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當我回憶起一樁樁別人看似壯舉的小事,當時卻只是按照自己喜好而來,沒有想到能有什么效果,可實踐證明,這些做法都符合“度娘”之類官網標準答案要求。
當時,頭頂成片的AH-64“阿帕奇”武裝直升機由遠至近,呼嘯而來,飛機上30毫米的機炮開始掃射,兩個19管火箭發射巢向著不遠處敵人藏身處打出兩枚火箭彈,高音喇叭里喊出最強烈的警告聲音:“所有非法人員注意,立即放下武器,立即放下武器!現在是最嚴厲警告,否則,后果自負!放下武器!”
“小姐,咱們需要躲一躲嗎,這些直升機大隊的哥們,我接觸過的,槍法不見得那么準,別來個誤炸別墅,誤傷咱們。”
我剛才掃了一眼別墅建筑的圖紙,知道地下還有三層墻壁超過兩米厚度的地下室,這會應該下去躲躲了。
“不用,你看他們,這個院子50米范圍以內都是他們炮擊禁區,誰也不敢打過來,否則,誰也負不起這個責任,無論是臨時政府,還是國際和平組織,那樣,全世界譴責聲會讓任何人無法安生。”小姐望著遠處那棵古樹說道。
院子東南角那棵大樹此刻竟然無比神秘起來,因為現在光線暗了不少,它那淺紅色的汁液已經開始全樹身流淌,像個最莊嚴的血紅巨樹,更像一個裹著神秘顏色的神靈。
“指揮官,你不會想到吧,我艱難地發出關于它的受難報道后,全世界共有8000家媒體迅速傳播、發酵,數以百萬計的觀眾在關注它的命運,
如果我告訴你它叫坤龍血淚靈樹,全世界數萬名的頂尖植物學家、藥物學家環保專家會在午餐時停止就餐,默默地向這里祈禱,畢竟它的罕見性,超出了一個外星人的價值,更何況,它是赤道國所有希望所在,是這個國家至今沒有滅亡的精神支撐。”小姐道出了實情,聽得我恍恍惚惚的,這個大樹竟然這么有來歷。
坤龍血淚靈樹流出的汁液是血是淚是希望是包容,180年前,在這個國家第一批精英由北美洲重返灰洲西部開創家園時,荒野里伐樹創業,疫情中艱苦生存,與天斗與大自然斗,與生擒猛獸斗,是它的汁液果腹,它的樹葉解毒,它母性般的淚水給了包裹國家創始人、首任總統,也是國家之父羅伯茨爾爵士等人所有的希望。
當然,它更多的奧妙黑沒有完全打開,我現場聽來的也只是一點皮毛。
坤龍血淚靈樹價值比現在戰亂中流失的第一部憲法還要重要。
“說的有點玄,請問,您這個別墅女主人,天天在這里,守著這個祖奶奶級別的大樹,能吃好睡好嗎?”
“主人?可能只有達林科爾這種德高望重的前議員才能保護好神樹吧,這里進入戰爭狀態后,我想方設法趕到這里,目的就是來采訪這個全球最關注的東西,因為,它的價值超過了全世界鉆石王海倫之淚的幾千倍。
對不起,我現在告訴你,我是X國CDC通訊社的深度報道記者,八次獲得普利策新聞獎。”小姐拍著胸口,那種新聞斗士的淡定和沉穩,看得我目瞪口呆。
“小姐,來赤道維和任務區前,業余時間我也寫過深度揭秘報道,都是登在這么大的報紙上,獨家!”我伸開雙手,展開后,比劃了一下。
你是CDC的,我當過連隊文書,你費死勁寫這玩意,還得找信號傳輸,我拿著粉筆出黑板報寫什么就用什么嗎!
YY完了,我對她還是有一份敬意,當然,懷疑還是有的。
“小姐,這里馬上物歸原主了,能否打聽一下,你今后報道,或者說這次保護坤龍血淚靈樹的戰斗中,對我方,對華夏戰隊外勤組行動表現還滿意吧,
比如,外面槍響著,空襲進行著,我在這里和你真誠地請教問題什么的。”得好好奉承人家,其實,就是轉移她注意力,為什么?因為這個行動,如果按照最嚴格的標準,瑕疵還是很多的。
我向來劍走偏鋒、鬼點子打仗,這個戰友能理解,西方思維模式能接受嗎?我心里沒底。
“這個……我不敢保證,主要行動已經結束,我在等著專家和LHG科教文組織的到來,還有世界著名戰爭專家學者,他們也會對你們行為進行評估,本通訊社也會遵循客觀規律辦事,
如果你們行動中失誤多了,也別抱有幻想,不信你查查,本社報道了多少丑聞,趕走了多少總統和總理!和你們一樣,我們也是斗士!”
記者小姐說著話,仿佛想起了什么,然后神氣地說道:“你們武器裝備多這個我承認,如果你知道我身上藏了多少拍攝、錄音及紅外線信息采集器材,相信你們自愧不如。50萬歐元來裝備每人攜帶的器材。”
這么嚴重啊?我們每人裝備才10多萬元,你一身設備50多萬,還是歐元,那玩意得按多少個攝像頭啊,這么一來,我們所有行動都在你監控下了,有我有沒有掏鼻子啊,隊員摳腳丫子的……
“啊?失敬失敬,嗯,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那我告訴你,加入這個戰隊,我們有特殊規定,用代號,我叫文韜,剛才那個女隊員叫文韜2,還有文韜3什么的,都可以叫文韜,請你涉及隊員姓名時寫上就行,我認賬,絕不反駁。”我態度認真地和她說著,然后拍著胸前的國旗,以增強信服感。
一個小時后,空中的阿帕奇直升機們,經過溝通和協調,給我們讓出了位置,大家這才安全撤離,當我們蛇形奔跑,在門外一百米處上車時,我轉身望去,一家小型直升飛機已經降落別墅門前,記者小姐他們登機之前,面無表情和往我這里看了一眼,沒有感謝,也沒有友好。
任務中,這種稀奇古怪的事非常多,過去就過去了,我很少能記上兩天,再說了,出營地六天了,回到我們那個臨時駐地,才發現什么都不用干了,眼前最大的困難是——吃飯!
