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楊星辭抬起頭來,漂亮的眼睛直直盯著清無,神態(tài)堅定,語氣溫柔又有點抖:“姐姐方才不是問我,回來是做什么事嗎?確實有一件很要緊的事?!?/p>
清無沒說話,楊星辭呼出一口氣,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繼續(xù)說道:“我……我心悅小清姐姐,希望小清能給我一個機會,我想與你共度余生。”
這句話說完,楊星辭的臉頰一片薄紅,連帶著脖子和耳朵都是緋色,長時間不敢眨眼,讓他的眼眶中都帶了水色,瀲滟如波,明明很緊張卻依舊強撐著不挪開視線。
清無笑了一聲,點了點桌子說道:“你還是先喘口氣吧,別憋壞了?!睆膭偛诺浆F(xiàn)在,楊星辭都憋著氣呢,眼尾都紅了,顯得可憐又漂亮,清無怕他再不換氣會暈過去。
楊星辭緩緩?fù)鲁鲆豢跉?,慌亂地轉(zhuǎn)頭,幾息之后漸漸平復(fù),又轉(zhuǎn)過來認真地說道:“小清,我說的都是真的,離開這里后,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p>
“你還是叫我姐姐吧。”清無看了一眼楊星辭,語氣也帶了點認真,“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可是,星星,我從未想過成親,此生也不會離開喜樂鎮(zhèn),我只想守著太奶奶,守著酒樓過一輩子?!?/p>
情愛對于清無來說太淺薄了,還不如明天吃什么飯重要,清無不想也不會在這上面花心思浪費時間,無論在哪個世界,清無都不會跟某個人共度余生,她更喜歡一個人,太多世界有太多有趣的事情了,她無法理解為什么會那么多癡男怨女陷進情愛中,也沒興趣研究和體驗。
聽到清無這樣說,楊星辭漂亮的眉眼頓時變得黯淡起來,臉上也帶了幾分挫敗,他低著頭不知道想了什么,重新抬頭說道:“姐姐,我明白了,日后等我解決了自己的問題,也想一直留在這里,守著你,可以嗎?”
“你……”
清無剛說了一個字,楊星辭立馬打斷:“姐姐,別趕我走,我什么都不做,只想待在你附近,不會打擾你的,也不行嗎?”
楊星辭眼尾似乎都落了下來,顰著眉頭,眼中全是乞求,一幅可憐巴巴的樣子,讓人不忍心說出拒絕的話。
“這里本就是你的故鄉(xiāng),你想留下就留下吧。”清無嘆了口氣,到底沒說出太讓楊星辭失望的話。
果然清無說完后,楊星辭順利又神采飛揚起來,俊美的五官更添了幾分色彩。
幾年不見,當(dāng)初安靜害羞的小孩變得狡黠了,都會用美人計了,清無搖頭,怪自己立場不夠堅定。
又坐著聊了會天,楊星辭就走了,清無覺得他看起來挺忙的,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像是特意趕回來只為了對清無說這幾句話一樣。
楊星辭甚至沒有在喜樂鎮(zhèn)多呆,直接離開了這里,清無看到他坐的馬車很大,周圍還跟著不少人,對他都很恭敬,有幾個身手不凡,應(yīng)該是護衛(wèi)。
來去匆匆的楊星辭沒有給清無的生活帶來多大改變,他就像夏日里吹過的一陣清風(fēng),無波無瀾。
至此以后每年夏季,楊星辭都會回來一趟,什么都不做,只是跟清無說說話,清無忙的時候,他就安靜地坐在角落看著,好幾次清無都覺得楊星辭看起來很疲憊,想跟他說太累就別回來了,每次還沒開口,就先被他乞求的神態(tài)打敗。
如此過了七八年后,楊星辭似乎才完全解決了自己的問題,回到喜樂鎮(zhèn)再也沒有離開,像他說的那樣,守在清無身邊。
平淡的日子依舊過著,太奶奶一年比一年高齡,身體卻沒有蒼老,還是那么精神抖擻。
每一年太奶奶的生辰,清無都辦得特別盛大,只為了讓她高興。尤其是八十歲九十歲這樣的整壽,更是隆重,請戲臺唱上一天不說,這一天天外來客酒樓所有的飯菜都會打八折,每個來買東西的人,只要說一句祝壽的吉祥話,就能免費領(lǐng)取一份精美的糕點,晚上更有煙花盛放,直到深夜,每一年太奶奶都很高興。
