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用力掐著手腕，逼自己冷靜下來。
“媽。”她輕聲喊了句，生怕刺激到媽媽。
媽媽扭頭看向她，被疾病侵蝕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小遙，你實話告訴媽媽，你是不是已經跟程嘉衍離婚了？”
路遙身子一顫，眼中不自覺露出心虛。
“沒有?！彼龘u了搖頭。
“你別騙我了，兩年前你說程嘉衍要娶你，花重金把我轉到這家醫院，到現在我才知道咱們家都破產了他們為什么還愿意履行婚約！”
林婉消瘦的身子幾乎被風一吹就要倒，可她還是強撐著等到路遙來，想親口質問她。
“媽，我都說了程嘉衍不圖咱家的錢，是真心喜歡我，而且我們沒有離婚，你放心吧。”
假話說多了連她自己都信了。
然而林婉卻紅了眼，心疼的說道：“你還要瞞我到什么時候，我要是知道你為了我的病去低三下四的求程家人，我寧可死在兩年前！”
她一激動，身子差點栽倒天臺外面。
路遙的心像是在坐過山車一樣，瞬間提了起來。
“媽你說什么胡話呢！”她尖叫一聲，急忙想沖過去救下媽媽。
然而林婉卻沖到天臺邊緣，死死扒著欄桿，厲聲吼道：“路遙，你爸爸已經被錢逼死了，我不想你也因為錢犧牲自己的幸福，媽媽從來沒想過拖累你，你答應我，離開程家，我這病不治了！”
“媽，我……”路遙的心揪成一團。
“我會離開的，但不是現在?！?/p>
就算舍棄尊嚴，她也要堅持到媽媽病好的那一天。
然而林婉卻等不及了。
她搖搖頭，決絕的命令道：“我要你現在就跟程嘉衍分開！”
路遙從沒見過她這樣固執，隱約察覺到有些不對。
“是不是有人和你說什么了？”她詢問道。
林婉的神色果然有了變化，她痛苦的看著路遙，絕望說道：“我已經知道你為了救我故意勾引程嘉衍，逼他娶你的事，媽媽也知道這兩年你過得不開心，傻孩子，媽媽的病治不好的，你為自己活著好嗎？”
她恨自己得了這要命的絕癥。
如果不是她，驕傲了半生的路遙何苦淪落至此。
都怪她！
“你答應我，不然我就從這跳下去！”林婉變得瘋狂，欄桿被她晃得吱吱直響。
路遙的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想也不想的說道：“我答應你！”
剎那間她紅了眼眶，命運為什么要如此折磨她們這對母女？
媽媽的病是治不好的，就算砸下一座金山也不過是讓她不太痛苦的多活幾年。
路遙答應了林婉的話后，她終于走下了天臺。
路遙緊緊抱住媽媽，她知道，一旦停了藥，媽媽將活不過半年。
“媽……”
“小遙，媽媽只想讓你幸福?！绷滞駪z愛的摸了摸路遙的頭，憔悴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
路遙飛速撇開了臉，淚水奔涌而下。
回到病房后，林婉愉快的收拾起行李，她甚至哼起了小曲，狀態仿佛病已經治好了。
路遙幽幽看著她的身影，眼底夾雜著復雜的神色。
母女二人很快辦理好了出院手續，打了輛車回到公寓里。
等到哄著林婉睡下后，路遙才有心情處理起自己的事來。
打開手機，赫然出現幾十條未接來電。
她愣神的功夫，程嘉衍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你去哪了？”
他的聲音低沉，一聽便知壓抑著滿腔的怒火。
路遙恍了下神，生出一絲他竟然在乎自己的幻覺。
但很快她清醒過來，反問道：“我們已經離婚了，去哪里是我的自由。”
“路遙你想造反是吧，再敢反駁我一句，我就撤走醫院的大夫！”
見他又拿媽媽的病情威脅自己，路遙徹底繃不住了。
“程嘉衍，你就是個混蛋！”
她怒吼一聲，要把這兩年來憋著的怨氣全都發泄出來。
她渾身都在發抖，接連的打擊已經令她瘦弱的身體承受不住。
恍惚間，她竟覺得自己這兩年來活成了個笑話，為了程嘉衍，為了錢，連尊嚴都不要。
兩年了，到頭來她一無所有。
就連媽媽都要離開她了。
電話那頭，程嘉衍愣住了。
路遙從來沒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過話，她向來是低眉順眼，不管自己提多過分的要求她也不敢忤逆自己。
今天怎么了……
罵完以后，路遙干脆利落的掛斷了電話。
聽筒里傳來嘟嘟聲，程嘉衍的火氣騰一下冒了出來。
還沒有人敢掛斷過他的電話。
然而等他再打過去，路遙已經拉黑了他的號碼。
“好。”他冷笑一聲，準備讓路遙知道得罪自己的代價。
“聯系公關部，把照片放出去。”他冷聲對秘書吩咐道。
“程總……照片好像出了點問題。”秘書磕磕巴巴的對程嘉衍說道。
秘書頂著程嘉衍要殺人的目光，指了指照片上的男人。
“這人好像不是我們請的演員?！?/p>
“再說一遍？”程嘉衍挑眉，深邃的眸子里滿是戾氣。
他直勾勾盯著照片，里面的男人與路遙親密接觸，結果說他們不是演的？！
難怪她敢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原來是有人在背后撐腰！
呵，她的膽子可真大啊。
“備車，推掉今天所有的會議，我出去一趟?！?/p>
他要當面問清程路遙到底勾搭上誰了，難怪當初他提離婚的時候她答應的那么干脆！
程嘉衍向來是驕傲而自我的，他看不上的東西也輪不得別人去搶。
就算他不喜歡路遙，但兩人好歹認識了二十多年，路遙早就成為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連他自己都沒發覺，他竟然會害怕有一天路遙真的離開自己。
他親自開車，一路疾馳來到了公寓門口。
按下門鈴，開門的一剎那，他抬眸，冷笑著看向路遙。
“你怎么來了？”
路遙詫異的看著他，本能的擋在門口，不想被自己媽媽知道程嘉衍的存在。
然而程嘉衍卻誤會成了她在心虛。
他的目光越過路遙朝里看去，見臥室的門緊閉，里面傳來動靜，他的臉色當下黑了下來。
“不歡迎我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推開門，邁步走了進來。
路遙沒想到他會這么無賴，但她想起媽媽的話，于是決定跟他好好談談。
“你來得正好，我有事跟你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