從別墅那里回來,坐在車上,我身體處于顛簸的“篩糠”狀態,和散了架似得。
當進那個棺材鋪似得倉庫,我,和這群兄弟狼狽的像是丟盔卸甲的逃兵出現后,幾個留守隊員見了我們,其中一個矮個子的保障隊員一臉的失望:“導員,你們怎么回來了,再待幾天多好。”
這是什么話,能住下的地方,住下超過20小時,我都當家了,回來你還不歡迎?這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活膩了,還是待夠了?王八犢子玩意,信不信,我給你一個人派出去執勤去,嚇死你,前面容易嗎,斗智斗勇的,一不小心就被黑了,你還給我說這個喪氣話。”我把手里拎著的頭盔,虛晃著朝著他打去,那個狠實勁,一下子能砸他個半死。
“你,你,導員,起碼在外面能混口飯吃啊,去別墅執勤弄點奶酪果醬什么的,最不濟還有滿山的芒果木瓜蘋果呢,回來……”小個子越說越激動,腮幫子鼓鼓囊囊的,像是受了委屈似得。
我往營區里看了看,正前方三個空蕩蕩的倉庫門洞還在,留守隊員的單兵帳篷擺在通風處的明顯位置,地上除了黑乎乎的塵土、碎石,什么都沒有。
再繼續看,不對,滿地的老鼠怎么少了?接著觀察,熱浪微風中,不少動物皮毛,帶著血跡,飄的遍地都是。
“這里出現了什么情況?是猛獸闖入了,還是發生了肉搏?”想到這里,我看了看站在我面前的四五個隊員,各個精神疲憊,眼神無光,比我們還垂頭喪氣。
“這是怎么了?沒死人吧,至于這個熊樣嗎,別鬧行吧,不能留守的比前勤的還折磨人?”氣得我扯著沙啞的嗓子喊了起來。
“導員,老鼠肉、四腳仙、蜥蜴吃了惡心……”小個子嘴里說著,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這次駐外勤務已經超過了300小時,那幾十盒單兵自熱食品,兩大包面包,還有每個人身后四公斤水袋的水,早已耗盡……無奈之余,留守隊員空蕩蕩的胃只能鎖定滿院子的老鼠了!
“么的,你們開始怎么下的口?耗子都瘦成難民免了,能吃嗎?”我望了望遠方,不忍心轉過頭來,強打精神問他們。
“小寶下的決心,說耗子吃過我們的面包,它們貪吃,我們也不能餓死;捉了一堆,要動匕首了大家又下不了決心了,小寶說了一句狠話,就再也沒猶豫。”旁邊隊員說小寶,就是這個矮個子隊員。
惡心,一股惡心的感覺往喉嚨沖上來,老鼠、蜥蜴那些玩意,連把鹽都沒有,柴火不能點,你們是怎么下口的啊。
還有,鼠疫已經是這里聞名世界的第三大疫情,因為它們無處不在,我們往常掉到飯桌上的米粒都不能吃了,你們這是玩命啊。
“寶,你特么的說什么了,給老鼠念經,還是祈禱啊。”我咽了口吐沫,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幽默地問了聲隊員小寶。
“導員……”矮個子隊員小寶拉著長腔,哭咧咧委屈地說:“我告訴大家老鼠偷吃過的米飯,沒準還沒消化,趕緊動手……”
我看到了小寶嘴邊殘留的血跡,那是一只只老鼠的血,那是勇士們求生的印記。
眼淚流了下來,嘩嘩的,生死無懼,文韜唯有害怕這種東西——淚水,勢不可擋,要是往日,見到我流淚,比登天還難,凍死迎風站,死向北斗星,男人能輕易流淚嗎!
現在,站在大家面前,那種焦慮,那種心疼,那種自責下,我逃都逃不了……
我猛地轉身,幾滴淚水甩向空中……
“導員,你們回來老鼠都不夠吃了,我們又不能出院子,所以,剛才我那么說……”小寶看到我傷感成這個樣子,開始安慰起我來了。
我靜靜地思考后,小聲地說了句:“別打岔,我大腦運轉呢,想想,想想,誰能救我們。”
“導員,你這么神,沒算出我們吃兩天老鼠了啊……
胡悅姐剛回來更慘,衣服都沾身上了,也沒有一滴水沖洗,說自己臟的和瘋婆子似得,沒法見人了,躲在帳篷里哭呢,回來四五個小時了,說什么不吃老鼠,我們給弄個沒頭的不行嗎,她不干。”
其他隊員走了,是去犄角旮旯找性價比高的老鼠,還是拿著石頭砸鳥,不得而知,小寶在我身后繼續訴苦,也不管我是否在認真聽。
胡悅,對,我們這個隊伍里還有她,要是這么堅持下去,這個丫頭身心受到摧殘,得多少時光和歲月能換回來?
突圍,必須想辦法撤離這里,越快越好。
想到這里,我腦子里出現了一似曙光,可能這有這么做,我們才能順利突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