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卻是不顯,只道:“是是是,都聽你的。我們快走吧,不然來去費時,若回來時碰上宵禁,就麻煩了。”
車馬都是現(xiàn)成的,不過又牽出來罷了。
只是劉媽媽待二人走了去向老太太稟報時,很挨了一頓訓。
小石坊的林府,此時正沉浸在一片紅火的氛圍中,門上、墻上、廊檐下掛的是紅的,樹上扎的是紅的,地上鋪的是紅的,連門口的石獅子,披掛的都是紅的。
進了房間更是沒眼看。
入目一片紅,連一件綠色植物都沒有。
“咦,怎么這時候升娘還沒到。她愛喝的茶備好沒有?”
丫鬟聞言乖巧的跟在周媽媽后頭,將托盤舉得高高的給林夫人看,唔,茶盅也是紅的,燒得通紅通紅那種,上頭是兩個梳著包包的,團團拜手的小娃娃。
“泡的什么?”林夫人未待周媽媽回答,掀開了來。
“龍團花茶。”周媽媽自信的公布著正確答案。
林夫人立馬皺了眉:“換,換一個,今天喝什么龍團花茶,綠哇哇的,給她換一個,換一個祁門紅茶!”
得,紅成一片就對了。
“伯娘!”
林夫人眼前最得寵的侄媳婦快步走了進來。
“這個時辰了,咱們升娘咋還沒到,要不要派人去胡家打聽著些。”
“不必不必。”林夫人連忙阻止,“那等酸臭人家自來規(guī)矩多,想來是出門比較麻煩,咱們?nèi)羰桥扇巳柫耍唇o升娘惹議論。左右三天回門是正理,只等著便是了。”
那侄媳婦是林桂家的,平日里府中人都稱桂三奶奶,聽了林夫人的話,亦覺有理,想想道:“那我只派人去打聽打聽便是,這時辰?jīng)]趕上,心里總覺得不舒泰。我還是到門口去等著妹妹。”
林夫人頷首,又叫桂三奶奶道:“桂兒在哪里,你使人尋他去給你大伯報個信。那老頭子天不亮就起來坐在書房里,此時怕是等得打跌。”
林桂夫妻向來在林夫人夫妻面前得臉,這樣的事,她自然不假旁人,出來就命自己的人去尋林桂來,讓他親去報信。
林桂原本在后頭安撫參加回門宴的賓客,畢竟這天時也不早了,卻沒看到正主,聽了妻子傳來的話,連忙就奔去書房尋大伯。
“哼,你不知道,升娘今早竟在那胡府門前暈倒了。”
一地碎瓷中,林桂找到了大伯,他老人家獨坐在黃楊大椅上,正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媽的,我好好的寶貝女兒,交出去才幾天,他們這樣子搞法,還想要我的錢!”
原本升娘是守灶女,與她結(jié)親之人,應(yīng)當是脫離原府,住進林家的。
但胡之遠畢竟是讀書人,又看著升娘的面上,二老允了升娘去胡家住,并且議定第一個孩子跟著林家姓以外,此后的都可歸胡家本姓。
為著升娘生活便利,二老便私下給胡家拿了一筆壓箱銀,說定是資助胡之遠上進的,其實就是單獨資助胡家二房在胡府的開銷和生活。
其中只林桂幫著操辦的那一筆都是十萬兩銀票,五十根金條。還不說二老自己手頭抽出來的,胡家得到的,肯定遠不止這個數(shù)。
就這樣,他們家不把升娘捧著拍著抱著,還要欺負人,妹妹今日還暈倒了?
林桂眼睛仍看著大伯,卻有些呆呆的,直想倒退幾步出去看看,太陽今天到底從哪邊出來的。
老人家罵了幾句,看林桂不接話,倒有些訕訕,中氣十足的道:“你發(fā)哪門子呆?”
林桂道:“侄兒想不明白,這胡家到底什么路數(shù)啊。怎么的,拿了錢不認帳啊。要不侄兒去算算?”
想想又道,“侄兒總覺得不至于,咱們升娘才嫁去幾天啊。一會兒升娘來了,我讓她嫂子去問她。”
又小聲嘀咕,“您別急,先別急,萬一是她們女人那些事兒呢。咱大老爺們又不懂。”
聽起來好像有理,林老爺沉默了一瞬。
旋即又大聲道:“媽的,不管什么原因,總是他胡家沒給我升娘照顧好!”
林桂聽著,心中暗笑,拍了胸脯:“妹夫那里,我去說。”
老爺子面色這才轉(zhuǎn)圜了些。
“您這里?”
“我叫人打聽來的消息,你回去也別給太太說,她可沒有我這樣的好脾氣。”
“我的孩兒我知道,只要她不是今日死了,爬得起來肯定都是要回家來的。”
林桂笑喏:“侄兒知道了。”
別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林老爺子很了解她的女兒。
此時,胡府的馬車已經(jīng)快要駛進小石坊。