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顧荀之和黎國公主的事跡,這得從高湘小時候說起,高湘從小和東籬青梅竹馬,東籬看著她長大,偶然在廢棄的緋族村里結識顧荀之。
那時候,顧荀之意授高湘為徒,奈何高湘從小養尊處優,個性懶散并無學道之心,也不知從何開始,高湘莫名其妙的與顧荀之頻繁接觸。
一回生二回熟的,顧荀之如今反而成了高湘府邸上的常客,府上的下人們已經把顧荀之當成了熟人般,對外稱是公主的授業恩師。
如今永定王平定齊國的攻勢,也無暇顧及東籬世子,尋常百姓見到這位只會敬而遠之,黎國的皇親國戚被冠上混世祖稱號也是有原因的。
白衣少女今晚留宿在漪夢樓,只從風月場所里聽聞了個大概高湘的來頭,殊不知,這幫嫖客竟不知樓上就有一位黎國的皇親。
東籬似乎對世人的嗤之以鼻習以為常,正在閣樓的雅間和顧荀之喝著花茶釀的酒,身邊有兩位風塵女子服侍著,好不愜意。
少女穿著男裝打扮太過惹眼,吸引了大半青樓女子,在樓下已經引起其他嫖客的不悅,再加上頭魁露露不在,來自四海八荒的人都急不可耐。
“啊!”有張客桌連桌上的酒肆,美味佳肴都不管不顧,掀翻了桌布將旁邊正在服侍白衣少女的女子都嚇到了。
“老鴇人呢!我們慕名而來,怎么連頭牌都不出來待見!”
滿臉油頭的胡子大叔爆出了粗俗鄙陋的嗓音,噴了隔壁少女一桌子口水,少女嫌棄地看著這被弄臟的飯菜,本來心情好好地聽著各位美貌姐姐插科打諢來著,結果卻被隔壁的大叔掃了興致。
白衣少女一時氣不過,用靈力施了個定身術。
等老鴇過來時,那張客桌的人都一臉奇怪地看著站定在桌邊的大叔,他神色霎時變得慌張。
“是誰?是誰在作怪?有、有、有妖怪!”
“哈哈哈哈!定是他喝多了,老鴇,他此刻想那頭牌想得緊呢,話都開始胡說了!”
另一位嫖客看似是胡子大叔的朋友,拿起了還未被掀翻的酒杯想讓他消消氣,怎料剛一碰到他的肩膀,這位胡子大叔立馬像尊雕像,一動不動地倒地不起!
砰的一聲,嚇壞了眾多人,這下連四海八荒的客人都被嚇到了,有些人還真以為有妖怪,也不聽老鴇討錢的吶喊聲四處逃竄。
樓下的驚叫聲驚動了顧荀之他們,等他們出來時便看到了這樣亂成一團的景象,偏偏一位白衣少年不咸不淡地靜靜坐著,在一群人中特別顯眼。
盡管有一段距離,東籬一眼就看出靜靜坐著的就是顧荀之帶來的那位白衣少女,頭魁露露見到樓下的場景也被嚇得不輕,“世子,這該怎么辦?”
“放心露兒,畢竟漪夢樓聞名于堰城,這可不能砸了自家的招牌,老鴇這邊我會幫忙出點份子錢的。”
東籬世子的視線自頭魁出來時就沒離開過白衣少女,他的嘴角夾雜著一絲淡淡的揶揄意味,將一袋沉重的銀子放到露露手中后,還未等露露欣喜若狂地感激他,他已經視無旁人地走到樓下,那位白衣少女的身邊。
“是東籬怠慢了,還未知閣下叫什么?不如請閣下來府上一敘,好彌補今晚漪夢樓的過失。”
白衣少女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站在樓上的顧荀之,內心猜想這位來頭肯定不簡單,不僅認識妖靈之首顧荀之,連此時此景都能應付,不是官宦人家就是皇親國戚,一個千百年的妖王來黎國之都,這妖王其中的如意算盤不是那么容易探測的。
思忖至此,她淡定自如笑道,“謝過東籬兄了。只是我兄長顧荀之不知允不允許呢,東籬兄喚我小顧即可。”
“小顧姑娘,在下和荀之他并不分彼此,你們遠道而來就暫且搬入在下的府邸一敘也未嘗不可。”
妖王顧荀之因千年靈力在身,耳力非常好,遠遠地就將東籬和少女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他慢悠悠地來到兩位旁邊,慢悠悠道,“東籬,你實在太過客氣了,莫不是想找我回去繼續貪杯?”
顧荀之陰陽怪氣的聲音,白衣少女卻聽不出來,徑自地說道,“那就謝過東籬兄了,咱們走吧!”
東籬一聽內心一陣蕩漾,作勢帶路先走在前頭,“這邊先請。”
顧荀之見東籬走遠,眼神帶著不明情緒地看著她,“小顧?”
她尷尬地看著他,“你都聽到啦!這不是為了方便大家伙兒一起稱呼嘛?我發現原來都得有個名才能適應這個世界呢。”
“那你為何不叫小白呢?”