今年太奶奶的百歲壽辰,清無和121摩拳擦掌,決定要辦得更好。
一大清早開始,太奶奶就被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清無給她特制的衣服,戴上首飾,頭發(fā)花白的太奶奶,滿臉慈祥,端坐在那里,像個老神仙。
作為喜樂鎮(zhèn)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百歲老人,太奶奶的壽辰備受矚目,連縣長大人都親自來家里拜壽送禮。
外面更是請了大魏朝最好的戲班子,從昨天就開始唱了。清無大手一揮,在天外來客酒樓擺流水席,連擺七天,所有來吃的人都免費,想吃幾頓吃幾頓,七天都來也行,每個人臨走時還有點心糖果可以拿。
想到太奶奶是認識字的,清無在酒樓門口擺了一張桌子,讓人把每個來吃飯祝壽的人說的吉祥話都寫下來,作為禮物送給太奶奶。
中午,清無推出了一個三層高的精美蛋糕,最下面是用奶油制成的喜樂鎮(zhèn)的樣子,第二層是太奶奶和清無,還有其他楊家人的翻糖小人,最上面是壽桃和一個大大的壽字,這是121精心挑選的,蛋糕推出來的時候,驚呆了現(xiàn)場的所有人,太奶奶也驚喜不已。
大蛋糕被分吃干凈,每個分到的人都覺得自己沾了喜氣,這樣漂亮又好吃的蛋糕,他們從來沒有吃過。
等到晚上的時候,熱鬧不減,驚喜不斷,圍著喜樂鎮(zhèn)的那條小河放滿了一盞盞寫上祝福的花燈,清無挽著太奶奶也放了一盞。
放完花燈,清無又拿出一百個孔明燈,分給大家,每個孔明燈上可以寫上自己的愿望,不一定非要寫祝壽詞,不會寫字的可以找酒樓的人免費寫。
寫完點亮,所有人一起放飛孔明燈,一個個孔明燈越飛越高,如同一顆顆星星,帶著大家的心愿和祝福,下一刻,煙花綻放,壯麗絢爛,猶如夢境一般美好。
“太奶奶,今日你高興嗎?”清無拉著她的手,問道。
太奶奶拍了拍清無的手,笑著說:“高興,很高興,有小清在,我每一天都很高興,謝謝小清?!?/p>
“這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太奶奶高興,就是我最大的心愿?!鼻鍩o靠在她肩膀上,輕輕說道。
“那小清開心,就是太奶奶的心愿,我希望不管在哪里,不管什么時候,小清都能開心?!碧棠痰哪抗庾冯S著夜空中的孔明燈,似乎想分辨出哪一盞是自己放的,找不到后喃喃道。
百歲壽辰過了沒幾天,太奶奶拉著清無溫聲說道:“好孩子,這些年來我過得很幸福,一百歲也活夠了,有點想我那重孫女小清了,她……還好嗎?”
清無微微怔住,121也被嚇了一跳:“她……她……她怎么知道的?!”
沒有理會121,清無握緊太奶奶的手,點點頭:“小清已經(jīng)去另一個世界了,她會過得很好,因為放不下太奶奶,才會請我來,她希望您一生幸福安康。”
“那個傻丫頭,”太奶奶笑了一下,眼眶濕潤,“小清該想我了,讓我去找她吧?!眹@了一口氣,太奶奶慢慢說道。
清無理了理太奶奶鬢邊的白發(fā),輕聲說道:“好?!?/p>
“好孩子,謝謝你?!碧棠棠罅四笄鍩o的手,說完后緩緩閉上了眼睛,她揚起嘴角,眼尾似有淚光滑落。
太奶奶離世半年后,清無讓121也離開了這個位面。天外來客酒樓這些年被清無慢慢交到了楊雨秋手中,楊雨秋長大后性格跟她娘一樣強勢,也許是在清無身邊呆久了,又多了幾分堅韌和處變不驚,
清無給楊雨秋留下了一些心腹和保命的東西,一年后選擇了脫離世界,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也沒有留下的必要,安居樂業(yè)這些年也夠了,是時候換個世界找點其他事做了。
離開位面的清無不知道,在她脫離世界的當(dāng)天,楊星辭選擇了自我了結(jié),他讓人把自己葬在了清無的墳?zāi)古赃叄菞l紅繩手鏈依舊安然地戴在楊星辭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