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知曉陛下想要的是何物,只要陛下按照與主子約定好的那般履行,奴自然會交出陛下要的東西。”宋嬤嬤面色平靜地說道。
盛天佑被宋太后的死打了個措手不及,現下只想將剩余的半塊虎符拿到手,可心中又期待著陸定遠能為自己與宋嬤嬤周旋,畢竟他作為公證人說的話在宋嬤嬤那也有一些分量。
靜等了半刻鐘,也不見陸定遠開口,盛天佑也拉不下帝王的臉面去求宋嬤嬤,只能應下宋太后生前題好的交換條件。
見盛天佑蓋好國印將卷軸交到陸定遠手上后,宋嬤嬤向盛天佑提出了請求:“陛下,東西稍候便有人呈到陛下面前,奴想請旨隨侍主子,謝陛下成全!”
話音剛落,宋嬤嬤便口吐鮮血,當場氣絕身亡。
陸定遠看著決絕喪命的宋嬤嬤,心中已大概知曉她此舉是何意了。
盛天佑蹙眉對旁觀的陸定遠說道:“愛卿,今夜鬧這一遭你也累了,回府歇息吧。”
“明日準備迎清怡入府,雖說太后有懿旨不許鋪張,但朕希望清怡身為郡主的臉面你能給她,愛卿可否能做到?”
盛天佑話里明晃晃的警告之意聽得陸定遠厭煩不已,然面上還是恭敬地答道:“陛下寬心,臣與內子定不會怠慢了郡主。”
說完后陸定遠在盛天佑的拂手示意下退出了正陽殿,與趁夜趕來的盛清怡打了個照面。
“定遠哥哥?”盛清怡不知盛天佑著急讓殷緒宣自己進宮是出了何事,竟連陸定遠也深夜傳召了。
“郡主,陛下在等你,臣先行告退。”陸定遠說完與盛清怡身后的殷緒相互頷首后大步離開。
快馬加鞭趕回相府已是丑時一刻,一直守在正廳的吳伯一聽是自家主君回來了,連忙趕去迎接。
“府中可有異動?”進入正廳后陸定遠解下了身上的黑色大氅交予吳伯問道。
吳伯接過大氅撣了撣毛發上沾染的雪答道:“有一探子從處暑院翻墻而進,已被林謙兄弟擒獲,奴已將人捆至暗牢,主君可要去見?”
“先審著,傳令下去,明日清怡郡主入府,以納妾之禮備好,不可鋪張,著人將白露院隨意布置一番即可。”
“另外,膽敢妄議夫人者,拔了舌頭發賣出去。”
陸定遠說完便往正廳后院而去,直奔霜降院,吳伯微愣之際便不見了主君的身影,他忘了說夫人半個時辰前就已經醒了。
急忙來到霜降院,本以為會是漆黑一片,沒想到正廳卻是燈火通明,而原本應該在安睡的人兒正披著雪貂靠坐在主位上。
很顯然,她在等他。
陸定遠步入正廳到爐邊暖了下手,然后才走到慕微微身邊坐下輕聲問道:“怎么醒了?”
慕微微裹緊身上的貂皮披風看了眼守在門口的府衛,小聲說道:“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聽見你說出了什么事,我又去問了吳伯,他不肯說。”
能讓吳伯守口如瓶的必然不是什么小事,慕微微也沒強制要求吳伯一定要告訴自己,她便又回了霜降院。
只要陸定遠回來了,他必然會到這兒來,因為她賭的就是他在意她們母子的安危。
陸定遠也沒想瞞她,既然認定了夫婦一體,那身為他的妻子,自然該與他共進退同榮辱。
“是我交代的,以防走漏風聲引起不必要的慌亂。”陸定遠說著便給自己和慕微微倒了杯熱茶。
接過他遞來的熱茶,慕微微將茶盞捧在手心里暖手,而后好奇又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我能知道宮中出了何事嗎?”
“太后歿了。”
陸定遠剛說完慕微微就嚇得差點將手里的熱茶灑了,但也已經顧不上其他的了,隨手將杯盞往桌上一放,起身來到陸定遠身邊小聲問道:“怎么這么突然啊?那盛清怡后日不是要入府嗎?陛下怎么說啊?”
太后仙逝是國喪,按照大盛的禮法是民間三年內不得行嫁娶之事,三年時間不短,盛清怡能等得了?
“明日晌午過后清怡郡主便要入府,太后生前留有懿旨不許大辦,因此你只需隨意裝點下白露院即可,府中別處不可見紅。”
陸定遠說完喝下熱茶后起身為慕微微攏緊了雪貂,眼里難掩柔情地望著她。
慕微微不自在地避開他的與他相交的視線,疑惑地問道:“可按著大盛禮法,盛清怡不是應當要為太后守孝三年嗎?她在此時入府,就不怕言官彈劾皇室罔顧禮法,行事不端嗎?”
宮闈秘事,陸定遠不想說出來污了她的耳朵,只是隱晦地提了句,“這是陛下親允的,至于太后喪禮之事,另有說法。”
慕微微心中頓時閃過一個大膽的猜想,若真是如此,皇帝就真的是對盛清怡情深義重,為了她都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韙了。
“嚇到了?”
陸定遠知她聰敏,應當猜到他話中是何意了,伸手將她有些冰涼的手握住,企圖為她回暖點熱度。
慕微微還沉浸在自己的猜想被證實的震驚中,心里暗嘆這皇帝未免太過忘恩負義,還未來得及察覺陸定遠的小動作。
“主君夫人,柏哥兒醒了,正在找您二位。”
琳娘著急地從臥房而來,甚至來不及稟報便闖了進來,見到兩位主子似乎正在說重要的事,自覺失態地低下頭,不敢再去看兩人交握的手。
聽到兒子醒了,慕微微幾乎沒有半分猶豫地便要回臥房去哄崽,用力想抽出被握住的手卻反遭被握得更緊。
慕微微秀眉微蹙地看向他,這人是怎么回事?
自今晚用過晚膳后便總是對她動手動腳?還黏人得緊?
“走吧,我同你一道去。”
陸定遠反客為主,在慕微微愣神的那一刻便牽著人走出正廳,穿過旁邊的拱門進入臥房。
房里已經亮起了燭火,九娘正耐心地陪著小人兒,企圖哄他開心。
掛著兩條面條淚的陸青柏在看見娘親的第一時間便要從床榻上滑下去,九娘利索地抱起他將他放到慕微微懷里,接著和琳娘自覺地退出了臥房,把空間留給一家三口。
“娘去哪兒了?爹也不見了。”
陸青柏紅著眼委屈地將小腦袋趴在慕微微的肩膀上,兩只小手圈住了她的脖頸,生怕慕微微再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