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滿載而歸啊!”破舊的小院里,青竹樂呵呵地笑著,“本以為此番去,要花大力氣才能拿到,沒想到如此簡單!”
小小八仙桌上,鋪滿了江善的罪證!不僅僅有他設計謀害顧家的,更有這些年來,他把持朝政時到處搜刮下來的民脂民膏!
“那還不多虧了姑娘的主意好。”褚先生笑著道。
青竹跟著追捧道:“不僅主意好,這演技也不賴啊!公子,你說是不是?”
“嗯。”顧安點頭,“輕功也不錯。”
“不敢當不敢當。”秦昭月裝模作樣地行一禮,“青竹的演技也不錯,尤其是那兩聲嚎的,那叫一個中氣十足!”
眾人紛紛笑起來。
“那些人為防咱們,倒是搞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人過來,但是他們沒想到咱們來了一出調虎離山!”褚先生那自豪的樣兒,好像親眼所見,親身參與一樣。
“這出好戲一場,人都跑兒前院去了,誰還管后邊兒啊。”青竹朗聲說道,若非時候不對,就這事兒,他可以連吹三天!
“也不知道江善知道他千防萬防的證據還是被我們拿到了,會是什么個表情!”青竹想想就覺得好玩兒!
右相府邸。
“證據可都銷毀了?”江善依舊待在他最喜歡的珠寶閣里,一邊欣賞著滿屋的金光閃閃,一邊問話。
“大人放心,證據……都銷毀了!”楊尚書恭敬道。
“很好。”江善滿意地點頭,“龍虎旗……顧家冤魂……呵。當年顧家的人確定都死絕了?”
回答他的不是楊尚書,而是近旁侍立的侍衛:“除了那位差點與顧家大公子成婚的女子外,顧家上下兩百三十五號人,全部都死了。”
“那女子……”
侍衛搖頭:“那位姑娘已經出家,且我們的人一直都盯著,她從未踏出過寺廟半步。”
“出家……那與她來往之人可都清楚?”江善問。
“大多都是香客。”
“大多?”沙啞的嗓音上揚。
侍衛驚慌地低下頭,連忙說道:“那姑娘雖已出家,但族中還是有人的,時不時回來探望一下。就是……前段日子……來了兩個生面孔,自稱是遠方親戚。”
“因為也沒有待久,故而……下面的人也沒在意,就……沒有上報……”侍衛越說越小聲,自知要大難臨頭了,一顆心已經懸到了嗓子眼兒。
江善先是冷冷一笑,隨即突然暴怒,隨手抓起身側的金塊兒就往侍衛頭上砸!
后者自是不敢躲的,被砸了個頭破血流,頂著暈乎乎的勁兒,盡職盡守地侍立一旁。
“還站在這里干嘛?還不給本相去查!”沙啞低沉的嗓音讓人不禁顫抖。
“是!”侍衛不敢停留,趕緊出去。
“本相倒是要看看,是誰要替顧家申冤翻案。”江善舒適地躺在軟榻上,露出冷冷的笑容。
他似乎這才發現楊尚書還未走,好看的丹鳳眼掃視過來:“楊大人可還有事?”
“沒!沒有了!”楊尚書從始至終都低著頭。
“那就退下吧。”江善隨意地揮揮手。
出了丞相府的大門,楊尚書這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用衣袖抹著額上的汗珠,匆匆上了馬車,往家里趕。
寬大但毫無裝點的馬車堪堪停穩,楊夫人就大步迎上來:“怎么說?”
楊尚書默默地搖了搖頭,示意進去說。
他揮退了所有的婢女小廝,關緊門窗,還謹慎地檢查了一番,確定沒有隔墻耳之后,這才壓低聲音道:
“當時的證據雖說銷毀了,但還有一部分被我藏起來了。”楊尚書面露難色。
當年幫右相做事,他怕兔死狗烹的結局會落到自己身上,所以留了一手,騙右相說證據都銷毀了,實則保留了一部分,萬一右相要朝他發難,他也好自保。
萬萬沒有想到,那晚他布下了天羅地網,那賊人還是把證據給搶走了!
江善一直以為那個證據是假的,是用來引人上鉤的,實則那就是真的!是真的!
楊尚書握著手,來回踱步:“那些證據得拿回來,不能讓顧家之人將證據呈給皇上,也不能江善的人拿到證據,否則他若是發現我欺瞞,定會讓我楊家步顧家的后塵。”
無論這個證據在誰手中,于他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最好的方法就是奪回來,放在自己手中,再退一步,便是把證據銷毀,誰也拿不到!
楊尚書喚來一個心腹,輕聲耳語了幾句,后者就匆匆離去了。
清晨,柔和的日光穿透云層與樹葉間的縫隙,碎灑在大地上。
落葉塵土之下,漸漸傳來微弱的動靜。
隨即,一只布滿泥土的手從落葉堆下冒出來,緊接著一個人影緩緩坐起來。
王珩滿身狼狽,原本干凈整潔的朝服上,多了許許多多爛泥和破損,有幾處隱隱有血跡冒出來。
他環視四周,并沒有發現追兵的身影,也沒有看到趙稷的蹤跡。
王珩抬手抓下頭上逗留的落葉,又稍微整理了一下凌亂的發絲,這才從就近的地面上,找了一根適宜的樹枝當拐杖。
一步,一步,艱難地前行。
待他走出叢林,回到官道上時,太陽已經高掛枝頭。
擔心被人發現,他不敢直接走官道,而是借著一旁半人高的草叢遮掩身跡。
王珩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多日未進食,他現在餓得前胸貼背,干裂的嘴唇沒有一絲血色。
好在出了樹林沒多久,就有一處山莊,裊裊的炊煙與天上的云朵連成一片。
王珩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追兵,這才敢上前去,敲開一戶人家的大門,討了一點飯食吃。
一對老人家看著他一身狼狽,端著碗狼吞虎咽,絲毫沒有世家公子有的矜持,忙開口道:“慢點兒慢點兒,鍋里還有。”
王珩置落罔聞地灌下一壺水,胡亂用衣袖摸了摸嘴,總算有些緩過來了。
忙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對這對老夫婦道謝:“我現在身無分文,待我找到友人,回到家中,必定重謝!”
老人家笑著擺擺手:“不必不必,小老兒家確實不富裕,但一碗飯一壺水,還是有的。”
王珩沒有就留,再三道謝后,頂著烈日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