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多年后,我依稀記得他對我笑時的眼睛,那么溫暖。
故事發生在初中的時候,我一個獨自回鄉下的路上,坐大巴是我比較快的路程,我帶著沉重的行李箱,等待著大巴車的到來,驕陽似火,正值夏季,汗從我的脖子流淌下來,順著皮膚紋理來到了上衣,后背黏黏的一點也不好受。
行囊里竟然也沒有帶藿香正氣水之類的玩意,焦急的等著大巴,心里不禁想開始罵人,差不多又等了十幾分鐘,大巴終于來了,進了大巴心里的燥熱被沖刷了下去,付了錢告知了我去的目的地,不過我的心又開始不舒服了,腦子告訴我應該馬上都睡過去,原因是我暈車,車上那種難聞的氣味讓我只想嘔吐,趁著別人注意不到我,我干嘔了好幾聲,又要把聲音放小,怕影響到別人,坐我旁邊的是一位姐姐,年齡也才二十幾。
她看我嘴唇發白,給我遞了顆糖——還是葡萄味的。她跟我說可以深呼吸,能緩解很多。她說她也很暈車,所以每次上車第一件事就是先吃塊糖,在進行深呼吸,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下。我一直沒睡進去,鼻子像是被某種東西壓制住了,呼吸不順暢,空調味道也入侵到了我的大腦里,難受,想吐,是我想出來的現有詞。我的意志開始消沉模糊,身子有些發燙。
旁邊的姐姐早在幾站前就已經下車,分別的時候她對我說了一句:小弟弟,我下車了,難受要跟司機或者采票阿姨講哦。我似乎很努力說了一句謝謝和再見,只是聲音小的我自己都聽不見。我一度認為是我沒有說過。或許她聽到了。
之后我是被前座的阿姨叫醒的,她說她一回頭就看見我臉慘白的,嘴也慘白的。難受的很。阿姨趕忙把我叫醒,她對我講:孩子,睡不得的啊,別睡。轉頭問采票的阿姨到哪了,阿姨回了句快到鎮上了,到鎮上立馬放下來找診所。
我是被一個大哥哥背過去的,還有那個叫我的阿姨也下來了,下車的時候司機和采票阿姨說了句讓我還是很感動的話:慢些昂,我們一車子的人就停這等你們。
后來我才知道,因為我的緣故硬生生將大巴車變成了長途客車。
早在大巴車上,就有叔叔給我拔了暑,剛開始拔,就開口說我中暑怎么中的這么厲害,邊拔邊說,說沒拔幾下就已經快黑了,這很嚴重了。
當我進入到診所時,我就知道我又活了過來了,清新的涼意褪去了我身上的浮躁,我的喉嚨在接觸水的那一刻又活躍了起來,雖然在接觸水之前我喝了一瓶藿香,但這并不妨礙我。診所的醫生告訴我要多休息一會,我抓住背我過來的哥哥的衣角,跟他說我們回車上,他蹲下來看著我說,真的可以嗎?我點了點頭,他笑起來,摸了摸我的頭發,我看見他含笑的眼睛。
“小瞧你了,看你年齡小,結果你真是個男子漢。”
他的話在我那個年紀,我很受用。他的話也給我帶來了很大的努力。明明是從未見過的陌生人,總會有人帶著善意去理解他人。
后來我一上車,不是給我吃橘子,就是讓我喝水。我才知道這個世界并不是都是陰暗的。總有那些人會用自己的善良去感化旁邊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