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一身玄色的衣袍,絕對是干凈整潔的,但是比起那個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男子來說,確實是落了“下成”。
那棵大樹下的風景,算是頂好的,也難怪那女子會說煞風景。
她身側的男子配飾奢華,也無法掩蓋長的丑的事實,那齜牙咧嘴的笑容,令人看了不禁做噩夢,也不知那女子看上了他什么。
為博女子開心,男子心計上頭:“金兒,你看好了。”
只見他再一次展現出齜牙咧嘴的笑容,令手下拿來一個兩拳頭大的寶石,在手里掂了兩下,隨即在女子崇拜的目光中,丟了出去。
“嘭!”
寶石入湖,濺起千層高的浪花,得虧顧安反應快,頭一側,手一橫,但寬大的衣袖還是濕了一片。
秦昭月忙跑去問他情況,一抬眼就看見畫舫上,女子正笑得花枝招展,男子得意洋洋,還朝著他們露出一個挑釁地微笑,大吼道:“寶石送你們了!哈哈哈哈哈!”
那施舍的嘴臉,看的秦昭月火冒三丈,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可這在男子眼里,可謂是風情萬種,他笑得更歡了:“小娘子生氣氣來可真好看,哈哈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聲漸漸遠去,畫舫悠悠然地駛離,褚先生等人循聲找來,得見顧安衣袖濕了大半,就要帶他去馬車內換衣服,以免著涼。
秦昭月沒有跟去馬車,反而轉身去追哪座畫舫。在零星的幾座畫舫里,那座裝點得金碧輝煌的畫舫非常具有辨識度,似乎是深怕別人不知道它的主人很有錢一樣。
此刻畫舫正停靠在岸邊,那一男一女漫步在不遠處的林間,似乎是想要干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故而沒有讓下人跟在身邊,兩人嘴里還嬉笑著討論方才的壯舉呢!
秦昭月遠遠地聽著,火氣噌噌噌地往上漲!
環視四周,確定沒有多余的人,暗道一聲:天助我也。
只見她快步閃入林間,一把握住男子摟著腰的咸豬蹄,在他尚未看到來人之時,直接輕輕一拽,就聞嘎啦一聲,粗壯的胳膊就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垂下來。
男子吃痛,剛想要嚎叫,就被秦昭月從后方卸了下頜骨,這下子別說喊救命了,能依稀發出幾個口齒不清的音來,都能疼得滿頭大汗。
“你要敢叫出聲來,小心下場和他一樣。”秦昭月沉下聲,對著想要呼救的女子威脅道。
后者被嚇到了,直接腿軟地跪坐在地,張著的嘴也不記得要合上,就這么瘋狂地點頭。
“啊,啊啊......”男子口中嘟噥著聽不懂的話,他想轉身看看來人是誰,奈何脫臼了的那只手還在秦昭月手中,他只要輕輕一動,就能體會到蝕骨之痛。
疼的快昏過去的男子,只得對與之同行的女子,投去求助的眼神。
女子雖心中害怕不已,但到底還是擔心男子的安危,撲棱著磕頭賠罪:“姑娘饒命!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都是我們的罪過,我......我們愿奉上黃金萬兩給姑娘賠罪,求求偶,求求姑娘放了韓公子吧。”
“啊,啊啊......”前方,男子附和地發出幾聲。
白色的幃帽后,秦昭月眼睛都不抬一下,拽著男子脫臼的手,隨手把人甩出去:“黃金萬兩就免了,你們只要記住,方才你們口中的那個小瞎子,是我罩的!若再讓我發現你們對他惡語相向,拋石丟子的,那后果可就沒這么簡單了。”
“聽明白了嗎?”
男子痛得快昏過去了,強撐著啊了兩聲,生怕又把秦昭月惹惱了,再來把他的另一只胳膊也卸了。
女子忙不迭地點頭,口中一直重復著“明白了”三字。
許是見兩個主人進來多時了,畫舫上有不少仆婢開始下來尋找。
秦昭月下巴一揚,冰冷的嗓音中威脅之意濃厚:“一會兒回去該怎么說,不用我教了吧?”
“不用不用!”女子頭搖的似撥浪鼓,“與,與姑娘無關,是,是我們自己不小心摔的。”
秦昭月滿意地給了她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然后在那些仆婢找來之前,先一步開溜了。
“慢慢!慢慢!”
此刻,已經換好衣物的顧安找不到秦昭月,正神色慌張的呼喊。
這似乎是顧安第二次叫她的乳名,秦昭月還有些不適應。
“我在這兒呢。”她又恢復了那軟軟糯糯的嗓音,裝作無力,快步地朝顧安走去。
“姑娘!您跑兒去了?!嚇死奴婢了!”嘉兒快步迎上去,與孟娘一起,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幾遍,確定沒有受傷,懸著的心這才放下。
“我沒事,就是方才被氣著了,胸口有些難受,就去旁邊休息了一下。”由于顧安和褚先生還在這兒,秦昭月就隨便胡謅了一個理由,先把人騙過去再說。
“沒事就好。”褚先生聞言也是松了口氣。
之后,顧安擔心秦昭月的身體,就讓回去了,褚先生招呼孟娘和嘉兒一起去套馬車,獨留顧兩主子在湖邊。
這時,方才那一對狼狽的男女恰巧從旁路過,顧安聽出了那個男子的聲音。
雙方見面,本該是天雷勾地火的狀況,就在顧安思索著要不要暴露武功一事,一雙纖纖素手已經攔在了他的身前。
只見秦昭月拾起一根枯樹枝,牢牢地將顧安護在身后,一雙杏眼惡狠狠地瞪著兩人。
可惜他看不見,不然就會瞧見,方才還氣焰囂張的兩人,此刻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急忙繞路走,話都不敢多說半句。
顧安聽著腳步聲遠去,又聞秦昭月一把子丟下枯樹枝,豪氣地拍著顧安的肩膀,對他說:“嘿嘿他們被嚇跑啦!別擔心!以后我保護你!”
女子軟軟糯糯的嗓音中帶有一絲的俏皮,似玩笑又似真心的豪言壯語,打得他措手不及,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好在秦昭月也沒指望他會做出什么回應,說完后就奔著馬車的方向而去。
是夜,微風吹動,燭火飄搖,顧安手執三枚銅錢,它們不知何時已經被一根紅線給給串起來了。
顧安將其拿在手中把玩,傾聽著銅錢碰撞發出的聲響,腦海中不自覺地響起秦昭月的話,這段時間相處下來的點點滴滴,開始像畫卷一樣舒展。
這么多年來,他好像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置身黑暗,習慣了陰暗無休的復仇,這還是第一次,有一個除親人以外的人,說要保護自己。
這感覺還真的很奇妙。
可想想,又好像是她能做出來的事情。
燭火下,顧安展顏一笑。
這時,一個黑影翻窗而入,隨即一把摘下蒙在臉上的黑布,那聒噪的大嗓門再一次響起來:“公子,您吩咐的事兒,屬下都已經辦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