“顧兄在黎國的名號我雖然未知,但是自從認識你我就覺得你很了不起了,所以適才就忍不住高攀一下而已。”
顧荀之和她走出來后,也不計較這小小的莫須有的關系了,“談何高攀,如今行走江湖你我身份只是平等而已。”
若不是為了純菁殿下的感恩戴德,不能忘了神君的教誨,這馬屁她真不想拍。佛法有云,眾生若皆苦唯有自渡,此行有緣識得此妖王,雖妖術邪魅卻還心存一絲善德,既然如此,她留下來或許還能幫他和眾生一把。
世子府邸
少女被邀進了東籬偏殿,顧荀之在殿內取笑東籬,“你這好風流的習性怎地還改不了,小顧是我顧荀之帶來的貴客,你這若是被高湘見到了,定會將你碎尸萬段。”
東籬不以為然,“荀之你這可是說笑了,湘兒在兮蕓府上,并未在本世子府邸中,小顧姑娘風塵仆仆一身男裝,理應換身好的衣裳,今晚令妹就在偏殿住罷,荀之的雅間在竹葉閣,那兒環境幽靜,荀之你應會喜愛的。”
顧荀之手中的茶杯被捏得破碎,殿內的仆人見狀都不敢言語,無人不心知肚明這竹葉閣乃較偏的閑散之地,世子偶爾一月也會去個幾趟喝喝花茶賞賞風景,只是世子卻留下了少女在偏殿,明顯有幾分臨幸的意欲。
兩位說完,白衣少女換上了女裝進入殿內,黎國風情的女飾衣裙盡顯在她身上,兩名男子都不禁被吸引住了目光。
她剛進來,后面的來者卻讓各個仆人大驚失色,連忙作揖迎接,“參見公主!”
身穿明亮金色的淺黃流紗裙,頭戴精美的步搖看上去面若芙蓉的高湘,一身華貴的氣質都不禁讓身邊剛換回女裝的少女嘆為觀止。
高湘眼神清冷地瞥過她,完全把她忽略過,提起過長的裙擺朝東籬世子喚去,“東籬哥哥,這幾天你去哪了呢?前些日子你不是應允過湘兒帶些江南的玉脂膏來兮蕓府的嗎?”
她見殿內只坐著顧荀之一旁人,也并無其他物什只能怪嗔,“莫不是這次東籬哥哥你又在欺騙湘兒?”
“江南的酥鳳樓雖聞名天下,可公主又不是不知曉,如今齊國與黎國戰況頻頻,酥鳳樓哪能說去就能去的,恐怕現在世子還未到齊國的宣城,就被押去做齊國質子了。”
顧荀之將破碎的茶杯擱置在案桌上,說這話帶著些嘲諷,高湘聽后也不生氣,只是替世子不平,“齊國故都宣城算什么,若不是有個酥鳳樓,我這大黎永慶公主的身份都不屑于此,現在他們還覬覦我們大黎,父皇取而代之是時候未到罷了。”
“湘兒,酥鳳樓遠了些,等過些日子本世子抽空了再過去帶玉脂膏給你。”
東籬世子爺內心對從小膩在他身邊的高湘已經頗為不耐煩,可面對高湘這美人,他又不舍得對她落下狠話,當初他應允過江南水鄉酥鳳樓為她取得玉脂膏只不過是借口。
江南水鄉風情古鎮頗多,那兒聚集了許多柳態花姿,尤為故都宣城最為鼎盛,宣城人山人海,和堰城一樣為國都,酥鳳樓里最有名的點心當屬玉脂膏聞名天下,齊國宮宴更是因酥鳳樓的盛名設宴款待過各番大臣,四海八荒的游客多數喜好美味佳肴流連于此。
不只是酥鳳樓,還有美人。
傳聞齊國天珺殿下乃世間罕見的美艷絕倫女子,世人只聽聞她習得無量道法和一位女仙子的傳奇事跡,只是她鮮少露面,曾因宮宴出席過一次酥鳳樓就在江南轟動一時。
東籬世子只不過喜好這位齊國絕色佳人才假意應允高湘,可這番因戰事一拖再拖,他內心深處一直掛念也無濟于事,只好一直流連忘返于漪夢樓沉浸在其他新鮮美色麻痹自己。
這不,殿內還有一位小美人,他差點忘了顧荀之帶來的白衣少女。
“湘兒,這兒還有貴客,夜已經深了,你先打道回府好讓我好好招待一下貴客才是。”
顧荀之在旁剛暗自設法汲取螢火,那高湘望向白衣少女輕淡笑道,“東籬哥哥你說的貴客難道不是顧法師?怎么還有一個貴客呢,都怪外面的人把東籬哥哥傳得太難看了,本公主還以為是其他不三不四的女子。”
高湘走到少女面前打量了一番,“你是?”
少女額上的蔓色印記為她增添了幾分風情,高湘看向她的眼神頗有幾分情敵的意味,“現在世道險惡,也不知你是何物呢,為了東籬哥哥,得罪一下了。”
顧荀之滅了手中的螢火,驚異地看向高湘朝白衣少女動手施法。
白衣少女鎮定地看著高湘,毫發無傷。
“怎么會?”
高湘驚呆不已,正納悶自己為何在少女面前靈力盡失,少女已經伸手在她身上施法,卻未見少女對她有傷害之心,高湘被控制般,靈根從背后顯現,少女額上的蔓色印記這時慢慢地浮現成五彩印記。
幾縷蔓色的青煙自高湘身上散發。
少女皺眉,雙指按住印堂上的五彩印記,用僅存的一絲靈力從高湘身上打開過往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