔著書柜的對面,那口白橡木棺材靜靜等待著,夾縫處溢出的裊裊白霧像是烽火一般。而不久后,當塞西莉婭和阿蘭將它撬開時,里面那具冰封尸體的美將會把他們深深震撼,正如忒伊亞之王在他命定的小島上所經歷的一切。

月夕歸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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